01 当你在便池前，而你的暗恋对象在身旁时

    喧闹的课间。

    龙崎澪坐在座位上，神色有些恍惚地把头埋在手臂间，但袖子短了一截的校服外套并不能像以往一样把他整张脸包裹住，好像不存在、却又处处都存在的古怪感让他叹了口气，想要坐起来，但下意识地抬腿让他的膝盖撞上了课桌下部的铁皮，疼的他表情皱缩了一下。

    “没关系吗澪酱？”

    有着长长的兔子耳朵、像是漫画书里走出来的白色的妖精正蹲在他课桌旁的窗户边框上，明明在说着关心的话，但红色的眼睛波光轮转间却是机械一般的冷静。

    “……没关系的，只是我……还不太习惯而已。”

    龙崎澪捂着隐隐发痛的膝盖，声音低低的。

    刚刚度过变声期、还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的男声让他话说到一半时顿了一下，露出些许不适的表情，然后继续说完。

    恍惚间他听见了来自身旁的那个与他做了交易、让他变成这样的妖精的叹息。

    “真是温柔啊澪酱，明明只要许‘让他爱上我’这样的愿望就可以了吧？”

    “为什么‘变成他喜欢的模样’这样的愿望呢？——不会害怕自己变成陌生的模样吗？”

    龙崎澪垂下眼睛。

    “比起我自己，我更害怕被cao控着爱上我之后的月见先生变成陌生的模样。”

    在丘比的红色眼睛里倒映出了少年沉静的模样。

    作为女生来说有些短的过分了的头发放在男生身上倒是刚刚好，如果不是对方额角同样的青紫伤口，它几乎无法把眼前这个身型瘦削的男生和昨天晚上它在教室里见到的那个满身伤痕和污水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那个拥有让它惊讶的才能的、一经契约就能够斩杀杀死了好几位魔法少女的魔女的女孩，与它见面在那样一个落魄又难堪的境地里。

    然后许下了一个带着少女卑微的爱恋心情的温柔的愿望。

    【“丘比，拜托了，让我变成月见先生喜欢的样子的吧。”】

    【“可是你并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人吧？比如说，如果他喜欢的是男性，那你就会变成男性哦？”】

    【“没关系的。除了对月见先生的爱意，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哪怕会变成完全陌生的模样？”】

    【“哪怕会变成完全陌生的模样。”】

    再次回忆起许愿时和丘比的对话，发现简直是一语成谶。

    不熟练地收回因为长了一截而无处安放的腿，龙崎澪皱着眉把衣袖往下拉了拉。

    ……感觉得买新衣服了。

    “建议现在这个时间段不要买太多哦，因为澪酱还会再长高的啦。”

    丘比声音甜美地建议。

    “澪酱昨天晚上膝盖上的那种痛在医学上被称为生长痛，一般是骨头快速生长时会发生的。那位‘月见先生’理想中的对象可是很高的哦，澪酱接下来一个月还会断断续续再长高的。”

    “……也就是，现在的我距离月见先生理想的模样还差很多吗？”

    龙崎澪露出怔然的神色。

    “唔，该怎么说呢。”

    白色的妖精蹲在窗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微微往下瞥向龙崎澪的下半身。

    “——澪酱最重要的地方其实已经能够满足那位‘月见先生’的期待了哦。”

    “是性别吗？”

    “唔、这么说也没错～”

    ————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在觉得“既然连生命都不在乎了、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但事实上真的到了那一步，还是会多少有些难以接受的畏惧感的。

    相比之下，被霸凌都不算了什么了。

    变为男性的第一天，在膀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龙崎澪终于走入了男卫生间。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只是解手而已……

    龙崎澪你连死都不怕你还在怕什么呢……

    龙崎澪感觉自己的手在抖，他屏住呼吸，目光发直地盯着面前便池的上方一点的位置，放空大脑不让自己想的太多。

    男厕所一般下课会有这么多人的吗……！！

    哪怕不转头，他也能感觉到身边站了个人，正在进行和他同样的事情。

    比起磨磨蹭蹭动作缓慢的他来说旁边那人更利落，没几秒龙崎澪就听见了身旁稀稀落落的水声了。

    ……救命啊。

    刚抖着手掏出性器的龙崎澪感觉那个近在咫尺的声音让他后背都开始发麻，有种汗毛倒竖浑身的毛都炸开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旁边的人在看他……

    错觉吗？

    龙崎澪努力忽视一旁的视线，强迫自己放松把液体排出，但越是刻意地想越是做不到，几秒之后他的表情几乎rou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都僵住了。

    “嗯——龙崎君在对着便池思考人生吗？”

    熟悉的男声从身旁很近的位置传来。

    龙崎澪呆呆地转过头，看见了年轻的国文老师温润俊秀的面庞和他嘴角揶揄的笑。

    “要帮忙吗？”

    “啊、不……月见先生，我——”

    慌乱的推拒在被从身后抱住的一瞬间全部安静。

    月见彻从身后半拢住龙崎澪的身体，下巴十分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扶在龙崎澪的下半身的yinjing上，声音里带上了懒洋洋的笑意：

    “好了，尿吧，小宝贝。”

    龙崎澪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一路从脖颈红到了耳根。

    而身体已经十分听话地开始了尿液排泄的过程。

    和想象中一样温热又宽大的怀抱、紧贴着脊背的胸膛里稳健的心跳、耳边轻缓的呼吸声、对方几乎要蹭到颈边的碎发……还有面前的便池里响起的水声。

    龙崎澪难堪地闭上眼。

    ……救命。

    好想死。

    月见彻似乎真的只是顺手帮里个忙。

    对方十分熟稔地在结束之后帮他抖了两下，然后帮他放了回去，十分自然地走到一边的水池开始洗手。

    “啊抱歉，刚刚帮你的时候没有洗手，龙崎君应该……不介意吧？”

    “……没、没关系。”

    龙崎澪闭了闭眼，勉强地回了一句。

    一旁的男人微微偏头，看着他的模样，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视线停在了龙崎澪额角被头发盖住的伤口上。

    他的神色收敛，露出了有些认真的不赞同模样。

    “龙崎君，打架了吗？”

    “没——”

    否认的话还没说完，龙崎澪顿了一下，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解释作为一个男生却被两个女生霸凌成这样的事情，于是梗住了。

    他沉默的姿态似乎是默认，又似乎是某种讯息。

    月见彻的眉毛皱了皱。

    ……这孩子，他已经见过了很多次了。

    似乎每次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了点伤，还有几次连衣服都被撕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前站着的是个个子不算矮的男生，但他十分自然地把他归到受害者的范围里，也觉得对于一般男生来说算不上什么的衣服被撕坏是很严重的情况。

    他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短了一截的裤子和衣服上，心情突然轻快了起来。

    ——这可是这孩子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能怪我。

    这么轻易地说服了自己，月见彻微微弯腰拨开龙崎澪额角的头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明显的类似于被凳子脚之类的东西撞出来的伤口，然后十分自然地说：

    “走吧，去我宿舍，我给你涂点药。待会儿我会给你们班的芽野老师打电话说明情况帮你请下午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