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过她并不打算顺从，在出那大汉扑过来的一瞬间，灵活的从他身侧钻过去，撒腿就往反方向跑，那大汉反应也极快，反手揪住了她的头发。

    头皮传来撕扯的痛，她感觉头皮都要被扯掉了，疼的眼睛不自觉冒出了泪花。

    身后的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与大汉都还没来得及分辨是什么，电光石火之间，一闪而过的寒光伴随着剑鸣，血液飞溅，大汉的身躯被一分为二，轰然倒地，再没了声息。

    此时接近拂晓，天空中流转着似有若无的云雾，星子的微光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她劫后余生般的呼了一口气，却在看见那个人的瞬间，硬生生的憋在胸腔里。

    美丽的面容和绸缎一样的乌发，即使在黑夜之中，眼睛也亮的那么分明，是二娘一辈子没见过的仙人之姿。

    还没等她惊叹，他突然力不可支般单膝跪地杵着剑鞘喘息，一副眨眼就要到倒地的模样，身上的袍子也被斑驳的血迹染成不成样子，长剑上的血顺着剑身一点一点的融进泥土里。

    她回过神来，忙将他扶住，又找了些干草铺着让他坐下，有些担心：“您还好吗，我去帮您请大夫”。

    “多谢...不必了...”他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捏了个决，手中便凭空多了个小白瓶子，像是个药瓶。

    他拔开塞子，不要钱的往嘴里倒，倒完便昏迷般的睡了过去。

    她有些手足无措，没敢挪他，只拿过包袱放在他颈下枕着，想到刚刚能凭空变出药的法术，觉得他更像是那些人口中的修仙者，也不知道普通大夫能不能治。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等天亮去请大夫看看，顺便报官。

    略微放下心的她找了个树靠着便睡了过去。

    ……

    闻人雪是在熟悉的海棠树下醒来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隙打在身上金边白纹的弟子服上，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海棠花香气，他深吸一口舒展了身体，想着休息好了，得将昨天改好的丹方好好炼上一炉。

    还是像往常那样，意念微动。

    眼前的场景没有变成熟悉的寝室，而是周身可见度不出三丈的金色法阵，法阵外是一张张熟悉的同门的面容，而他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他们的脸上不见往日的表情，透过他们的眼睛也看不出其中的意图，他们一个个都举着剑，残忍地想要将剑砍在他身上。

    是了，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淅淅沥沥的雨水一点一点的模糊了视线，他中了禁术还受了很重的伤，借着师父留下的法宝，一路逃到了人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仿佛从秘境回来后，大家开始变得奇怪，零碎的记忆碎片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先是听师伯师叔们说师父闭关突破了，后是小师妹突然宣称要与师父断绝师徒关系。

    “阿雪回来了啊”

    是钟林师伯，他上前恭敬的行了一个弟子礼，道：“见过钟师伯，不知师伯可曾见到师父？”

    “你师父啊，在你刚走不久的时候，就去闭关啦”钟林笑呵呵地回。

    钟林是门派中丹云峰的主人，一直都是个慈眉善目的好人，自己也时常来向他请教一些炼丹方面的技巧，因此关系也还不错。

    他强忍闭眼，睁眼却又看见师妹与他大吵了一架，又气冲冲的将住所搬去了驭兽峰的那幕。

    “师妹...”

    距离三年前去秘境之时，师父刚突破不久，按理说师父的修为不可能短时间又突破才是...至于师妹，自小便养在归一峰......

    可无论他如何睁眼又闭眼，总是在记忆里一幕又一幕的来回穿梭交错，痛苦又狼狈。

    ……

    “怎么还不醒呢，明明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啊”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虽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到现在只能看到新长出的rou粉色痕迹，但是人却一直没醒。

    她用树叶捧了一些干净的水喂给他，看到他紧紧拧起的眉。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快要下雨了”

    ……

    果真下起了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合雨水的味道，有些不好闻。

    本来准备带他去破庙，但顾忌着他衣服上的血迹，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随便找个避雨的地方。

    她虽然个子不高，但力气却很大，唯一的不好是这人身形高大，只能半背半拖着往前走。

    闻人雪是被颠簸醒的，雨水带着凉意透过破损的衣服打在肌肤上，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被追杀。

    正当闻人雪晃神之际，二娘脚下一个没踩稳狠狠朝前扑去，他有些混沌的意识立马清醒了，连忙稳住身形，才不至于两人齐齐滚下山去。

    二娘松开抓住他的手，惊喜道：“恩人，你醒了！”

    闻人雪有些古怪的看了这凡人女孩一眼，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说：“唔，要去哪”

    她朝斜上方指了指，又伸手拉他的袖子，说：“那边有个洞，走！我们去那躲躲”。

    他只好被她拉着往那个山洞走去，女孩话很多，中途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多亏了你，和幸好他醒了不然俩人就要饿死的话。

    他想起来了，她是那天晚上被人牙子追的女孩。

    待到两人爬了上来，衣服已经湿的差不多了，闻人雪从空间里找了一件荷白色的衣服换上，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一夜！您饿吗？”她拧着衣服上的水，看他摇身一变就换了的衣裳羡慕道。

    闻人雪摇了摇头，他早已辟谷，已经很多年不用吃东西了，看女孩露出一副“真厉害啊”的表情，还是抬手施了个小法术，弄干了她的衣服，说：“我辟谷了，可以不用吃东西”

    她很惊喜，向他道了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很郑重的对他鞠了个躬，“还有前天晚上，也谢谢您！”

    他又摇了摇头，提着一只湿漉漉的兔子递给她，说：“小事”

    见过了前面的‘世面’，再看他手中突然出现的兔子，她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开心的问：“是给我的吗？”，说罢伸手去接。

    闻人雪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拧着眉，看她不像能弄熟的样子，沉默片刻，还是掏出了自己的工具:匕首、调料，和很久以前用过的炼丹炉......

    不过多时，香喷喷的烤rou就被递到手里，她感动之余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大声说了句：“谢谢！”

    兔rou的鲜香细腻充斥在唇舌间，她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食物，还有那样神奇的锅，对修仙越发好奇了。

    闻人雪看她吃东西，问：“你叫什么名字？”大概是觉得问人姓名前得自报家门，没等回答，又说：“闻人雪，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没有名字，我在家中排行第二，他们都叫我二娘”，她啃着烤rou轻松道。

    “真的很好吃，您不用来点吗？对了！我明天...有事要去趟侯冈城，还能再见到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