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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发来消息。

    师兄，你最近几天有空吗？

    李忘生并不常答应他见面。二人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谢云流倒是不介意每周末飞去找他，只是光他一个人一厢情愿飞过去也没用，李忘生没空见他也是白搭。

    和李忘生分别一个月，李忘生只答应他见了一面。两人一起吃了顿晚饭，和二十岁的大学生一样沿着大街压了压马路。

    两人停在红绿灯前时，在等待红灯变绿的短短几十秒内，谢云流手指试着去勾李忘生的。连倒数的红灯都变慢，谢云流紧张得如同当初刚恋爱的毛头小子，生怕李忘生不着痕迹地躲开。

    ——谢云流真的刚和李忘生恋爱时，反而不会如此小心翼翼。他心里同样是紧张，但面子不能掉，假装嚣张自信自然而然地抓过李忘生的手，十指交握扣住。但只要有人表现得比他更不自然，谢云流就有了老手的姿态去得意洋洋。

    谢云流看着李忘生默不作声微微涨红的脸：“忘生，这就害羞了？”他捏了捏李忘生的手，又拉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小时候又不是没牵过。”

    小时候牵手和现在牵手哪是同一回事。

    李忘生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小声嗯一下。

    谢云流初战告捷，更自信心爆棚，趁没人悄悄在他侧脸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李忘生好像一个任他摆弄的乖娃娃，什么也不拒绝他，以至于后来谢云流越发胆大包天，连对他上下其手也敢了。

    现在两个人倒过来，最亲密的身体接触都有过，反而是牵手这样的小事，需要谢云流提心吊胆担忧李忘生拒绝。

    李忘生僵了僵，除了风儿那双稚嫩柔软的小手，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拉过他的手。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又随即意识到是谁握住他的手，克制住挪开的本能。

    不能拒绝师兄。

    师兄的手宽厚，干燥。

    不像他的手，总是冻得冰一样，微微冒着些冷汗。

    他有些不知所措，担心汗湿了谢云流，让他握着不舒服。但谢云流温热的手紧紧握着他的，他越紧张，汗发得越厉害。

    谢云流能感受到李忘生的僵硬，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会把李忘生的手牢牢握在手中，越握越紧。

    谢云流自认约会氛围还算融洽，两人从纯阳和刀宗聊到两人小时候的共同回忆，再聊到风儿。但他们都对分开以后的事闭口不谈。

    但谢云流再约他周末见面时，李忘生就开始说没空了。谢云流也摸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工作忙，还是找借口推脱。

    谢云流和他见不了面，只能在线上联系，李忘生的忽冷忽热就愈发明显。

    除了工作，谢云流试探着和他在微信上发些鸡零狗碎的扯皮，可爱的猫猫狗狗，好笑的段子，天热天冷的嘘寒问暖。李忘生倒是都会回复，只是有时会隔几个小时，才有一句不咸不淡的敷衍。

    李忘生也从来不会主动给他发什么。

    谢云流有些挫败，他从来不知道李忘生那么难追。

    毕竟从前李忘生虽然也不是话多的人，手机看得也不勤，但他给谢云流设置了特殊的消息提示，只要李忘生醒着，就会第一时间回复他。

    李忘生长得好看，人温柔，成绩又好，学生时代就惹了不少小女生明恋暗恋他。自从分化成omega，又要加上大把大把alpha打他的主意。

    谢云流边严防死守，边沾沾自喜，李忘生对别人客气疏离，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般，唯独只亲近他一个人。

    现在他知道，李忘生把他划到“旁人”的社交范围内了。

    或许是工作忙了，毕竟比不了悠闲的学生时代，谢云流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现代人工作哪有不开电脑不看微信消息的。

    回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就是不想理我。

    谢云流开始反思，是不是上次见面哪里惹李忘生不开心了。

    ……或许是不该牵他的手。

    谢云流有些委屈，李忘生明明答应他重新开始了。这么小气，连手也不让牵。

    他看着微信对话框内孤零零的绿色气泡，李忘生又五个小时没理他了。他想像少年时代一样不要脸地撒娇耍赖连续发“理我”，直到李忘生回复他，又怕惹李忘生烦了。

    他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生怕李忘生再一翻脸，又要把他甩掉。

    谢云流纠结半晌，还是哀怨地发了一张“不再善良不再做待宰的羔羊”的表情包过去。

    他焦虑地反复点开对话框，确认不是李忘生给他发了消息他却没看见，在李忘生晾着他一个人尴尬地唱了几个小时独角戏以后，对面终于发来消息。

    师兄，你最近几天有空吗？

    有空，没有空也得有空，李忘生需要他多久有空就多久有空。

    谢云流矜持地回复了一句，有。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可能需要你请几天假，我发情期要到了。

    李忘生猜他想要的是这个。

    看着聊天框内对面发来的一堆有的没的，李忘生想，其实没必要和他说这么多的。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需要谢云流甜言蜜语哄他上床。

    谢云流那样认真地和他说“重新开始”时，他几乎有些相信了。

    他真的相信过，他怎么能不信谢云流？谢云流是他心中无可撼动的存在。

    但是七年前的谢云流离开了他，四年前的谢云流把他哄得心软，哄来抛弃了他。如今的谢云流更不会标记他，不会要他和他的孩子。

    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比在一起的四年时光还要长了，连洛风都快四岁了。

    谢云流把他当什么？

    李忘生评估一下自己，和谢云流身体契合度确实高，应该还算符合他的审美，干净、识趣，不会找他的麻烦，确实是不错的床伴。

    人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同一处摔得遍体鳞伤的，但李忘生一个人艰难度过了漫长的孤寂寒冷日子，谢云流的怀抱就显得有些过于温暖了。

    饮鸩止渴，飞蛾扑火，不该是他这样理智的人做出的选择。

    但是，但是。

    谢云流没必要哄他，也没必要牵他的手，让他误会，让他心动。

    谢云流的眉眼让他心动，谢云流的温柔让他心动，就连谢云流发来的委屈兮兮的小狗撒娇也让他心动。

    李忘生不敢靠他太近，一靠近谢云流，爱上他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他宁愿和谢云流保持距离，将心理预期放得无限低，来将谢云流对他的伤害降到最小。

    但李忘生还是舍不得不理他，谢云流一撒娇他就没办法。李忘生还是给谢云流设置着特殊的提示音，再忙的时候也能抽空瞄一眼。但他只隔着几个小时才简短回复谢云流一些，谢云流委屈得让李忘生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于他，又无法再回应他。

    好在他还有身体可以奉献。

    如果谢云流没空，那他就自己吃药。他吃惯了抑制的药，发情期是为谢云流留着，如果他不需要，李忘生可以无所谓地掐断。

    三天后，两人的信息素味道布满整个房间，他们终于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抚摸亲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