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云开教训了
被顾云开教训了···
周盈若窘迫到了极点,抬头对上顾云开清泠泠的眼眸。 他抬起手臂,指指自己的耳朵。 “怎么?” 周盈若小声开口。 只觉得面皮在顾云开清明的眼神下一阵发烫。 本来大舅母找人家来,是想把妙清许配给人家的,可是如今却撞到了这档子事情上。 倒真是让人尴尬。 顾云开叹了口气。 他在自己的衣袖中一阵摸索,终于找出一方丝帕。使了使力,将丝帕一撕为二。团了一团。 “县主勿怪。只是······非礼勿听。” 周盈若瞧着顾云开伸手过来。 在耳朵被顾云开用丝帕堵上之前,听到的便是他一声“勿怪。” 他撕了那方手帕,拿来替她堵住耳朵,为的是不让她听见外头的声响。 堆放草料的地方不算狭窄,却也不算宽阔。 起码,周盈若站在顾云开身侧,是能嗅见他身上的气味的。 这人明明已经是状元郎了,却不像其他东都的公子哥们一样,用各式各样的熏香。 衣衫上带着的,仍然是清淡的皂角香。 想来他出身贫寒的传言,大抵不是虚言。 男之立在一角,垂眸瞧着地上杂乱的草料。 周盈若却仰面瞧他。 这本不该是仔细打量他的时候。 她却兀自仰着脸,硬是能从他那张庸常的脸上,瞧出一点熟悉的感觉来。 良久,外头已经没了声响。 顾云开抬头,指了指马厩入口,低声道:“走吧,县主。” 周盈若瞧见他口型,摘下塞耳的丝帕。 回过神,跟在顾云开身后。待到走得离马厩远了。 她终于忍不住。 “听说顾大人是珉地人士。那你从前,可有去过东南?” 顾云开似有些诧异。 “县主何出此言?” 天光底下,顾云开一身青衫板板正正,正如他没什么出挑之处的样貌来。 庸常的很。跟记忆中的人没一点相似的地方。 周盈若又压下心底的念头,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没什么。是我多想。对了。今日的事,还请顾大人不要往外······” 本来是舅母有意撮合他与妙清,却让他撞见妙清跟旁的男子。若是个脾气傲烈些的,只怕当场就要叫人过来了。 周妙清毕竟是侯府的小姐,若是事情传扬出去,以后是没办法见人的了。 周盈若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出口之前便作了被嘲讽的准备。 顾云开点头。 “此事我明白。” 两人之间有好大一段距离。 周盈若忽然觉得中间这一大步的距离,倒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般。 虽然此刻,顾云开就站在她面前。 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团雾般,叫她琢磨不透。 顾云开如此通情达理,倒让她觉得,他冷淡到近乎可怕了——简直是从未将与妙清的婚事放在心上一般。 似是注意到她的眼神。 顾云开顿了一顿,道:“此话本不该我说。只是县主若是有心,不如提点妙清姑娘。要她日后小心一些。” 周盈若避开他眼神。 “我知道的。府里毕竟人多眼杂。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总会叫人发觉的。” 顾云开僵住,神色古怪。 瞥来一眼,竟然带着责备的意思。 他声音冷了些,怒意在此刻才泄露出来。 “微臣的意思是,要妙清小姐小心那马夫。最好不要再跟他来往。未婚的女儿家,就算是与人有情意,也还是要顾及自己的名声。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无人瞧得见的地方,都要知道爱惜自己!” 周盈若脸颊又烫起来。 她觉得顾云开这话不像是在针对周妙清,倒是在针对她。 毕竟在玉寿楼前,崔玄微亲自抱她上了马车时,顾云开也是亲眼见过的。 顾云开顿了顿,语带隐忍。 “还有,那马夫的眼珠子颜色不对。若非我刚才没有看错的话。琉璃色带着金黄。只怕他不是普通的漠北人,而是与漠北的王庭有关系。不管是为了妙清姑娘,还是为了侯府,县主最好都将那马夫赶出府去。” 漠北王族的人,隐姓埋名藏在承恩侯府。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给有心人利用了,只怕要闹出乱子。 周盈若点头。 “我知道了,劳烦顾大人忧心。” 顾云开倒也没其他的话,与她作别。走出几步,却又回身。 “县主若是要赶走那马夫,还是要小心些,若是招了妙清小姐误会,倒是不好。” 他这般殷切嘱咐,倒像是将此事当作了要紧的事情。 周盈若心中越发觉得古怪,当即只能点头。应下。 方才在马厩里耽误了许久,早已过了崔玄微与她约定的时间 顾云开走后,周盈若瞧着日头,心虚起来。 绕到侯府后门,本以为来接她的马车肯定是不会在了。 却没想到后门外头。 正正经经停着架马车。 还带着世子府的徽。 看车的马夫也是熟悉的那个。 “县主快上马车吧,殿下等您许久了。” 周盈若讪讪的。 果不其然,崔玄微支着下颌,倚在小几旁假寐。 他这些日子忙得很,又是要抓舞弊案,又是要准备立储大典的事情。已经许久不得空,眼下都熬出两团青黑。 周盈若缓着动作挪到他身边,打量他眼下的那两团青黑。莫名愧疚起来。 她倚着小几。细细打量青年神色。 马车内光线幽暗。小几上却还摆着一摞奏犊。显然,在她来之前,他就是在翻阅这些东西的。 政务繁杂到这个地步,都得时时刻刻批阅着,崔玄微却还抽出时间来见她。 周盈若莫名愧疚起来。 马车开始晃悠。男子的身体被微弱的震颤惊动。 崔玄微忽然睁眼。瞧见就坐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周盈若,就是一怔。松了眉头,唇角弯起。 “还知道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