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迹
看着孟宴臣把自己转回去的钱又转回来的时候，叶子闭了闭眼睛，“你想干什么？” 孟宴臣正坐在沙发上在平板上查看公司的财务报表，闻言头也不抬，“叶子，我们能不浪费公众资源吗？” 叶子语结，看着孟宴臣专注办公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孟宴臣办公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她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 孟宴臣抬头看了她一眼，叶子无疑是好看的，他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再度抬眼之前，收回了视线。 察觉到叶子的视线又到了自己身上，孟宴臣手指滑动屏幕，状似不经意地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见叶子没理解他说的意思，他抬头道：“以后是打算继续做网红，还是继续学业？” 叶子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她很喜欢自己的专业，可是继续学业，她没有钱，继续做网红的话，也不见得能像那些大网红那样挣很多钱。 她现在很缺钱，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她心里的想法，孟宴臣见她迟迟不说话，建议道：“你可以继续深造，研究生考试在十二月份，今年你努力一年的话，明年应该可以读研。” 她看着孟宴臣，“我想挣钱，你可以教我做生意吗？”还有什么比做买卖更挣钱的呢？ 孟宴臣推了推眼镜，微微仰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一笑，“很好，比我想得更有志气，你在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叶子低下头，“处理完了。” “明天我们就回燕城。”孟宴臣要了叶子的身份证信息，让助理订两张明天市区飞燕城的机票，“我会安排你去学相关的课程。” 叶子抬头看他，“你放心，我会让你的投资有回报的。” 孟宴臣笑而未语，他知道叶子为什么想挣钱，无非是想还自己的欠款。 做出用钱让叶子和自己在一起的事，他都有点惊疑自己心里居然能毫无愧疚毫无波澜，仿佛这么做理所应当。 次日一早，飞机落地，孟宴臣拉着行李箱健步如飞，叶子只背了一个小包装着充电线和钱包，差点就没跟得上他。 他走着走着察觉到叶子没跟上，把行李箱放到原地，回过头牵住叶子的手，走了几步，拉住行李箱，继续向前走。 孟宴臣的手修长有力，紧紧包裹着叶子的手，她不想承认看着他的背影、握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如同那天晚上在酒吧里他把瓶子砸到猥琐男的头上时一样。 她披散的发随着风吹到了他身上。 在接机的助理面前，叶子想要抽回手，孟宴臣没有松手，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回头，把行李箱交给助理后，拉着她上了车。 吩咐助理开车到叶子的住所，孟宴臣声音柔和，“今天早晨不陪你吃饭了，你把东西收拾了，一会留一个小陈的手机号，让他陪你找搬家公司，送到我家。” 叶子惊讶看过去，孟宴臣也在看着她，眼神很柔和，“你没拒绝我的提议。” 是没拒绝在一起的提议，虽然是包养，可是……叶子悄悄叹了口气，移开目光，是的，不提供性价值怎么算包养呢？ 孟宴臣握了握她的手，道：“别想太多了。” “我没法不多想。”叶子声音很轻，不想让前座的人听见，孟宴臣笑了一下，露出一点酒窝，“你不如往好了想，要是住在我那里，还能省一笔租房子的钱。” 叶子忍了忍，没说自己一直把租金交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 到了家，室友正好没课，叶子说了自己要搬走的事，室友震惊，忙问她怎么了，她还不知道叶子家里出了变故。 叶子只是说自己找到一个新地方住，所以要搬走，为了安室友的心，叶子告诉室友自己的租金就不要了，以后室友还可以再找一个人合住，便宜点还能再赚一笔。 室友有点舍不得叶子，叶子只能边收拾东西边安慰她以后约饭就好了。 收拾了一上午，终于在中午之前，收拾好了后，一看也没多少东西，有点东西还在寝室呢，她打了陈助理的电话，问能不能直接开车过去得了。 陈助理很快过来了，室友和他一起帮忙搬东西到后备箱，目送叶子坐上车离开。 到了孟宴臣家的小区，看着眼前的楼层，叶子想起自己上次把孟宴臣送到过这里。 陈助理帮忙搬东西上楼，她看见了密码是四个零，一进屋，就被冷色调团团包围了。如果不是鞋柜里的鞋提示这里还有人住着，简直就像是杂志上照片上的样品房。 陈助理帮她把东西放好后，很有礼貌地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她摇了摇头，礼貌道谢。 二人礼貌告别后，叶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陈助理干完老板安排的工作后，回到公司报道。 孟宴臣平时工作很忙，没有午休的习惯，所以中午很少回家，今天听见叶子已经搬过去了，他完成上午的工作开车回家了。 他开门后，看见玄关处有一双女鞋，忍不住笑了一下，走进房子，发现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循着声音打开客卧的门，叶子正收拾东西呢，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叶子的头发扎了起来，她忍不住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我找到客房之后就没乱闯别的地方。” 孟宴臣闻言笑意淡了一点，“没事，这以后也是你的住所，你应该知道哪是哪。”说着环顾了一下客卧焕然一新的样子，问：“收拾完了吗？” 叶子把行李箱归置好，点了点头。 孟宴臣转头离开，道：“跟我来。” 叶子乖乖跟在后面，孟宴臣开一个门，说一下房间的名称，好像叶子是个小孩子，走过了孟宴臣的卧室，来到了尽头的房间。 孟宴臣一边说“你之前不是想看我收集的蝴蝶标本吗？在这里。”一边把房门打开，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看见叶子进去之后，才默默跟着进去。 叶子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各色漂亮的蝴蝶标本在透明的隔断上被粘贴成了一只巨大的蝴蝶。 “哇！”叶子发出由衷的赞叹，眼睛变得亮亮的，“好漂亮的蝴蝶墙。”她这样说着，却站在了安全距离外，就算她平地摔也绝不会损坏蝴蝶墙的位置。 “跟我来。”孟宴臣拉住叶子的手，绕过蝴蝶墙来到桌子旁，是一些更漂亮的单藏品，孟宴臣拿起一份标本递到叶子面前，“好看吗？” 叶子小心地接过，点了点头，笑起来整个人都闪着柔和的光，“好漂亮啊，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是。”孟宴臣感觉那个诬陷之前的叶子又回来了，叶子将标本放回去，又看向下一个标本，“你的审美好高级，就是我这个不懂行的人看着都觉得美丽。” 叶子看向孟宴臣，发现他的目光柔和望着自己，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他，温柔自持的他。叶子收回目光，“我以为你家会有钢琴或者大提琴呢。” 以前他和她讲过自己学过钢琴和大提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都多大了，每天忙公司的事都忙不开，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叶子点了点头，“可惜了，本来还想听孟总给我演奏一曲的。” 孟宴臣笑了一下，“以后会有机会的。” “饿不饿？我点个外卖吧。”孟宴臣向外面走，叶子紧跟其后，在出门的瞬间，回头再看一眼蝴蝶墙，心里觉得堵堵的。 “你想吃什么？”孟宴臣问，叶子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下午一点了，“你下午不上班了？” 孟宴臣看了叶子一眼，眼神儿很有意思，叶子把它解读成“妖妃才刚入职第一天，就想迷惑主君了？”赶紧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让你荒废公司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点外卖，下午上班可能来不及了。” “那你想？”孟宴臣拿着手机没说话，叶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你家有吃的吗？” “你会做饭？”孟宴臣问。 叶子摇头，“不会。”从小到大王绘兰女士从来没有让孩子进过厨房干活，一直督促他们好好学习。 孟宴臣回答刚才的问题，“家里没有食材。” “哦。有速冻水饺吗？”叶子突然想到，孟宴臣笑了，“好像还有一包。”他打开冰箱，果然还剩一包没拆封的葛记水饺，叶子在旁边找东西烧水，孟宴臣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笑道：“我来吧。”接替了叶子烧水，不到一会儿水开了，孟宴臣利落地下水饺。 “真没想到啊……”叶子在开放厨房外看着他，孟宴臣问，“怎么了？” “大老板也会做饭。”叶子揶揄。 孟宴臣淡淡一笑，“老板也是人，也得穿衣吃饭。”过了一会儿，水饺煮熟了，两人坐在餐桌后一起吃饭。 叶子看着瘦，因为经常打工干活，食量比一般女生大一点，一盘饺子一大半进了叶子肚子里，吃掉最后一个饺子，叶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刚吃了不少，你是不是没吃饱？” 孟宴臣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一下嘴，喝了一口水，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饭量很可以。” 叶子也放下筷子，同样的步骤，“你才和我吃过几顿饭？上次你请我吃那家法国餐厅，最后你没等吃饭呢，人就走了。” “上次是有重要的事情。”孟宴臣解释了一下，感觉解释有点无力，道：“以后不会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很忙。”叶子抿了抿嘴，“我来收拾吧。” 孟宴臣拉住了她，“不用，我来吧，家里有洗碗机。”说着动作利索地收拾了东西。 叶子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你几点走？” “两点。”孟宴臣答，叶子道：“那你休息一下吧，我再去整理一下东西。” 看见叶子转身要离开的动作，孟宴臣唤住了她，“叶子，我们晚上去你之前说的，要请我吃饭的那家超好吃的餐厅吃，好吗？” 叶子转身的动作一僵，抬头看向孟宴臣，“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坦荡吗？” 坦荡到好像过去所有对对方的伤害都是不存在的。 孟宴臣摘掉眼镜，闭了闭有些劳累的眼睛，“我也不想这么坦荡，可是我们不是对彼此心知肚明吗？何必再互相伪装，你累我也累。” “孟宴臣。”叶子脸上的柔情消失，转而有些咬牙。 孟宴臣嘴唇微抿，觉得很有趣。 叶子转身离开，孟宴臣在身后说，“下午小陈会给你送入学通知和课程表。” 叶子回了一句“知道啦”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倚着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叶子又把屋子好好整理了一下，把冷色调的被子和枕头叠好放到柜子里，换上自己粉嫩的床单和可爱的枕头。 陈助理的电话也打过来了，叶子给他开门，他递过来一份档案袋，还有一张银行卡，“这是孟总给您的，让您买东西就用这张卡。” “不行……”叶子皱眉，还没推拒几下，陈助理就求道：“叶小姐，就别为难我这个打工人了。” “好。”叶子收下东西，道了谢后和陈助理告别。 她打开课程表，上面把她这一年的行程都安排好了，甚至没有寒暑假。她想了一下自己这样应该算管培生，拿不到毕业证，看着课程表又有些疑惑，就算是管培生也得从九月开始上学，这个课程表分明就是过几天就开始的，看起来倒像是专门给她安排的，一想到这里，叶子就有些心惊。 孟宴臣不会专门给自己找了一对一的老师吧。 她给孟宴臣发了微信，问他课程表的事。 孟宴臣秒回：不是，别想太多，是蹭了别人的光。现在忙，晚上说。 叶子放下了心，因为自小家庭的原因，她真的很讨厌欠别人的东西。 可是她现在欠了孟宴臣很多。 肖亦骁知道孟宴臣回来了，赶紧约他，好像生怕他误入歧途一样，孟宴臣推了，说晚上有事。 七点半，孟宴臣准时到家，看见叶子头发盘起，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刷手机。孟宴臣进了屋，先去拿水喝，看见厨房里多了水果和一些菜。 “走吧，吃饭去。”孟宴臣笑着看着叶子，觉得一天的劳累都不算什么了，奇怪的感受，孟宴臣想可能是因为叶子对他没有要求，所以让他放松吧。 叶子抬起头，孟宴臣才发现她眼睛有点红，眉心微蹙，“怎么了？”边说边走到她身边。 “我和翟淼说了，我可能要离开公司不做网红的事。”叶子看着手机屏幕，孟宴臣眉心悄悄散开，“她生气了？” “没有，她很支持我。”叶子微微一笑。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难过？”孟宴臣坐到了叶子对面，叶子一时无言，孟宴臣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当然了，说出来可能会更舒服一些。” 叶子看了他一眼，“翟淼人很好，我们大学四年关系一直不错。我一直觉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在解约的事上，她没有埋怨我不守承诺，反而支持我。” “普通朋友……朋友还分等级吗？”孟宴臣看着叶子，叶子看着年长自己十岁的孟宴臣，不知道他懂不懂闺蜜什么的，想了一下说，“当然还有那些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孟总，你有知心朋友吗？” 这一瞬间，孟宴臣脑海里出现了三个人影，许沁、肖亦骁和……叶子。他微微垂眸，回答道：“没有，该去吃饭了。” 叶子导航，孟宴臣开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家人均二百的家常菜馆子。两人坐到二楼靠窗户的雅座，孟宴臣对吃的还算懂点，看了眼菜单，没什么新奇的东西，就是地道的普通家常菜。 孟宴臣把菜单递给叶子，叶子点了几个菜，花了四百多，孟宴臣庆幸餐具还算整洁，“这地方人均二百？” “好吃的，你别不信。”叶子默默地拆开一次性筷子上下刮蹭几次，确定没有芒刺，递给了孟宴臣。 孟宴臣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出门在外去小馆子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去照顾许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照顾自己。 叶子默默地掰开另双筷子，孟宴臣的声音传来，“这顿饭你请吧。” 叶子抬头，难以置信，“孟总，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很有钱的样子吗？” 孟宴臣也微睁大眼，“一百多万，你都花了？” 凭空污蔑嘛这不是，叶子赶紧摇头，“我没有。再说了，那也不是我的钱啊。” 孟宴臣被叶子的样子逗笑了，“有钱就你请。” “孟总，你的绅士风度呢？”叶子大出了口气，“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钱。” “那你花好了。”孟宴臣微微侧身，让服务员上菜，上完菜后不失礼貌地道了声谢谢，惹得服务员还有些不好意思，连说没事。 “我不想花。”叶子说，“你要是现在不收回去，我就得凑够二百万还你，你每天这样让我花一点，我什么时候能凑够啊。” “说了不用还了。”孟宴臣尝了口菜，不知道怎么做的，明明普通的菜式入口之后别有一番风味。 “那这算什么……”叶子吃着菜，有点无精打采的，“真的算包养吗？” 孟宴臣微笑着说：“我最后重申一次，我们是情侣关系，不是情人关系，好吗？” “哪家的情侣关系，女方会花男方这么多钱？”叶子问。 “这样的情侣关系很多，少见多怪。另外你不说会让我的投资有回报的吗？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叶子总觉得孟宴臣在混淆概念，她又不知如何说起，只能追问，“孟宴臣，你到底为什么找我做你女朋友？” “我不说你也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不想再误会了。 “我知道你明白。”他就是不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