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笔谈

    「01想成为一个人，也想为你活着，因此才会与你的名字起了共鸣。」我揉着发疼的双肩，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明明还是幕的时候，看起来如此无害。

    「那又如何？」

    「你的记忆蜷缩在心脏内不断对他產生影响，但他却甘之如飴，我曾警告过他这么下去极可能產生精神分裂，但他却寧可与你合一，如果是你，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

    「的确，01对你而言是外来者，是抢夺你身体的人工智慧，但你可曾想过，那并非出于他的意愿，而是源于林清和的贪生怕死。你们都是受人摆佈的被害者，至少你还懂得愤怒，而01却连什么是愤怒都不知。他对世俗的欲求极低，只是想要一个名字，一个你名字里的『幕』字，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沉默不语，但情绪却不再犹如怒涛。

    见状，我自动将之视为默认，再道：「你和他，犹如光影。我想，你的疑问，他都能为你解答。虽说我将幕从研究所里救出，但毕竟只是个过路人，所知不多，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不妨亲自问他吧。」

    「怎么问？」他终于开了尊口。

    「笔谈。」我随手抓了一本笔记本递给他。

    ***

    悍马在路上奔驰着，扬起一篷烟尘。

    我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边向卓解释这个世界的变化。

    兴许是已在图书馆内见识过丧尸的缘故，他的接受能力极强，从说明结束后到完全接受，只过了短短的十分鐘。

    当然，我也告知了他已成为异能者的事实。

    得知自己获得了念力，他显得兴致盎然，一个意念，路旁的石子便飘浮而起，瞬间子弹般穿透了一隻丧尸的脑部。

    受到致命攻击的丧尸「碰！」的一声倒伏了下去，身体不住的抽搐，他下巴一扬，一颗晶核随即破开脑部而出，顺着一道漂亮的拋物线落到了手中。

    他眼也不眨的当场吸收，剩馀的残渣化为粉末，点点飘落在路上。

    一气呵成。

    「不错。」他满意道。

    彷彿玩上了癮，他不断击杀丧尸、取出晶核、吸收殆尽，如此往復数次，对异能的掌握也越加得熟练，到后来几乎一个起心动念，一系列的动作五秒内就能完成。

    我表面淡然看着，内心却有丝欣羡，但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趋于平静。

    虽说念力是我目前所见最为强大，可攻可守又可辅的异能，但依旧比不上兑换能力。一个人就算再强，总不能短了吃喝，没有兑换能力的情况下，食物便足以令人发愁，就算蒐集再多的乾粮，也总有吃完的一天。

    念力或许是击杀丧尸的好帮手，但却没有產出食物的能力，光靠不断在城里寻觅总有尽头的一天，到最后，终会屈服在环境下，走进那一座座的安全基地。

    如此一来，还是「兑换」最为便利，辅助系异能在战斗上或许较为不利，但在生活上的益处却是无可比拟，求己的生活总好过于求人，这么一想，我的心境便平和了下来

    卓游刃有馀击杀丧尸的行为还在继续，如此「玩」了几回后，新鲜感逐渐退去，似乎觉得丧尸遍地，晶核唾手可得，要猎杀不急于此时，便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将目标放在笔记本上。

    犹豫了一下后，开始书写。

    见他总算认真想与幕进行沟通，我便不打扰他，一心开着车子。

    只是开着开着，便有点儿心不在焉。

    望向四周，路旁偶有丧尸啃噬着同伴，脑核一露出的同时，立刻遭到其他丧尸群起争抢。

    一般来说，丧尸喜爱的是活生生的血rou，人类、老鼠和猫狗几乎可算是它们的「主食」，虽然就逻辑上来说，丧尸也可算是失去意识的人类，但奇怪的是，平时它们却几乎不会彼此吞食。

    研究认为，这与丧尸脑中的晶核有关，该晶核会创造出一种特殊的气场，有效抑止丧尸对彼此的食慾，这就如同一个飢饿的人看着一块恶臭的腐rou，虽知可以入口，但不到万不得已，却不想轻易尝试。

    也因此，当丧尸开始攻击同伴时，便意谓着已经饿到了极致，为了生存，食慾大大压过了生理上的排斥感，除了填饱肚子的念头外别无其他。

    而这也正是丧尸的进化之路，吞食血rou的同时也吞食了同伴的晶核，藉以增长自身的力量，由零级升作一级，由一级升至二级，逐渐强大，逐渐生出新的意识。

    如同养蛊一般。

    好在吞噬的行为是在极飢饿的情况下才会產生的极端行为，因此若无外力介入，丧尸的进化速度其实并不快。

    只是人类加速了这个进程。

    为了日常生存与维持安全基地的运作，异能者与普通人类必需冒死进城蒐集物资，通常只要胆大心细，大多能安全往返，但运气不佳时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若死的是普通人，最多是给丧尸美餐一顿，但若是异能者，他们的晶核就成了丧尸升级的捷径。

    前世囚禁我的研究所曾做过实验，倘若丧尸需百颗晶核方可升级，那么异能者的晶核只需十颗。

    或许这是因为异能者的晶核是通过变异考验的「完成品」，具有大于丧尸十倍的能量，因而对丧尸也拥有十倍以上的吸引力──当然这是在露出脑核的情况下。

    在一般时候，异能者与普通人站在一处时，丧尸并无法聪明的做出区别，这很大程度受限于它们的视觉退化，也因此大大减少了异能者的危机感。

    要知道，由于能力强大，异能者通常作为小队中的主攻手，直面丧尸的机会较普通人多出不少，若是丧尸能分辨面前的人类有无晶核，为了不被包饺子，他们就必须退居后方，作为支援的存在，这在攻击上来说，是本末倒置。

    此外，由于丧尸对晶核本能的追逐，小队中异能者越多，就越是吸引丧尸，越是可能引发丧尸潮，为了降低风险，队里的异能者将被减少至最低程度，安全基地中将有许多异能者间置。

    当然，这只是预设的影响，幸好在现实中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但真正造成丧尸快速进化的并不是异能者的晶核，而是人类对丧尸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