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5)

    【李思琴】

    与祈杰道别之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我与子帆的种种，又再次与利恩搅和在一起，我觉得有些烦躁，打开电脑，播放着流行音乐，听着听着，心里好像不那么混乱了。

    mama敲敲门，走了进来，我转过身，看见mama手上的努努抱枕。

    「这怎么还在！？我不是把它丢了吗！？」我吃惊的瞪大双眼。

    「那时候认为你一定会后悔，所以偷偷帮你留起来了。」mama对着我微笑道。

    我衝向前抱住她，「谢谢！我真的好需要它！」

    mama也抱着我，「好好思考清楚吧。」

    经过mama的鼓励，我的心暖暖的，身体又充满了能量。

    等mama离开后，我打开抽屉，找出子帆送我的脚鍊，当我翻到第二格抽屉时，我看见了之前要送子帆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深褐色的皮夹，放在抽屉中，看起来已经有些破旧了。

    子帆的生日，最后也没办成，后来也根本没有帮他庆生。

    我想起了自己的生日，我们四人一起去了ktv，他们还骗我说是杏杏的失恋派对，最后弄得我感动到喜极而泣，还吃了子帆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

    啊，对了对了，那天还和子帆一起合唱了一首情歌，那时候的我还没和他交往，但是却已经幸福得不得了了。

    我抱紧努努抱枕，电脑继续播放着流行歌，我听见了那天，子帆曾经唱过的那首歌。

    人群中哭着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顏色／你再也不会梦或痛或心动了／你已经决定了你已经决定了／你静静忍着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着／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你不是真正的快乐，词／曲：五月天阿信〉

    我静静地听着，忽然发觉，这首歌的歌词简直就是现在的子帆的写照。

    看着自己的手，鼻头感到一阵酸，子帆也会像歌词一样，在手心留下伤痕吗？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癒合／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然后才后悔着。〈你不是真正的快乐，词／曲：五月天阿信〉

    我的眼泪缓缓的从眼眶中流出，身体不断颤抖着，子帆就像歌词说的一样，他现在脸上所露出的所有笑容，都只是他偽装出来的保护色，而现在的他，也彷彿是把自己的灵魂永远锁上，还有，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我也总是习惯站在子帆的左侧……

    啊，因为子帆是我最爱的左撇子，所以他都是用左手牵着我的手，而我也都自然而然地习惯站在他左边。

    「……」

    ……我后悔了，我深深的后悔了。

    我不该离开子帆，离开我的最爱。

    回忆着从刚认识子帆，一直到爱上他，再到真正的交往，我的整段记忆都是甜的，儘管里面有着许多子帆家庭所带给他的痛苦，儘管有很多感到寂寞的时候，但这些，通通都被我和子帆的爱情给缓和，心理感受到的温度依然是暖的。

    我第一次有着这样的心情，而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任何寂寞或是无法见面的日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我们拥有对方，彼此相爱着，什么问题都能够跨越过去。

    我彻底明白了祈杰之前说过的，那种要走一辈子的感觉。

    之前一直模糊着的，子帆最灿烂的笑脸，清楚地浮现在脑海中，我不断哭着，现在的他，已经失去这样的笑容了。

    除了笑脸之外，好多好多的子帆一一浮现，他和努努奔跑在草地上的画面、他用左手吃饭时和我相撞的样子、他弹我脸颊的动作、他保护我时的眼神、他骑车载我时的微风、他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他的五官、他身上的温度、他的味道、他牵着我带给我的力量、他的吻……

    没错，从里到外，都是我最喜欢的子帆，这样的子帆一样也不能少。

    我对他的爱像是洪水一般，席捲着我身体的每个细胞，使我整个人彷彿充满了生命力。

    我立刻衝下楼，和mama说我会很晚才回来，疯狂的奔跑在往子帆家的街道上，我不断的狂奔，眼泪依然不停涌出，脑中的子帆也不曾停止。

    几分鐘之后，我跑到子帆家门口，向子薇确认过，子帆果然不在家，不过没关係。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五分，我坐到了子帆家附近的转弯处，决心要在这里堵他。

    记得子帆以前总是凌晨两点才回家，就算要等到早上六点，我也要等！

    子帆都能够淋着雨站在我家门口快八个小时了，我怎么可能办不到呢？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我看见了子帆的背影。

    他缓缓地走到家门口前，打开栅门，我悄声靠近他，直到他踏进草地，准备转身关上栅门的那一剎那，我从他身后紧紧的抱住他，双手拼命的勒紧子帆的身体，不让子帆抽开身，「我找到你了！」

    子帆给我吓了一大跳，听见我的声音后，开口说道，「你在干嘛啊！？」

    这样抱着他，我感受到子帆的骨头，他真的瘦了好多好多。

    「你一直在躲我！而且还躲得很彻底！」我扯开喉咙对着他吼道。

    「我没有。」不管他说什么，我使劲的抓住子帆的右手臂，有些粗鲁的把他的外套袖子拉起来。

    他吃惊的瞪着我，「喂！」

    我将他里面的毛衣袖子也拉起来，露出了包着绷带的手臂。

    「你自己弄伤自己的吧？」我压抑着想哭的衝动，保持冷静的询问着子帆。

    「不是。」他不断的想抽开自己的手，但都被我死死的抓住。

    我有些不满的把他的绷带拆开来，绷带底下，果然有着三条深浅不一的刀痕。

    子帆停止了挣扎，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是最讨厌自残的吗？就连我想穿耳洞都不肯。」我松开手，低着头，凝望着子帆的伤口。

    子帆抽开手，微微转过身，把袖子拉了下来。

    「说话啊。」我含着泪，轻轻捶了下他的背。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听见子帆的道歉，我反而更难受了，「你说过我走了以后，会快乐的啊！可是你现在却这样，这样我怎么可能对你置之不理啊！」

    子帆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现在很快乐啊。」

    话语刚落，他把我用力往后一推，把我推到了门外并关上了栅门。

    我止不住地哭泣着，对子帆叫道，「你少骗人了！你一点也不快乐！」

    望着子帆走近铁门的背影，继续喊道，「我可以让你快乐起来啊！我愿意陪着你！我爱你！我想回到你的身边！」

    我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子帆却依然不为所动的走进家中。

    我绝望的哭着，子帆真的已经深深地把自己藏起来，拒绝我要给他的快乐，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復原了吗？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没去学校，没有子帆的学校，又有什么意义呢？

    杏杏每天放学都会来我家看我，带一些吃的给我吃，和我聊天。

    第四天的早晨，我依然不怎么想去学校，这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是利恩。

    「思琴，你怎么都不来学校了？」他假惺惺的关心道，我想他是今天才发现我都没来的吧。

    「利恩，你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会爱上我？」我的语气冰冷又平淡，一想到利恩，就马上会想到他和辣妹亲热的样子。

    「啊？现在说这干嘛？」

    「这很重要。」我坚定着语气。

    「我忘了啦，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吧？」他有些不耐烦地答道。

    「这样啊，没事了，再见。」我不管手机里利恩的叫声，逕自掛上电话。

    我坐在地上，靠着床边，思索着我当初怎么会认为自己爱上利恩。

    想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只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个，我实在是太寂寞了，在我寂寞的当下，利恩总是不断地出现，使我產生了一种能够依靠的感觉，现在想想，就算当时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不是利恩，我依然会以为自己爱上那个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所以，我并不是非利恩不可。

    第二个，我不断地在利恩身上看到子帆的影子，不只是他有许多动作和子帆相像，我自己也在他身上不断的寻找着子帆，这代表着，我真的是深爱着子帆的。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实在是太可悲了，怎么会像是瞎子一样的认为自己与利恩才是真爱呢？

    忽然，我有一股想吐的感觉，我衝去厕所里，但都只是不断地乾呕着，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奇怪？我通常不会这样的啊。

    我顿时想起了我迟迟没有来的月经。

    双手不断颤抖着，不会吧，我不可能是怀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