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伤、态度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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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似是而非的亲吻和性初体验的作用下,长期被积压着的感情骤然得见天日,如潮水淹没过霍去病的心门,在卫青的默许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演变为一种脱轨的满足。 赵破奴不知道这些,因为感觉没办法踢足球应该让霍去病十分泄气,结果却完全和预想背道而驰,忍不住好奇道:“队长,你这几天看起来很开心。” 两个人从厕所出来,走在楼梯道上,课间一群不安分的男孩子追逐打闹,一个比一个吵,活泼点的女孩子三三两两靠在栏杆上,嘻嘻哈哈地聊天。 霍去病被擦肩而过的人推搡到,侧过脸一瞥,轻描淡写地向赵破奴道:“一般。” “但是,”这话像一个不经打量的泡泡,一下子就被赵破奴戳破,“你以前的回答都是‘没有’的。” “哦,”霍去病此地无银三百两般改口,“那就没有。” 赵破奴觉得他有哪里很奇怪,却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思及霍去病向来不怎么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事,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问本也是无意,就没有细想,开始抱怨起再不能上cao场活动活动筋骨,整个人就要发霉了。 说是这么说,先前校队规定的早训晚训里可没见赵破奴怎么认真。 霍去病随口道:“快了吧。” 过道里几撮几拨的学生,你折腾我,我折腾你,有人趁乱跳下楼梯,袭击赵破奴,连旁边的霍去病也遭了殃,连忙避到一边。 “嘿,你这家伙,”赵破奴反应过来,勾住了这人的脖子,“被我抓住了吧?” 他不闹回去还好,这么一闹,正撞着了抱着高高一摞作业本的班长。 “麻烦请让一让——啊!” 班长被撞得一歪,踩空一阶楼梯,膝盖一软,眼看着就这么摔到扶手边那个人的身上。 高过头的那部分作业本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这个人眼疾手快地一边拽住扶手,一边托住她,堪堪稳住,不至于两个人一起滚下楼梯。 富有戏剧性的暧昧巧合促使班长迅速直起身,不自然地移开眼道歉:“对不起。” “哎,我去。” “还好还好,要是真摔着就完蛋了。” 过道上的两位罪魁祸首跟着脑子一空,眼见人还在楼梯上,俱松了一口气。 赵破奴迈下楼梯,利索地把地上的作业本捡起来,关心道:“你们俩没事吧?” 班长小声地对霍去病说了一句谢谢,从赵破奴手里接过了作业本,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是险些摔下去,好在叫霍去病兜住了,并无大碍。霍去病还搭着扶手,脸色似乎不太对劲,赵破奴那口气重新悬起来,再问了一遍:“队长,你还行吗?” 霍去病迟疑着道:“……好像扭了。” 接住摔下来的班长的那一刻,脚踝传来剧烈的痛感,霍去病不太确定,但十有八九是真扭着了。 “那怎么办,”赵破奴紧张地说,“先去医务室看看吧?我把你扶过去?” 班长也紧张地把那摞作业本转交给了过道上的同班同学,拜托他们在上课前发掉,接着说:“我一起去。” 两个人都绷着脸,一左一右地守着霍去病,看架势像是要一人一边,把霍去病抬到医务室里。 霍去病握着扶手,目光在两边扫了一圈,顿了顿,道:“没那么严重,我还能走。” 说着,硬是一脚走一脚拖地拐到了行政楼的医务室里,却不见值班老师的踪影。 “人呢?” 赵破奴在里面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张按在办公桌上的纸条,写着“暂时外出,有事联系”,底下是一串电话号码。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赵破奴去找行政楼里别的老师打一下电话,班长和霍去病继续守在医务室,也好有个照应。 赵破奴得了令,一溜烟跑没影,留下霍去病坐在板凳上,班长靠着办公桌,匆匆对视一眼,因为不熟,便各自发起呆。 办公桌边上的柜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心理学书籍,还有几本武侠志怪小说,书页泛黄,看着上了些年头。 霍去病正挨个儿点过去这一柜子的书名,冷不丁听班长支吾着道:“你舅舅……对你好吗?” 她没有看他,神情尽量显得轻松,语气也是,仿佛这只是无关痛痒的寒暄。 但霍去病不懂她好端端地为什么提起卫青,直白地问:“什么意思?” 班长转过来,眼睛闪了两下,期期艾艾道:“上次团建……我都看见了。” 亲舅舅和亲外甥在饭店门口旁若无人地亲密,作为唯一的见证者,撞破这等荒唐的事,她憋了这些天,还是感到不可置信,和霍去病说:“你们是认真的吗?” 明明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人,法律和道德都不会承认……纵然霍去病不懂事,作为长辈,那个舅舅也不应该跟着他胡来。 她看着面前坐着的霍去病,对方的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应得十分痛快:“嗯,认真的。” “我知道这不对,”他说得越坚定,她的心沉得越深,“但是有舅舅在,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哪怕是混淆所谓的习惯性依赖与真正意义上的心动也没关系,只要卫青仍然在霍去病的生活里,处于最重要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永远会是卫青,谁都没办法替代。 既然那么清楚,这份感情又怎么被归到不懂事的境地呢? 班长讷然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见他一副坦荡的样子,最终抿了抿唇,沉默下来。 “来了来了,”赵破奴正好在这个空当上插进来,并未发现这两个人的异样,道,“我把老师叫来了。” 被赵破奴叫来的老师年纪将近退休,头发花白,让霍去病脱了鞋袜,眯着眼睛端详半天,抬起头。 三张脸齐齐地看向他,赵破奴和班长明显比中间的霍去病更担心。 “放心啦,别紧张,抹点药,静养两三天就行了。” 老师被这三个萝卜丁逗乐,“一个人扭了脚,三个人来,你们这群娃娃还真是不爱读书。” 最不爱读书的赵破奴面上赧然,摸了摸脖子,见霍去病接了一支药膏,老师吩咐了几句说这两天饮食最好清淡些,被唤起了良知,上赶着问:“那要拄拐杖吗?” “要吗?”老师送佛送到西,笑眯眯地说,“我这里有的。” 在赵破奴愧疚的软磨硬泡下,霍去病硬生生地被架到了医用拐杖上,连晚自习结束都得拄着拐杖出校门。 “静养,静养,”赵破奴一边贴心地护送队长,一边道,“这样才好得快。” ……好得快个鬼。 在教室里没什么感觉,走出门这一路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注意力,周围人毫不压抑的私语和赵破奴的碎话传进耳朵里,叫霍去病倍感丢脸,后悔自己被烦得受不了,就这么答应了赵破奴莫名其妙的要求。 “行了,”被赵破奴半护送半押送地带到校门口,霍去病忍无可忍地道,“就这吧,我自己走。” 卫青个子高,披了件大衣,衬得气质十分出挑,即使不站在校门最前边,也能一眼就被看见。 霍去病早望到舅舅的身影,不乐意在卫青跟前继续丢大面子,说什么都得把一惊一乍的赵破奴送走。 “好吧,”赵破奴撒手,仍很贴心地道,“队长,你多注意点啊。” 卫青在家长堆外边一圈,瞧见霍去病的脑袋,倒是先被这副一瘸一拐、伤残严重的架势吓了一吓。 按理说,足球队这些天停训,霍去病也犯不着用脚用到这种程度。 霍去病送走赵破奴,想着快些走过去,却忘了把拐杖收起来,伤脚又不方便,拐杖跟脚互相妨碍,短短几步磕磕绊绊,行进得颇为艰难,好不容易挤出人群。 卫青反而误会得更深,真以为外甥瘸得厉害,小心地扶住对方,问:“怎么弄成这样了?” 霍去病还架着拐,本想说,没那么严重,看着卫青皱成一道“川”字的眉心,眼珠微动,鬼使神差地把话吞了回去。 “……扭了。” “车在那边,”卫青说着,觉得距离似乎比较远,又问,“走得过去吗?” 霍去病攥着握把的手紧了紧,不吭声,犹疑着该给个什么样的回答好。 卫青的眉心却稍微舒开一些,了然地蹲下身,背对着霍去病,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