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终点
“这……奈布他，”我看着桌子上通行证有些发怔，白纸黑字赫然签着奈布·萨贝达五个字。 屋子里一瞬间有点安静，玛尔塔清浅的呼吸声落下来，“我竟然完全没思考过这种可能。” “额？”我没大听懂。 “我说——我完全没思考过，奈布会写字的可能性”玛尔塔对我道，“我一直以为，那名字是杰克签的。特雷西——去找一下库里的复印件做对比，快点。” “你的意思是……杰克公司的签名一直是奈布的名字吗”我拉住马耳他的袖子，惊讶道。 约瑟夫坐在一边，看了一眼我说“是啊，之前不是就告诉过你，奈布·萨贝达一直就是我们调查的对象，珠宝公司所以外化的表象都在他的名下。杰克把他藏的太好了，除了必要的露面很少找到他的痕迹。这才使得我们前期的进展非常缓慢，被他耍得团团转” “结果出来了”特雷西打断我的询问，把笔记本电脑微微一转对着我们，“完全一致，以前那些就是奈布自己签的。” 这个答案无疑给了我们一剂强心剂，为了防止事情再生变故，约瑟夫决定今晚就立即行动。作为珠宝公司常客的约瑟夫，和案件主要负责人玛尔塔自然不适合出现在这个任务的明面上。思虑再三，约瑟夫还是敲定了我这个生面孔，当然还有一些我并不认识的其他组员。 由于性格的原因，我实在很少穿正装。此时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到让我不太适应，我从车上下来，有些紧张的做起了深呼吸运动。 “不要这么紧张啊”约瑟夫对我说，“麦克、诺顿他们身手都很不错的，相信一下队友啊。他们会保护好你的。” “但愿如此”我说。其实认识这帮家伙以来，从事这些叫人冷汗直下的任务也不是第一次，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害怕起来。 玛尔塔拍拍我的肩膀，按着我的脑袋让我看着倒车镜“放轻松，琼。好好看看你自己，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现在也是一副醉生梦死的贵族阶级的模样。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对于金主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虽然感觉到了安慰”我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被他们强硬的化了淡妆，此事还真有几分精英气质，“但是我之前也没那么差劲吧。” “我有被冒犯到哦，玛尔塔” “那样最好了！”玛尔塔瞪他一眼，又给我鼓了阵气。 约瑟夫趴在车窗上上下打量了我一阵，“把自己当成贵族，不要试图模仿我和杰克，那是最愚蠢的做法。贵族也是性格各异的，坚信你自己就是贵族。去吧。” 我按照约瑟夫的指示，一边往麦克和诺顿的方向走，一边在心里默念，我就是贵族本身。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对视一眼，默契的在我走到眼前的时候神鞠了一躬。 “先生。”说话的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少年人。 “走吧，进去”我点点头。 珠宝公司的玻璃门感应到脚步的震动缓缓打开，两旁站着端庄的迎宾少女。还没等我说话，就有一位高个子的女性走到了眼前来，彬彬有礼的冲我展颜一笑，伸出手来，“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帮您考虑。” “我很少来你们家的店，既然来了，总要带走最好的东西”我四处打量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是当然”女性笑了，“我们这里最新推出的产品，您要看看吗？雕工和造型都是最前沿的。” 她说着把我领到一处软椅之上，然后去柜台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礼盒打开，那里面是一枚贝壳样式的的钻戒。贝壳微张，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睡着一条小人鱼，雕工之精湛让人叹为观止。女负责人看我睁大了眼睛，不由得自满了起来，“您看，且不说我们的手工造价，就单单是这材质就没几家珠宝公司能比得过我们。” “确实精致至极”我合上礼盒，懒散的向后一靠。 这人显然没想到我能这么冷漠，一时间有些无措，但是很快她眼含歉意的对我道，“很抱歉，如果您不满意这一款，那我再去找一些——” “不必了”我说，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签名的通行证，翻开拍在桌面上“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要直接看你们这里最底下的货” 女人愣怔了片刻，犹犹豫豫的拿起了那张通行证，又放回来，“非常抱歉，先生，我们这里完全没接到预约通知。请您稍微等我打电话询问一下。” 电话？我微微皱眉，但还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回过头用眼神示意麦克和诺顿，麦克冲着我粲然一笑，让我不要担心。我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重新做端正了等待女人的结果。 很快，女人挂下柜台的电话，走过来冲我行了个礼，“弗雷迪先生说，他之前有和你们预约。但是却忘记通知我们了。怠慢您了。” 我不动声色的呼出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前面走吧。” 通行证在通向地下室把守处检查了一遍，然后就在没了用武之地，女人将我们交给了地下的负责人。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珠宝公司残忍真实的全景终于逐渐在我眼前拉开了帷幕。两旁的水箱里躺着无数只美艳动人的大小人鱼，漂亮的鱼尾舞动在水中，他们有的好奇的透过玻璃看向我，但更多的是了无生气的蜷缩在水箱的角落。 美丽的生物总是更能挑起人们的同情，对我来说尤是如此。这样的画面的冲击让我心灵和脚步都沉重起来， 袖口里的袖珍相机在抬手的瞬间连续记录下了这一切的恶行。再然后就是这么奈布无数个日夜的钻石获取过程，路过那个房间时我甚至还听见了里面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我停下脚步，心理压力有些承受不住。 “怎么了？先生？”带路的人疑惑的问我。 我的舌头有些僵直，半天没能发出半个音节。也许是我的脸色实在太差，带路的人困惑的询问，“您是……不舒服吗？” 诺顿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腰，这个动作虽然微小但是给了足够的宽慰。于是我摇摇头，“头有些晕，我从远地方过来的，着实有些劳累。” “这样啊，”那人笑笑，打趣道“我还以为您被这阵势吓到了呢？” “怎么可能？”我哼笑。 那人点点头，一边继续向下走一边说“说的也是，那么接下来就是钻石的加工了。这个过程非常繁复，是我们制作周期最长的一个环节……” 经历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参观，这人终于把我们带到了地下的待客室，他沏好热茶摆到我面前，“以上就是我们所有的之所流程，您看过之后可还满意？” 我短期茶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还要精细的多，你们确实值得这个价格。”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人如释重负，“那么请您稍微在这里稍作休息。我马上就去请弗雷迪先生过来。” “诺顿留在这里”麦克听着那人逐渐消失的脚步声，对我说，“我去找找他们其他的资料。最好能一下把他捶死了。” 我兀自摇摇头，内心深处始终有些不安，这一路下来未免也太顺了。且不说沿途都没有接到盘问，对一群第一次进到地下室的人，他们竟然真的把那些真实惨烈的景象活生生生的展现在了眼前。这警戒心未免太低了吧……现在还敢把我们单独放在这里。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看着麦克，“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哪里等着我们。很不对。” “确实”诺顿也点点头，“他们太配合了。就算我们是客户。像这种有背景和资历的公司通常也不必把我们太看在眼里。” “他们这样配合，倒像是在麻痹我们”我接了下去。 麦克唔了一声，“那怎么办，我们已经到这里来了。” “不等弗雷迪过来了”我站起身做了决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里面有一款黑色的微型耳机“我们三个分头行动，最好能找到他们的监控室，一旦发现不对耳机联系。立即撤离” 从接待室里出来，分开不久，我就逐渐发现了不对劲，走廊里安静极了。这种安静极为不正常。但是由于地下室一直是这么安静，让我这个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不敢轻易断定。直到我推开他们压榨人鱼取得钻石的房间，地板上和天上零零散散的挂着无数挣扎的人鱼。鲜红的血顺着漂亮的鱼尾砸在地板上，年轻的人鱼被绳索束缚在地面上轻声呜咽——但是没有人，没有人，偌大的地下室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暗道不好，立即按了左耳里的开关，“麦克、诺顿” “收到” “收到，怎么了？” “你们那边有什么人吗？”我轻声问道，安静的氛围让我的声音也忍不住放轻，“你们不觉得这个地下室实在——太安静了吗？” 麦克和诺顿在不同的地方同时站停。 …… “奈布？”杰克推门而入。 奈布原本躺在阳光下悠悠然享受着温暖的气息，听见声音疑惑的回过头来，“先生，怎么了？” “我要出去一趟，过来跟你说一声。”杰克在他身边蹲下身来，温柔的看向他“安顿了好了，我再把你接过去。” “什么地方？”奈布懵懵懂懂。 “海边”杰克笑了笑，揉着奈布柔软的头发，“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住在海边吗？我叫人在那里买了栋房子。” “杰克……” 杰克缠绵的用嘴唇蹭了蹭奈布的额头，“我非常喜欢你。奈布，可能你暂时无法相信，但是我会让你明白这一点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奈布不说话了。沉默的眨眨眼低下了头。我们没有时间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先出去了奈布”杰克站起来，拿起衣架上的帽子，微微一笑，“等我来接你。” …… 我们找遍了地下室所有的房间，确认除了被放弃的人鱼们整个地下室空空如也。麦克和诺顿在地下室的出口等着我，我们戒备万分。再通知了外面等待的约瑟夫他们之后，诺顿率先踹开了地下室闭合的门。 没人。 弗雷迪不见人影。 地下室的负责人也没有。 甚至连最开始的导购、门口的迎宾少女们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珠宝公司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安静的令人发指。柜台里还摆着高档的珠宝，但是人却连头发都没留下。约瑟夫带人进来，里应外合至极竟然双双愣住了。 约瑟夫立即打电话给负责盯梢杰克那边的玛尔塔，叫她不需要证件马上抓人。任何问题都等他来处理。玛尔塔带着的小队接道命令二话不说闯进杰克家中，却只见得奈布一人坐在阳台上听着客厅放着的音乐。 “奈布？”玛尔塔心道还是慢了一步，不甘心的问道“杰克呢” “他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 “他说”奈布看上去有点难过，声音平静的说，“在海边买了一栋房子，安顿好了在来接我——他逃跑了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