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

    光是一个死了的人出现在眼前就够让人惊讶的了，再加上一个叫“传君”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更扑朔迷离了。

    传君是什么，直觉告诉秦意，一定和穆修尧生病有关系。

    心情越是烦躁，就越需要冷静。

    地球距离首都星需要一个月的航程，她再着急也没用。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盛子楠再次出现的原因和目的。

    不管之前盛子楠是真死还是假死，至少有两个事情是真实的。

    一个是她的确从向导变回了普通人，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如果她没有和穆修尧发生亲密行为，那她现在依旧是个普通人。

    第二个就是穆修尧生病了，可能和她自己也有关系。

    回到首都星还有很久的时间，这么多未知谜题让她心烦意乱，她还是选择了深度休眠，她现在谁都没见到，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原本计划等到了首都星，她就先去看穆修尧，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再慢慢研究盛子楠。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睁眼的那一刻，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你醒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再加上这张熟悉的手术床，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之前地球的所有是不是都是她的一场梦。

    “怎么样，成为普通人的感觉？”

    “你……”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们也就几个月没见而已。”

    真的是她，盛子楠。

    “你不是死了么？”

    秦意亲眼见证盛子楠的呼吸消失，甚至在她还和那具尸体共处一室待了好一会。

    盛子楠没有接她的话，只做了手势，让她跟上。

    秦意跟在她后面，一边走一边看，这个地下试验室真的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但是刚刚她说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那么确实不是她在做梦。

    可是，死人复活这种事，星际时代的科技真的这么厉害了吗？

    地下试验室并不大，所以没走多久，盛子楠就停下了。

    秦意见她抬头看着什么，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是一副星图，被投射在实验室的半空，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分布在不同的星球上。这幅星图包括了联盟和自由共和国，而且用了不同的颜色标识。

    蓝色的是联盟，绿色的是自由共和国。

    而那些红点，目前看来，明显自由共和国的密度和面积都大一些。

    联盟的星图，红点范围也在一点一点增加。

    “这是什么？”

    盛子楠眼睛一直盯着星图，脸上满是向往：“这盛世如你所愿。”

    秦意不明所以。

    “看到了吗？等这些红点全部消失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就恢复正常了。哨兵和向导都将不复存在。”

    “你说什么？”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现实似乎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老祖宗的话果然没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盛子楠并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利用她。

    “那些病毒……”

    “不，那些不是病毒，是解药。是把哨向从异类痛苦中解救出来的解药。”

    所以，穆修尧生病是因为她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子楠想再说些什么，但她突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原本白皙的面庞渐渐变得有些蜡黄。

    秦意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有药吗？”

    盛子楠说不出话来，缓慢地伸出右手指向光脑屏。

    秦意看不懂，扶着她让她更靠近光脑屏。

    终于，盛子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光脑屏上点了一下，点完后便倒在了秦意身上。

    秦意看清楚了，她点的是“启动”。

    似曾相识的场景。

    她将手搭上盛子楠的颈动脉，果然，已经不再跳动。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拨开盛子楠的衣领，在锁骨上看到了数字“003”。

    从刚才的只言片语和星图上的红点，她推断，穆修尧生病确实跟她有关系，也跟盛子楠有关系。

    之前有听洛克提过，自由共和国出现了一种病毒，能让哨向变为普通人。

    虽然他没有说穆修尧的病是什么症状，但有可能跟这个差不多，毕竟是联盟最强哨兵，天赋能力下降不可能广而告之。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既然自由共和国已经在流行这种病毒，盛子楠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和她接触让她来成为新的传播源头呢？

    原本她想尽快回到穆修尧身边，但现在她犹豫了。

    起身环顾四周，现在最紧急的是先离开实验室。

    她想起来上次在她离开实验室没多久之后，那里就爆炸了。这一次可能也会爆炸。

    这次的实验室和上次的布局一模一样，秦意回想上次出去的地方，她记得是在一个柜子后面。只是上次跟着穆修尧一起走，没带脑子。

    于是她这次只能把每个柜子都移开看一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搬到第十个柜子的时候，让她找到了门。

    出去之后，依旧是一个荒芜的空旷之地。顾不上深究到底是哪里，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开始狂奔。

    果然，在跑出大概五百米后，实验室爆炸了。

    她被爆炸的冲击力直接震晕了，不过在晕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一个飞行器。

    再次睁开眼，秦意看到了穆修尧苍白的脸。

    “你醒了？”

    穆修尧心疼地摸着她的脸：“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她回握穆修尧的手，见面的喜悦冲淡了所有内心的顾虑和焦虑。

    “我好想你。”

    她从医疗舱里出来直接钻进了穆修尧的怀里，两人就这么相拥着享受这份喜悦和宁静。

    “咳咳。”

    可惜，总有人那么不识趣。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但是不得不打扰。”

    这时，秦意才发现，她是在一艘飞船上，除了穆修尧和洛克，还有其他人在。

    “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们讲一下，你的向导天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吃惊，他们怎么会知道她恢复了向导天赋？

    “医疗舱。”穆修尧小声地提醒她。

    哦，对。

    可是，她不是在一个很荒芜的地方吗？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这些人是怎么找到她的？

    等一下，病毒！

    秦意突然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把推开穆修尧，退到了距离他最远的角落。

    “怎么了？”

    穆修尧不解，再次向她走过去，但被她制止了。

    “你别过来！”

    而周围的其他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甚至有人拿出了武器。

    盛子楠复活了，然后又死了。

    她的向导天赋又恢复了。

    穆修尧生病了。

    满是红点的星图。

    病毒？

    解药？

    病毒，盛子楠。

    盛子楠，病毒。

    穆修尧见秦意的状态很不对劲，想上前安慰，但被洛克拦下来。

    现在所有的疑点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大家都在等她给答案。

    洛克将所有人都带出了医疗室，包括穆修尧，让秦意独自待在里面。

    他们此次出来，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这艘飞船上，除了穆修尧是哨兵，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而且穆修尧还在病中，天赋能力大打折扣。

    距离首都星还有半天的路程，他祈祷着不要出事。

    哨向现在对联盟来说是极具安全感的存在，这千百年来，联盟和自由共和国的安稳都是哨向带来的。

    如今哨向一个接一个病倒，联盟高层都开始恐慌。

    如果此时自由共和国发起进攻，他们也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虽然前段时间有密报表示自由共和国也流行着一种削弱哨向能力的病毒，但已经过了这么久，有可能已经研发出了解药。

    而联盟才刚刚开始研究，目前还毫无头绪。

    这次出来，如果不是穆修尧告诉他，秦意已经恢复了天赋，他是不可能同意来找她。

    之所以不敢带其他哨兵，一方面也是怀疑她是病毒源。

    已经习惯了管理哨向的日子，他无法想象，如果哨向都消失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之前两百年的人生，全都围绕哨向，不管是知识积累，还是能力。

    另一边医疗室里，秦意终于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盛子楠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在帮她解除向导天赋的时候就植入了病毒。

    甚至之前那三个绑架她的人说不定都是她安排的。

    之所以让她成为病毒源，极有可能是病毒在不同等级的哨向身上的效果不同。

    病毒一旦进入宿主体内便会变异进化，面对联盟最强的哨兵体质，那么变异的病毒也有可能是最强的。

    而关于盛子楠，她毫无头绪。至于姓盛的，她能想到的就是那位疑似穿越的前辈，让两千年前的ABO性别恢复正常的科学家。

    可那个人叫盛子兰，这个人叫盛子楠。

    子楠，子兰。

    是不是跟她一样，她也当了一段时间秦墨意。

    可是，就算她们是一个人，都死了两千多年了，是又穿越过来的吗？

    也不对，她说过，如果能穿越，她也早就回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考了关于这个人的所有线索，还有一条被漏掉了。

    她锁骨上的数字编码。

    那应该有什么含义。

    那么，现在可以假设现在的盛子楠就是两千多年前的盛子兰，她制造这个病毒的目的，就跟当年她研究的性别纠正药剂一样。

    或许，这个大家现在都认为的病毒，其实真的是在恢复人类的正常状态。

    这么一想，秦意觉得，穆修尧生病这件事就不那么严重了。

    或许过一段时间，她和他就会都恢复成正常人。

    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的吗？

    等她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之后，便去找了洛克和穆修尧。

    当真相揭示之后，这两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在得知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洛克内心是恐慌的。

    他非常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这只是你的推测。而且，你这个想法非常有问题。什么是人类正常状态，你的意思是哨向是异类了？你和穆修尧都是异类？不正常的人类状态？”

    说完他就离开了，剩下穆修尧和秦意面面相觑。

    秦意并不觉得她的表述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穆修尧摇摇头：“这么多年以来，哨向一直都是异类的存在。官方再看重哨向，特殊对待哨向，始终是少数群体，并不能融入普通人群体中。”

    其实他听完秦意的推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甚至有些期待。

    因为这个天生的哨兵天赋，给他赋予了太多责任，这些担子真的很重。

    秦意非常认同穆修尧的说法，因为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穆修尧目前身体比较弱，所以他们三人都在他的休息舱。

    这下洛克被气走了，舱内就剩他们两人，秦意非常开心地粘了过去。

    “你感觉怎么样啊。除了哨兵天赋被削弱以外，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靠在穆修尧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地心跳问道。

    “就是一种虚弱感，使不上力的感觉。可能是天赋能力流失太快，不太适应吧。”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我的屏障效果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即使是你给我建立的屏障，对外界干扰的屏蔽效果也就百分之八十。现在的话，我觉得已经是百分之百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需要屏障了。”

    “那就好，希望这个病毒真的是解药吧。”她抬起头，主动亲了亲穆修尧。

    她亲完了就想撤，穆修尧怎么能放过她。一翻身就把她按在了床上，亲的昏天暗地。

    一双手也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着，但被她给按住了。

    “你不是说现在感觉虚弱吗？我们这样不好吧。”秦意喘着气有些担忧地说道。

    穆修尧没有回答她，而是用行动表示了他目前的状况。

    秦意也切身地感受到了，他哨兵天赋跟他这方面的能力确实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