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蛇之国12-5-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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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无法解脱的梦魇,最开始都是诱人的蜜糖。” 你知道吗?如果一个梦重复了太多次,做梦的人就会臣服的站在画面里,像凝视着他人命运一般,连嗤笑都觉得多余。 我最常梦见的,还是那年早冬清晨,你从水天一色中向我走来。你笑着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红色的翅膀真好看,能让我看看嘛?” 这是我人生头一次看到女孩子对我笑。你说你叫孟禹。我不知道是哪个孟,也不知道是哪个禹。你说就当是下雨的雨。从那以后,我就多了一件闲事,每当下雨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躲入竹林里,平躺在湿润的泥土上,听雨滴溅落在竹叶上的清脆声,和你的笑声一样,成为了我萧索白日的幻想。 第二年的早春,你又来了。你说你负责这条路上的供给线,我不懂。你说你会常来找我,我没信。然后你就接连出现在初见的湖边三天。直到第三天我偶然路过,看到你淋成了落汤鸡,那一刻,我忘了我该说什么。只记得你说,还好雨不大,不然我怎么会看清是你。 你说让我教你打架。我不会打架,我只会下死手。义父说,如果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不要打架。他嘴上这么说着,喝醉了却时常打我。他是很多人的义父,我没想过有别的选择。 可我还是教了,你却不认真学。我很生气,觉得你在耍弄我。你趴在我耳边,红着脸悄声的说,你刚来了初潮。我不明白,你说是我的话,你愿意。我还是不明白。然后你就生气的走了。三个月没来找我。 三个月,我又多了一件闲事,在湖边散步。我想着你说苍藏盐湖很大,我就突然好奇有多大。一共四十万五千二百八十一步。我觉得你听到这个数字一定会觉得厉害。也可能只会骂我无聊。 后来你来找我了。你说苍藏盐湖很大,有足足五十万四千六百二十三步。我问你什么时候走的?你说在一个下雨天。真可惜。下雨天我在竹林里。不然我就有机会嘲笑腿短的你。 你又开始找我了玩了,你说盐湖很好,两个人可以在湖面飘一天。不像在供给线,枯燥中潜藏着危机。我问了你三次什么是供给线,你让我握着你的手腕,告诉我是军队的脉搏。我说,那供给线很神奇,会让你的脉搏跳的很密。 你送了我一个耳饰。一颗橙色的珠子。我说男人不喜欢这类东西。你说这叫信物。我问你怎么戴,你让我趴在你膝上,我拒绝。然后你就跪坐过来,把那珠子上的银钉刺入了我的耳垂里。我同意。 你说这个叫琥珀,是剑齿虎的眼泪。是你杀的第一只。我才知道,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教你打架。 你是个骗子。我最讨厌骗子!琥珀不是剑齿虎的眼泪。琥珀是王族的嫁妆。我为了保护它,差点丢掉了我的耳朵。我把耳饰还给了你。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如是对你说。 耳朵是被义父伤的。你是被我伤的。 红星闪烁,你说你要见我。 我没见到你。你果然是个骗子。 我去找了义父。 义父在昏睡。 他睡的很死。 为什么不直接去死。 我砸烂了他的头。 七个头。 七个头都被石头砸烂了,他才松开手。 手里是琥珀。 琥珀从中间裂开了。 那是再也回不去的你和我。 这是我的梦。 胆小鬼的梦。 罪梦者的梦。 因为我从不敢梦见,你无声的大喊,让我快跑。 美丽的,洁白的身躯,和,丑陋的,肮脏的半蛇。 我连三级蛇拟态都达不到。我死路一条。当半蛇的一只头朝我露出了尖牙。我连动都不敢动。 去找你的供给线。是我人生最恶心的借口。 有时候人没在该死的时候死去,余生每一天都是罪孽深重。 我带着石头跑回来了。可你却已经不在了。 我把义父埋了。 墓碑上写的是盐天翼。 盐天翼是我的名字。 我死了。 活着的是烂泥一样恶心的盐翼,余生没有天,日日下地狱。 人死后的评说很奇妙。比如苍藏盐湖的长辈都说我义父是很好的人。他在解甲之前打了无数胜仗。是孩子们眼里的英雄。可谁说英雄走入末路,不会变成渣滓和恶徒。 他们不宽恕我。于是我求他们杀了我。 他们说杀了我太便宜了,我被打到半死,卖作了异宠。 五锭黄金才能换来一副手铐,禁锢灵力的手铐。怎么会有这么多有钱的渣滓,喜欢看我飞,再拿弓箭追我。 七年,我从一个头变成了八个头。 每次终于要死了的时候,就长出一个头让我活。我笑了,真如他们所说,死亡便宜了我,活着才是无间地狱。 当我真的长出八个头,他们便不敢养我了。他们把我卖到了王族。戴面具的王族买了我。那个面具眼熟,上面雕刻着翅膀。王族摘下了面具,冷漠的说:“别来无恙?” 远方的传教士说地狱很苦,有烈火,有烹油,无时,无间。他说的不对,我的地狱,只有我自己。 如果只是这样,我便认了。你又作何,下来陪我? 你重新做了自我介绍,你叫孟禹。旧王族时代被用作国号的那个禹。你说你家世代重臣,血脉纯粹。你说你被大祭司预言了命定的王后。你把另一只琥珀戴到了我的耳朵上,你说这耳饰本就是一对。从此我是你的性奴。只是你一个人的玩物。我同意。 我以为人生不会有解脱,直到身体上多了来不及愈合的伤口。你把最好的催情药灌入我的嘴里,在一旁等待着我发情。你问我为什么不变成半蛇。我说我做不到。 我的下身在催情药的促发下高举,就会获得一道新的鞭痕。我没有用灵力去治疗。因为你看不到鞭痕会生气。六年千道痕,那是救赎我的路。 我没有因为伤口而难过,但每次哭的都是你。你说你要做王后,前尘往事不许提。 我没有提。 我也不再举。 旧王暴毙,宫殿坍塌,王族撤离。 你说世人把战败的过错施加给你,因为你这个不详的王后,没有找到新王登基。 兵荒马乱,山河不复,异宠也要去充军。 临别的那天,你跪下求我变一次半蛇。 你说我变成半蛇你就原谅我。 我让你看我的脊椎,那里早就锤断了九根妖骨。这辈子也成不了半蛇。 你大声的咒骂我是残废,我是懦夫,我是渣滓,我是垃圾。 我终于听到了少年时期错过的那声告别。 此去不经年,后会无有期。 足下山河九万里,长空风起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