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好朋友

    董珊珊顿了顿，凉风吹过衣角，她反应过来，豁然开朗，肃着脸掷地有声：“明白！”

    清脆、有力。

    蒋庄河想摸摸她此刻绷紧的双颊，奈何人不在身边，他徒劳地摩挲着指尖，轻轻“嗯”了声：“挂了。”

    董珊珊软软说好。

    电流就这样被切断了，蒋庄河不急着出来，他安静地在角落里待了一会儿，缓缓摸出烟，“嚓”地点燃，尼古丁从肺里滚了一圈，吐出，又吸一口，再滚一圈…

    烟雾弥漫开来，他有点想念千里之外的小鸿雁。

    宴会的主人过来找到他：“庄河，正找你呢，以为你接个电话还失踪了。”

    蒋庄河抬了抬手，示意他看自己的手，白烟从指缝升起，他冲来人笑了笑：“正好抽根烟而已。”

    .

    回去时很晚了，赵松还没睡，站在入户灯下等他。

    他下车，走上台阶，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总是出来了，过了十点你自顾去睡。”

    赵松撩起眼睫不满地看他：“先生说哪里话，我也就比你大十岁而已。”

    蒋庄河愣了愣，感慨道：“原来我也这么老了？”

    赵松报复似的，回得尤其响亮：“是啊！”

    —

    第二天，董珊珊和张芃在食堂吃饭，卢鹤熙背着书包来找她，将今天的笔记递出，一边拉上拉链一边道：“记得不是很详细，课件PPT待会儿回去发你。”

    董珊珊谢过，将笔记收了起来。

    他笑了下，只说客气什么就极为自然地将第三碗面端到面前，简单拌了拌，埋头吃了起来。

    张芃嘴里叼着块rou，看着这俩你来我往，都不用多说话就能瞧出一种旁人难以插进的奇怪默契。

    默默在一旁摇了摇头。

    卢鹤熙敏锐，吸完一口面后抬眼盯她：“干嘛这副表情？”

    看起来可真够不吉利的。

    俩人很熟了，他语气就稍微随意了些，张芃轻轻“啧”了一声，不好在珊珊面前说什么，便敷衍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斯文。”不够猛、不够直接。

    烈女还怕缠郎呢，就是他太含蓄了，所以才追不到珊珊。

    没用的东西，明明临门就差一脚，拖拖拉拉的。

    她十分郁闷地吃完了饭，等三人都差不多了她才对董珊珊道：“珊珊，你先回去呗，我跟卢鹤熙聊会儿天。”

    董珊珊赶着回去看笔记，补上今天诉讼法的课，确实没有时间跟他们一块聊天。于是点点头，没什么意见地收拾东西先走了：“好，你们慢慢聊。”

    .

    张芃等人走了才收回视线看卢鹤熙，卢鹤熙莫名其妙，见她一双眼睛眯成缝，老母亲看不成器的儿子样，只觉得头大，无奈先开口：“怎么啦？从刚才起你的眼神就怪吓人的。”

    张芃冲董珊珊离开的方向偏了下头：“看到了吗？”

    卢鹤熙微怔，不明所以：“看到什么？”

    张芃呵呵笑了声：“走得没有半分留恋，你说看什么？”

    卢鹤熙品过味儿来，半是苦涩半是哑然：“那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搞得他多没用似的。

    张芃还确实是这么想的，她无语：“你说咱圈子里的花花公子没有一沓也有一打吧，怎么追女孩的手段你连点皮毛都没学到啊？”她想不通，“我哥那人也就算了，要赛车不要女朋友嘛，借起钱来人憎狗嫌，怎么你一庭兰玉芝，身份、背景、学识样样不落的十八岁潜力新秀也都是注孤生的命呢？”

    卢鹤熙扶额：“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芃抱胸：“我旁敲侧击问了珊珊好多次，她对你有没有意思。”

    卢鹤熙提了口气，按下心口的异动，轻声问：“她...怎么说？”

    张芃再次呵呵：“就你这迂回又费劲的追人方式，她怎么可能喜欢你啊？”她翻了白眼，直接一个恨铁不成刚，恨恨道，“她说你俩没可能，她，不喜欢，你。”

    “偶像剧里的桥段，放在现实说是rou麻啦、油腻啦，那是因为男主太丑...”

    “你卢鹤熙是什么人！？怎么能追不到一个姑娘呢？你就是没上心！”

    光天化日，她在食堂仰天哭泣：“我的珊啊，好想她毕业后留在A市...呜呜呜呜...”

    ......

    卢鹤熙听到董珊珊不喜欢他的那一瞬，心里空落落的失意，好似怎么补都补不好的漏风窗户。

    人如飞絮，这就是独自失恋的酸楚。

    他皱着脸木木地坐着，在嘈杂的食堂里默默消化张芃透露给他的事实。

    －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绝对尊重他人意志的绅士。

    他的父亲是A市律政届的名人，母亲是历史学家，从小除了浸染书香文气外，也学到了父亲身上进退有度、取舍得当的行事作风。

    交易讲究互惠互利、谈判讲究利益平衡。

    他出生在关系极为和睦的家庭，更是懂得感情讲究你情我愿的道理。

    他喜欢董珊珊。

    但董珊珊不喜欢他……

    如果她只是想跟他做好朋友，那这就是他们能拥有的最亲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