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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翼还抽两下,许是紧张。他像是被铁棍击了脑袋,嗡的一声,头晕目眩一刻,这才看清楚,地上那些血,没一滴是从她身上脸上流出来的。一张脸蛋依旧细腻白嫩,连个指甲划出的血痕都没有。罗敷生怕十九郎吓出毛病,低声下气,战战兢兢的解释一句:“让明绣宰了头猪。”他只是心绞,胸口如同堵着一团乱麻,说出来的话不成调,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傻!他们兵多将广又如何!我不是叫你遇事听谯平的他不会害你!难道是他出的主意?……你疼不疼?疼不疼?你别动啊,我叫人去取冰了……”知道她要强,知道她性子烈,却怎么也想象不出她会对自己这么狠。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有人逼迫用强……他踩上一滩血,腰间的姜黄色小香囊掉在地上,洒出一地香草,顾不得收拾。他头一次觉得慌不择路,头一次尝到灭顶之灾的味道。大力推开拥挤的人,人群缝里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女郎,蜷成小小一团,双手掩面,肩膀轻轻抽动着。王放扑通跪在血污地上,觉得口中满是血腥味,不知何时咬破的唇,张口叫不出声:“阿……”白水营这边,知情的不知情的混在一起,有人想跟十九郎一起放声大哭,有人明知是戏,也只能含含糊糊的装傻。他瞬间便猜出来龙去脉。捂住脸,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手套,借着凌乱衣物的掩护,手指头作势在她肩头一掐。然后咬牙切齿,低声说了四个字:“赔我衣裳。”这四个字说完,迅速整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悲痛神情,慢慢站起身来。刷的一下,从身边不知谁腰间抽出一柄精光宝剑,一步步朝方琼走过去。人群慢慢让出一条道来。王放衣摆凌乱,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得沉重而缓慢。猛一看地上的影子,像头凶狠嗜血的小狼。“方琼!我不管你是如何逼迫我母的,她现在身受重伤,别人敬你家世官衔,不追究也就罢了,我若不给她报仇,是为不孝不义!你起来,咱俩单挑!”没人上来解劝。谯平一言不发,不好意思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孩子回来得倒是时候,火上浇油。不过是些告辞开溜之前的套话。然而王放心中有数,罗敷这一招杀伤力不小,他非得将计就计,逼方琼再多做些许诺让步不可。至于他自己的心理阴影……回头再跟她算账。方琼晕血是小毛病,休息一会儿,也慢慢的醒了。左右心腹赶紧给扶起来,告诉他,新来的这位是东海先生的养子,据说纨绔程度和公子你不相上下,不知从哪儿刚玩回来,不必太过忌惮。大伙凑着一商量,事态越来越难以收场,不如早离开为妙。王放仿佛丝毫没领到这个暗示,冷笑一声,煞有介事地摇头,眼中阴沉沉的,看着手中剑刃。“原来三公子有备而来,逼迫妇弱不说,还随时准备大军踏平不服之人呢!啧,真是可怕,这事若传扬出去,那才叫威震四海,天下人谁敢不尊你冀州方氏,怕是马上就得来排队磕头了!”声音清朗朗的,还带着生机勃勃的少年气。但那语气极尽嘲讽,仿佛一字字吐着刀子。方琼被这些刀子小小的刺中了。今日他本来就理亏,倘若再恼羞成怒,妄动刀兵,就算能逞一时威风,那可真成了天下人的长久笑柄,还图什么“霸业”?方琼倒不怕这个杀气腾腾的少年。几十个忠心武士隔在他俩中间,随时准备舍命护主。他朝身边一使眼色,便有一个心腹随从代为开口:“今日之事,实出意外,我等甚为遗憾痛心,以后……”于是他更加摆出“孝子”的气势,泪也不擦,任凭寒风吹出两道红痕,冷冷说道:“就这么想走了?一句抱歉,买别人的半条命去?怎么也得留下个身上部件儿,算个赔礼吧?”方琼火冒三丈。这人到底是不是王家公子?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儿跑出来的土匪后生呢!不用他出言反驳,自有狗腿子驳斥:“我们已道歉了,你还待怎样?夫人自己贞烈,难道还是我们下的刀子不成?喂,高将军和张将军的队伍,走到哪儿了?”后头有人一唱一和:“都在辕门外待命呢。”父亲方继,会如何看他?父亲手下那些文臣武将,会如何看他?他摇摇头。罢了罢了,今日美人遭罪,他也担责,就暂时退一步吧。不跟白水营这帮乞丐一般见识。这么想着,朝王放轻轻一作揖,不失气度。尽管他虚弱喘息,着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未曾想王放毫不领情,喝道:“作揖就完了?一命赔一命!天经地义!把你的鼻子伸过来!”方琼大怒:“你做梦!你……到底要我怎么办?”王放唇角微翘,咳一声,正打算狮子大开口,余光向周围一扫,忽然脊背发麻,冷汗遍体。不知何时,他突然成了旋涡的中心。周围三五十个白水营成员,人人都在看他,目光都有点复杂难以言说。方才他扑在秦夫人身边,仪态尽失,毫不做作的先哭后笑,情绪未免有些……过头。要说是“母子亲情”,这两人也并非血脉相连,相识不过几个月,何来什么亲情?不由人不多想。现在他更是直接亮剑,一副你死我活的派头。若是方琼身边没有武士护着,怕是鼻子已经落地。多数人并未理解他的用意,不得不觉得,就算是一报还一报,十九郎的反应,也实在有些……过激。王放轻轻咬着牙根,现在不是辩白的时候。他也没那个心情。假装没看到周围人的反应,深吸口气,还没说话,谯平把话头接过去。“十九郎,你赶了不少路,先回去更衣休息。我把方公子送出去。然后我有话问你。”第45章韬光如今方继果然站在了白水营中,重新见到了当日送信的“书僮”,正与谯平相对立在一处。两人均是神色凝重,眼神间似乎交换着千言万语。方继早就怀疑,这位送信的小“书僮”身份不小,或许就是王小公子本人。此时乍然见到,立刻“脱口”叫了出来。“……子正啊子正,不曾想,你竟是个好好先生,连手下书僮都敢跟你顶嘴了?……”王放心里头咯噔一下。尚未出言解释,谯平直接捅破了他身份。“卞公,给你引见下。这位是东海先生的公子。平哪敢用他做书僮。”他还生着王放的气,一点面子不给留。王放叹口气,自知谎言戳穿,没什么底气地找补一句:“小子的顽劣之名都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