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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新换上的裙子又重又长,她一脚就踩了上去,绸缎分外滑,眼看脑袋就要磕到地面上。地面出乎意料地软。她趴在地毯上,维持了一会儿这个难堪的姿势,用胳膊撑着,眼睛慢慢远离压在脸底下的那只手。很好,晓得她爱护脸,对症下药呢?刚才摔倒的咕咚一声被底下的侍女听见,有人急急问:“大人怎么了?”脚步声响了起来,罗敷刷地坐起身,对着下面喊:“没事!不用上来!”“大人不方便的话就唤我们!”她敷衍地应了,转过头皱眉看着面前的人,压低嗓子道:“你怎么进来的?”王放褪了甲胄,穿着一身黑衣,窄袖收腰勾勒出精致优美的线条,她看着看着就不那么生气了。他扶着她站起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埋在她的颈侧,“想见你,就翻进来了。”她脖子有点痒,迈开步子拖着他走到窗边,拉下帘子,又拿起银剪拨了拨台子上跳动烛火。他看似倚在她身上,却没有给她增加一点力,罗敷拍拍他的手:“放开啊,我等会儿就睡觉了。你人也见到了,这就再翻出去吧。”“暖暖。”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今晚……”罗敷道:“我没有觉得你在公务上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所以不用顾忌我的感觉,反正你别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我就行了。”他浅浅地叹了口气。虽然她喜欢他替她剪指甲时温柔的神情,但一天十二个时辰,□□个时辰他都要做臣民心中足够威严的国主。她以为她的语气太僵硬,又自作聪明地加了一句:“你穿黑色还挺好看的。”王放咬着她的耳垂,“我是说,今晚能在你屋里凑合一晚么?”罗敷呆了一下,用力往外推他:“快走吧快走吧。”“又不是第一次,这么慌做什么。”他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罗敷晕了头,站在那儿瞪他,突然想起来:“你要是不困,有件事想麻烦你。竹林东边的花圃种着几丛凤丹,云云的方子除了樊桃芝,最好有它做个辅料,晒干碾碎了洒在汤药里。那东西又贵又少,所以看到了才想起来。”王放道:“你想让我和赵王直接要?”“弄到就行。但是采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弄坏,我不太放心别人来做……”“你什么时候和赵王说都一样,他总之会答应。你明天在王府吗?”他竟然开始解开腰带,“明早就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罗敷一瘸一拐地奔到床边,给他重新系上,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今晚就一了百了,明天你和主人家提一句就好了。赵王经过今晚的事对方琼有意见,对我肯定也没之前那么殷勤了,而且那花是王妃的陪嫁,我去要的话不容易成功。”王放看着她的左腿:“不疼了?能跑么?不想睡觉了?明早我和他说,你再去也一样。”她立刻表态:“不疼,能跳,不困,你在给我壮胆,发挥的好一些。”他无可奈何,“你还有个师兄。”“他飞了。”罗敷作出泫然欲泣的样子,道:“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见我,上次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他向来受不住她撒娇,“你待在这,告诉我怎么处理,我去。”她半开玩笑地说:“一般不都是行走江湖的侠客把小姐从楼上抱着飞下来么。”“事实上我如果抱着你,会砸下去。”她怒了,威胁道:“我听说你小时候被先生吊起来打过?”*夜上二更,残月如钩,竹林里万籁俱寂。手持灯笼的府兵在东边巡视,罗敷头一次做贼,没甚经验,全靠他娴熟的技巧。两人在林子中等着换班,他告诫她在这儿待一盏茶的时间,随后就率先出去查探了。这么晚,不便光明正大地取人家的宝贝,闹出动静来别人还道他市井做派,含蓄地先斩后奏方为上策。他嘴上说她重,还是揽着她从二楼落了地。以前在手腕脱臼的情况下,他抱着她下那么高的山崖都没问题,区区木楼算得了什么。不过他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还真是炉火纯青,不晓得他小时候先生是怎么教的。更鼓敲响,侍卫打了个哈欠,慢慢地沿着小路消失在黑暗里。罗敷带着一袋子工具,提着左脚一跳一跳地进到花圃里,点了个很小的火折子开始忙活。光线不好,她集中精力铲着一丛凤丹下的泥土,根不能铲断,否则一株就废了。这种花的根生的极细密,纠结在泥巴里,需要一根根地理出来,非常麻烦。肩被人一拍,她浑身一颤,差点掐断了花茎。“动作快。”她松口气点点头,又弄了一会儿,王放道:“还没好?”他越催她就越紧张,咕哝道:“你来啊。”他看了眼远处隐隐约约的灯光,索性蹲下接过她手里的铲子,让她到一边望风去。罗敷只觉得那些卫兵走的比平日快多了,灯火一下子就亮了很多,冷汗直冒:“快点快点!”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王放无暇管她,天知道这玩意多难弄!她踩着脚下软软的泥,碎碎念:“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他放下铲子,把花连根带叶塞进袋子里,拉紧了袋口的绳子,拎着她飞身跃进竹林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到府兵就位,罗敷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去,伏在他胸口颤巍巍地笑。他扶着额道:“阿姊,你是觉得这样好玩才让我陪的吧?”罗敷不想承认,侧过脸勉力压着唇角,他看得心里发痒,扣住她的后颈吻上去。月光透过林子里的雾气铺在他的睫毛上,耳畔是早春的风在絮语。影子在地面被拉得很长,时间也被拉得很长,她的心沉甸甸的,里面全都是他。第121章玩鸟夜鸟啼了一声,罗敷推开他,耳朵上还残留着热气,“你回去住。”他嗅着她发上淡淡的香气,低声道:“有人问过我,如果从来不曾有你这个人会怎么办。我想我大概会娶安阳,然后冷落她一辈子,就像父亲那样。我不愿意让你成为母亲或者元皇后中的任何一人,只求你相信我。”“别人可以指责我,你也可以,别人可以疏远我,但你不能。暖暖,你明白么?”他的眸子沉静而炽热,她垂下睫应了一声,“我没有质疑你的手段和谋划,是因为现在,你在这里我就能安心。我平时总是为自己考虑得多些,倘若有一天我觉得不安全,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装作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