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姑娘请留步9

    月上中天，君砚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饮酒，忽然她耳根微动，听见院中细微的脚步声，她佯装微醺，似乎并未察觉靠近的那人。

    “砚姑娘，这么晚，怎的还未歇下？”

    等到燕空流出声，她这才状似惊觉地转过头，“燕郎，你怎会来？不是说了叫我砚儿便好，不必如此客气。”

    “砚儿……”燕空流面上微赧，只是含糊地点头带过，这才解释道：“我方才从铸剑堂回来，见你房中烛火微熄，想来还未就寝，于是过来看看。”

    “今日月色正好，燕郎可愿与我畅饮一杯？”说着，君砚拿起桌上的一只酒杯，满上了一杯，递给燕空流。

    燕空流从善如流，他走近坐在君砚对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看着君砚唇角眉梢皆泛着微醺的醉意，还在往杯中倒酒，不由担忧开口，“饮酒伤身，砚儿可是有何烦心之事，不若说与我听，若是燕某能帮得上，必定倾力相助。”

    燕空流这么说着，却在心中暗忖，她是否是在为另一个男人而伤怀，所以才如此借酒消愁？

    君砚手中酒杯，目光却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燕空流，终是问出了一直埋藏在自己心中的疑问，“你……可还记得霍峥？”

    “霍峥？”

    那是谁？

    燕空流眉头微皱，半晌他才摇摇头，自己行走江湖这些年，并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确是半点印象也无。

    “我不曾识得此人，他是砚姑娘的旧相识吗？”

    君砚没有再纠结他的叫法，而是急切地询问，“那裴斯年呢？萧凌弦，莱恩，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尽管不想让君砚失望，但她说的这些人，他的确一个都不认识。

    “罢了。”君砚有些泄气，失神地望着燕空流的脸。

    她不知道，他只是忘却了曾经的记忆，还是他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砚姑娘若是想寻人，我可以帮你留意，燕某在江湖上，还是有些朋友的。”燕空流在心中暗暗将那几个名字记下，盘算着时候让人去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必了，找不到的。”君砚摇头谢绝了燕空流的好意，她又将杯中倒满，仰头饮尽。

    “不提这些，燕郎方才去铸剑堂，可是给云山派的兵器都已打造好了？”先前燕空流同她说过，此番燕空流回铸剑山庄，正是为了云山派的兵器。

    “给云山派师兄弟们的三把剑都是由家父亲手锻造，已然完工了，不日便会由我同师妹送回门派。近来堂里打造的是接的其他门派的委托，父亲不在，我便帮他监工罢了。”

    铸剑山庄与江湖上各大门派都有交易，负责帮他们打造兵器，与此同时，各大门派也会支付丰厚的报酬。

    因有神匠燕风的名号在外，每日求上门的武林中人络绎不绝，曾有人万金想请燕风锻造兵器都被拒绝。

    一把燕风铸造的兵器，在整个武林都是有市无价。

    云山派这里一来就是三把，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及时便会引得江湖众人争抢。

    燕空流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复又开口嘱托道：“此时还往砚姑娘守口如瓶，否则只怕这剑出了铸剑山庄，便有去无回了。”

    君砚脸上漾起一抹无害的笑，十分善解人意地点头道：“放心吧，我自然不是那等多嘴多舌之人，只是艳羡云山派的弟子，能得燕大师亲手打造的剑。”

    “家父艾山出门游历，归期未定，待家父归来，我请家父帮砚姑娘打造一把剑如何？”说到这里，燕空流心中一动，又开口道：“我自幼跟随父亲铸剑，也耳濡目染了七八分，虽不常锻造，比不上父亲，但打造出的兵器也还尚可，若是砚姑娘不嫌弃，不若燕某为你打造一把？”

    “当真？”君砚似是受宠若惊地看向燕空流，复又犹疑道：“锻造繁琐，只怕有些劳烦……”

    “不劳烦不劳烦，只要砚姑娘高兴，便不劳烦！待我和师妹将剑护送回云山派，我便回来帮砚姑娘锻剑！”燕空流不等君砚拒绝，便拍板定下，生怕君砚反悔。

    君砚笑眼弯弯地应下，为表达自己的感谢，又往燕空流杯中满上。

    见君砚小脸上满是欣喜的笑颜，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燕空流只觉胸口处微微发烫，心脏的跳动越发有力。

    燕空流其实并不善饮酒，素日里也只是浅酌，但此时他却舍不得拒绝君砚给他倒的酒，于是悉数饮下，几杯下肚已是两眼发晕。

    两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不知觉已到夜深，看着被灌醉倒在桌前的燕空流，君砚神色复杂，她起身将燕空流扛进了房中，放在了那张红木雕花床上。

    君砚坐在床边，轻抚上燕空流那张清俊的面庞，男子原本俊朗白皙的脸颊因为醉酒染上了几分薄红，他薄唇轻抿，剑眉舒展，似乎感觉到颊边的冰凉的小手，下意识地蹭了蹭。

    看着他的小动作，君砚无意识地唇角微勾。

    不论怎样，任务还是要做的，或许只有多经历几个世界，她才能堪破真相。

    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世界。

    君砚走到外面，两指放入口中，一声高亢的哨声响起。

    不多时，院中飞来一只鹰，君砚将一张小纸条绑在老鹰腿上，随后放走了它。

    ……

    燕空流这一觉睡得说不上安稳，这一夜，他总在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沉浮。

    他梦见白日里的大街上，他帮君砚簪发的情形，只是还未等他看清，眼前的画面微微扭曲——

    同样是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男子一脸柔情地将手中的簪子插入女子的发髻。

    这两人他都不认识，可他却莫名感觉，男人是自己，女人是君砚，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两人的装束都和夏朝的打扮不同，女子穿着华丽，出身必然不是寻常人家。

    他听见女子唤那男子，“霍峥”。

    他便是霍峥吗？

    还未等燕空流想明白，眼前画面再次一转，这次的场景是完全陌生的时代，这里的人都穿着短袖短裤，大剌剌地将肌肤露出，还有他不曾见过的铁匣子，在街上跑得飞快。

    他听见有人在叫君砚，那个叫君砚的女孩和砚姑娘长得并不相同。

    他还看到无数的香艳画面，男人将娇小的女孩压在身下，强势地贯穿占有她，让少女发出似痛苦似愉悦的娇吟。

    燕空流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男女之事，只是却不近女色，他从不知道男女间的床笫之欢竟然能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混乱的梦境中，下一刻，他变成了那压着女人挞伐的男人，当他定睛一看，身下的女子不正是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