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香港之旅
墨十九怎么也没想到，李笑白口中“我们都认识的人”竟然是早已被调职的碧昂丝，也就是迪亚娜。 两人刚下飞机，被前来接机的迪亚娜塞了个地址让他们过去。于是发生我们看到的事情: 香港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城市，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即使如墨十九方向感极好的人，跟着导航也是难免会有点迷路。 “少爷，就是这吗？” 李笑白嘴里叼着冰棍，仰头看了一眼店牌，含糊不清念着牌子上的名字:“牛哥律师事务所，是这里没错。” 他们推门而进，门边电子感应器自动播报粤语欢迎语。 店面不大也谈不上豪华，一进来映入眼帘的是前台。除了坐在台子里面的蓝发女孩，店里看起来再无其他人。 蓝发的前台小姐对他们的到来感到意外，起身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你们好呀，两位帅哥。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请问我可以帮助你们什么呢？” 李笑白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放到大理石台面上，推给对方:“帮我查一下这个男人的资料，七年前他在你们这里当律师。我们是他父亲的遗嘱律师，现在想找他讨论继承家产的事情。” 墨十九注意到上面写的名字:林轩。 “唔～不认识的名字，我来帮你搜一下吧。”前台小姐转身坐下。右手拿鼠标，左手打字，资料库页面在电脑里飞速滑动。 “啊，找到了，不过他是我们这边的金牌律师，想要他的资料我可以打电话给我的老板要。先说明一点，要寻仇可别找我啊，我只是来帮家里亲戚干活的可怜小女孩。” 少女拿起座机电话，在上面敲了几个数字。电话那边被人很快接通。 不知道对方都说了些什么，只见她的表情越来越为难。另一只手不停缠着的电话线…… “喂！他们看起来可不想什么好人，万一找不到那个人拿我发泄情绪了怎么办呜呜。你可别惹我，别忘了我舅舅可是刑警队大队长，国家一级警督……” “就是两个男的啊，活着的，一个好帅一个好普。两个黑毛……算了先别说了，他俩在听呢。” 前台小姐挂下电话，靠着办公椅，眼神颇有无奈，双腿轻瞪桌子，让身下椅子漂移:“我们老大同意给你们资料了，不过要上去四楼找他亲自要。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他可是个变态，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免了吧。” “没关系的，那个人对我们很重要。带我们去吧。”李笑白淡淡道。 前台小姐耸肩，转身领着他们他们走进了电梯。电梯是老式手动双开门电梯。墨十九看她拉门很费力，上前轻松把电梯门拉开。 “没想到你这么瘦弱的身体力气还挺大的。”她惊叹道。 然后三人在狭小的空间里相对无言。 随着一声电梯提示音，前台小姐别过手放在嘴巴旁边，手心对着李笑白，神经兮兮地说道:“到了。我们老板的办公室在最里面那间。小心点，他可是最可怕的。听说他还是长生不老的妖怪呢。” 李笑白闻言冷笑，毕竟在他心目中没有人能可怕到比得上那个人了。 他和墨十九走了出去，前台小姐没有同他们一起，而是直接下去了。 走廊的灯像左顾右盼的眼睛，忽明忽暗；陈旧的设施依稀窥探出往日的繁荣。而现在它被时间附着上衰败。 墨十九以身试险第一个打开门走进去，里面对着房门窗户上的百叶扇紧闭，弄得房间十分昏暗。房间墙壁两旁的电风扇不停摇头，深黑的办公桌上摆着八个相框。 熟悉的装潢，李笑白想。 这个老大也是不嫌黑。文质彬彬地坐在办公椅上，手指交叉撑在杉木桌。 由于是背光角度，他们并不能很好看清他的脸。反而是他们的脸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墨十九想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却被锐利的光芒刺到晃眼。 “我们是来找林轩的资料的。你知道他吗？”李笑白率先开口。虽然是第二个进来的，他现在却站在墨十九的前面。 “林轩？我当然知道他。他在我手底下干过事，他是一个得力的手下。我很喜欢他。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大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份笑意自然到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刻在脸上。 “可你的年龄似乎与时间对不上。” 眼前的男人从外貌上来看大约二十多岁。 “呵说到年龄，它重要了又好像没有这么重要。抛开一切，它是可以改变的，”男人露出一个阴狠的表情，“依靠人为。” 李笑白瞥了一眼身后墨十九，在这方面他比他熟悉得多。 墨十九始终低头垂眼没有任何反应。 “我可以给他的资料。” “为什么？”李笑白偏头疑惑道。 就这么简单给了？明明刚刚还要向他申请，里面该不会有诈吧。 那个人说过这种面相看起来就两面三刀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仿佛看见对方头上不存在的狐狸耳朵正在兴奋地晃动。 “理由么？大概因为你看起来和我很有缘分嘛。” “不是什么好东西”完全不觉得这个理由奇葩，继续笑吟吟回应:“你只用记住我的名字就好。毕竟这份资料本来就归属于你。” “为什么这样说？” “请记住了，我叫龙日琰。”男人自顾自回答着，像设定好一般。 “少爷？”墨十九内心还是有几丝忧虑。上前想拍李笑白肩膀，手到半路，人又想起了什么，还是默默选择放下。 “好。龙日琰是吧。你的名字，包括你的那张脸，我终身不会忘记。”李笑白双手竖着资料袋，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越过资料袋水墨般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办公桌前的龙日琰。 龙日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垂眼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愧是一对的，年轻气盛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不像我，老了老了，狂不动了。” 李笑白到家后才将资料袋打开，墨十九惊意地发现证件照赫然出现blade的脸。 虽然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但通过男人冰绿的眼睛墨十九还是一眼把他认出来。 世界上没有两个人能相像到这种程度，只能证明林轩就是blade。 地址是迪亚娜给的，但迪亚娜跟blade没有任何交情。只能证明是李笑白要求迪亚娜去调查的。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blade在这里当过律师的呢？ 墨十九突然想起来在他们出狱前一个星期，李笑白被叫去探监过。那时候因为自己和他不是一个牢房的不方便询问，之后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想到这里墨十九不慎将咖啡滴落在资料上，褐色的液体溅到名字旁边的出生年月日一栏。 “真是，不好意思，少爷……” 李笑白扫了眼餐桌上的东西:“……随便你，反正电子版已经扫描好了。” 等他收回视线时，余光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他猛然抓起桌上的资料！ 上面用不知道什么笔芯白字黑字写的:1983年，经过水的侵蚀变成了1988年！ 李笑白面色苍白，前额越来越阴暗，嘴巴翕张。他抬头强迫自己看天花板，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 墨十九却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慌张。 “这样年龄都对的上来了，”李笑白双手摸上自己的脸，不停在上面摩挲，“我就说为什么他在第一眼就对我这么感兴趣。原来如此啊，原来……喂喂，为什么要这时候找上我。啊啊啊啊你就不会感到害怕吗？我宁愿是我带着悲伤度过一辈子。” “少爷……”墨十九有些害怕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在脑海里无数想要把他们杀死救你回来，为什么呢，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我呢。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 墨十九静静看完李笑白发了好长时间的疯…… 良久，李笑白扭头转向他:“不行。我们还是得去blade资料上的那个地址一趟。只有去了，才知道他是不是他。” blade的故居位于香港贫民窟的中心地带。时过境迁，很多人搬走又再搬进来。只有两三个邻居依稀记得点他的情况。 密密麻麻的住房像蜂巢一样。周围弥漫着腐烂、潮湿和腥气，混夹在一起形成属于穷人的气味。 “啊，你说那个林轩嘛。因为在香港贫民窟的白人并不多，我对他印象还蛮大的。”楼下闲坐的大爷，手持蒲扇有上没下的扇着，激动接过墨十九递来地烟卷。 他眯起眼睛，烟气随思绪飘上天空…… “他mama好像是二十年前只身一人来到香港的。无依无靠，连孩子都是生在路边。一个拾荒老人觉得他们母子俩可怜的把他们收留了。但林轩出生后没几年那个老人不小心被小混混打死了。 “那个女人名字具体我不记得了，叫什么凯什么琳，还是蔡依林来着我忘记了。” “凯瑟琳。” “哦对对，不错嘛。”大爷拍了拍李笑白的肩膀，“她就叫凯瑟琳。听说是被那种有钱人家的贵公子玩弄，迫不得已来的。她在祖国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这里她就是一个黑户。 “再说到凯瑟琳的儿子，mama从事着最低端的工作把他养大。他是十分的孝顺，成绩不说最好也能称得上第一。因为怜惜mama，他一连跳了好几级，十九岁就拿到律师资格证了。不过他妈真是个受苦的主，在他成年的那一年就饿死在他乡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回国过。”大爷惋惜似摇摇头，刚抽完一只烟就挥手催促墨十九把新烟递上来。 “饿死？就没有人帮助过他们娘俩吗？”李笑白蹙眉。 现代社会竟然有人因为贫穷而饿死。真是不可思议。 “不是我们街坊邻居不帮。而是他妈病得实在是太重了，早年在雨天街边生孩子落下病根，本来就比别人虚弱。又因为工作劳累，吃饭不规律，等到检查出咽癌回天无力啰。凯瑟琳就是这样在晚期的时候吃不下东西活活饿死，期间林轩一直在她旁边守着mama，见证她的死亡。” “那林轩又是怎么考上律师的。” “你这小伙子问题这么多。林轩当上律师，一半是自己的努力，另一半是遇上了贵人。” “哦？怎么说。” “那个贵人也真是奇怪，粉色的头发，穿着奢华。有人说他十年前是十九岁，十年后还是十九岁。他在林轩十岁的时候就被他认识了。因为要照顾mama林轩放弃了勤工俭学，所以在凯瑟琳死后，林轩的存款吃泡面连卤蛋都加不起。这时候那个贵人找了上来，资助林轩完成了小学学业，把他送到国外去学习。就是呃，在市心那家的叫什么来着。” “牛哥律师事务所。” “对！就是牛哥律师事务所的老板，但现在基本已经人走茶凉了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林轩在成年后回来过。”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呃呃基本上是这样的吧。喂，”大爷的舔了舔嘴唇，一时说太多话让他口干舌燥，“就是，那个，那个一直站在那里的小伙子把烟全给我吧。好久没抽这样纯的烟了哈哈。” 李笑白和墨十九一前一后走出贫民窟。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李笑白这边是，blade小时候的遭遇比他想象中悲惨多了。在墨训练的学员待遇都是他好上不止一倍。 这样环境长大的人，估计已经恨透那个罪魁祸首——他的父亲了吧。 男人抬头望向远边的天空，乌云密布，灰蒙蒙一片，遮蔽了太阳的黄晕。两人就这样走着直到那边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