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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297节

    虽然很让人羡慕,但他一个月得的东西也没有以前博望苑主事一次拿得多。

    张汤被贬后,张家次子还能尚公主,有些人就认为不止张汤以前对天子忠心耿耿,还因为张贺是太子心腹。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姊妹自然要嫁给自己人。

    公孙敬声:“我有几个堂兄弟一直嫌官职低,俸禄只够喝酒吃菜的。我觉着伯父婶娘也希望他们去博望苑当差。一早一晚给你送吃的用的,你见他们尽心,只会把他们调到身边。”

    昭平君不禁说:“你伯父叔父倒是好打算。等他们到了据儿身边,以后再想把女儿送进来甚至不需要经过你或公孙太仆。”

    公孙敬声看向刘据:“此事你怎么看?这跟你娶妻一样。你不可能不娶妻。以后身边也不可能只有现在这几个人。”朝外看去,“那两个经常随你出去的小黄门,出身商贾,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舒坦吗?听说他们家长辈托了好些人,又是修桥又是铺路才把人送到你身边。为的不就是以后入仕。”

    这一点昭平君赞同:“仔细办差很有可能官至九卿。舅舅还是太子时的侍从官,就我知道就有两人官至九卿。”

    其中一人正是公孙敬声的父亲。

    也不怪公孙家其他人不求到天子跟前,而是盯上太子殿下。

    刘据朝外看一眼:“他们很是尽心。在我身边这些年不曾惹过事。知道我不喜欢底下人嚣张,他们应当也提醒过家人。我常去食肆茶馆也没听有人仗着太子的势欺负老幼。”

    公孙敬声:“那俩也不够。韩子仁和吴琢不错,但他们是阉人。”

    “以后再说。”太子安慰他,“不必担心。以前他们可以托人花钱到我身边,那是我年幼,日日在宫里读书习武,除了照顾我无事可做。以后孤忙了,自然不许他们这样运作。”

    公孙敬声:“你待下宽厚,他们也有可能利用你这一点。”

    太子:“我又不是他,人傻钱多,谁都敢哄他。”淡淡地瞥一眼昭平君。

    昭平君气炸了:“我又怎么了?谁人傻钱多?!”

    太子眉头一挑:“以前你经常带一群人出入酒肆茶馆,哪次不是你出钱?”

    第205章 仁至义尽

    昭平君很想说“我有钱”。好在他如今稳重多了, 所以忍住了。只是脸色憋得有些jsg让人不忍直视。

    公孙敬声见状又想幸灾乐祸。然而他还没笑出声就收到了死亡凝视。

    太子真怕他二人打起来:“开个玩笑。”

    昭平君转头瞪他:“不好笑!”

    “不说这事。”自家亲表兄,太子不介意退一步,“我身边的人我自有分寸。再说了, 虽然母后好脾气,无论大姨母说什么她都不生气,但不等于她任人唯亲。”

    公孙敬声:“伉弟不小了。”

    太子抿一口茶, 微微摇头:“自家亲戚都在我身边以后我想知道点什么事都得托外人打听。”

    公孙敬声点头:“这倒也是。我不跟着少府做事,你想知道少府的情况就得找外人。外人哪有自己人可靠。咱们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昭平君不禁说:“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他又认真琢磨琢磨, “有道理。我随霍光处理奏章, 虽然地方上的奏报都是封好送来的, 我们看不见里面的内容, 可京城的奏章没上封印。你一向聪慧, 仅凭一份奏章也能见微知著。你三舅和小舅随大农令做事, 国库有多少存钱你一清二楚。”

    公孙敬声按住他的肩膀:“昭平君,几日不见, 刮目相看啊。”

    “滚!”昭平君移开他的爪子,“卫伉擅长什么?”

    太子愣了愣, 干他何事啊。

    “不好说?”

    太子能说不知道吗。

    “你该知道无论写辞赋还是行军打仗, 极有天赋的人都寥寥无几。”

    昭平君不知道:“大多数人跟我一样文不成武不就?”

    “父皇身边有多少郎官?不说别人,只说你的同僚, 你觉着谁以后有机会官至公卿?”

    昭平君挨个过一遍:“霍光!”

    “朝中不能只有霍光一人?认真办差, 能把父皇或上峰吩咐的事做好就好了。”

    公孙敬声:“能做好也不易。他要懂得辨是非, 知人善用。”

    太子:“所以我也不知道卫伉擅长什么。毕竟他还是一名太学生。”

    昭平君明白了:“倒是我心急了。”

    “伉弟看起来不善领兵, 但也不能说他平庸。朝中那么多能征善战的将军, 可是除了舅舅和表兄哪个不是一到草原就迷路?百步穿杨有什么用。又不是个人比武!就算不懂兵法, 只是不迷路一点也比他们强。”太子觉着无趣,“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不说也罢。”

    公孙敬声:“确实,现在不等于以后。他十几岁的时候隆虑公主还要给他买命呢。当年谁不说陈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话昭平君无法反驳。

    太子令人把他的围棋拿过来。公孙敬声给昭平君使眼色,昭平君苦着脸把茶几上的点心移到一旁。太子好笑:“又不是叫你上阵杀敌。”

    “棋盘如战场!”昭平君真不想看着他苦思冥想的一步棋被太子不假思索的封死。

    太子一心二用,昭平君还是输了。昭平君起身叫公孙敬声陪他下棋,他喝茶吃点心看热闹。

    二人到时已经临近午时,两局结束庖厨飘来rou香,昭平君顿时觉着他手里的点心不香了,令小宫女撤下去。他把六博棋翻出来跟太子堵运气。

    太子今日运气不佳,他又用左手掷点,以至于连输三盘。昭平君扬眉吐气,挽起衣袖:“再来!”

    公孙敬声没眼看,逗孩子一般的玩法也能叫他兴奋。公孙敬声微微摇头,出去透透气。

    两人难得跟家人一聚,饭毕也没在太zigong停留,回家逗孩子或陪夫人品茶。

    太子午睡醒来就令人带上他的大作前往东宫。

    早在年前太子就把他给太后准备的画装裱好了。天冷东宫远,太子不想去,还有那位女子的事横亘于心,他也没心思哄长辈开心。

    今日荷包还回去了,偏偏平阳公主和南宫公主都在东宫。太子不禁后悔出门忘了看黄历。

    太后不知道孙儿不想见到她们,一直认为年幼的太子跟年长的公主无话可说。公主的夫君跟太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太子不喜欢去公主府也实属正常。

    太后笑着喊:“据儿来了?快进来。”

    太子会装,精明如平阳公主也不知道太子烦她。也许是因为曹襄爱找霍去病玩,这点让平阳公主认为她家跟卫家关系甚好。是以每年太子的生辰礼物都由她亲自过问。

    平阳公主笑着问:“太子今日休息?”

    太子颔首:“姑母。”转向南宫公主喊一声“姑母”,随即问:“您二位上午来的?”

    平阳公主微微点头:“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

    太后看到太子身后的韩子仁抱着一个东西,“据儿,你的人拿的什么?”

    太子转身拿过来,韩子仁躬身退到殿外。太子没有急着过去:“祖母要不要猜猜看?”

    “你那么多鬼主意,哀家可不敢猜。省得你嘲笑哀家。”太后睨着他埋怨。

    太子笑着递过去,太后吓一跳,拿到手里禁不住眨了眨眼睛,又摸摸自己的脸。两位公主很是好奇,出什么事了吗。

    二人相视一眼,移到太后身边也吓一跳,木板上铺着一张纸,纸上是一个人头像,跟太后一模一样。平生头回看到这种画作,饶是平阳公主八面玲珑此时此刻也词穷了。

    太后回过神来很是激动,一手搂着画一手拉太子。南宫公主退后,太子过去,太后搂着他夸:“好孩子,怎么什么都会啊。”

    “祖母,好看吗?”

    铜镜模糊,水面清透,无论用镜还是用水都很难看清自己的面容。太后此生第一次清楚地知道她原来长这样。

    太后想点头,可当她看到画上的皱纹:“好看什么,老了。”

    太子见她满眼笑意的抱怨就知道她很满意:“其实年前孙儿就画好了。可是给您一张纸,总觉着过于寒酸。如今这样祖母可以放在榻侧,也可以放在梳妆台前。”

    “好,好,祖母明日,不,今日就放在榻侧。”太后又忍不住看看她的自画像。

    太子起身到一旁坐下。两位公主一左一右到太后身边,夸这幅画传神。虽然有些夸张,但赞叹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

    太后看尽兴了令掌事女官送去她寝室,两位公主又忍不住夸“母后好福气,有个这么了不得的孙儿。”

    “羡慕吗?”太后很是得意。

    那副画远不如金簪玉镯贵重,用的纸甚至只是寻常竹纸。可谁能想到这样画啊。寻常人也不敢这样画。盖因如今官府捉拿犯人皆是把犯人的长相画在纸上发往各地。画画的人如果不是太子,无论谁收到这样一幅画都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诅咒我出事,亦或者被认为晦气。

    官府通缉犯人往往寥寥几笔画出犯人的特征。太子不一样,他用胭脂,还有彩色宝石磨成的粉点缀,甚至连太后喜欢的发簪耳坠都画出来了,太后自是只有欢喜。两位公主自然真心羡慕。

    平阳公主看着太子说:“羡慕啊。可惜襄儿什么都不会。”

    太子端起抿一口茶,慢悠悠说:“襄表兄孝顺。不像我,父皇时常骂我逆子。母后没少埋怨我不懂事。”

    刘彻也在老母亲面前表示过逆子想气死他。太后权当没听见。她真顺着儿子的话数落孙儿,儿子又得反过来埋怨她待孙儿严苛。

    这一点刘彻的姊妹们也一清二楚。所以这些年没人敢主动招惹太子。刘彻处死不懂事的亲外甥以后,本分如曹襄也被母亲叮嘱不可惹太子不快。

    南宫公主笑道:“陛下说笑呢。”

    太子一脸满不在乎:“管他是不是说笑。父皇有再多不满也得忍着。谁叫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呢。”

    这话两位公主可不敢接,

    太后虚点点他:“这话莫要被你父皇听见。否则别看你十六岁了,他照样敢拎着鞋底揍你!”

    平阳公主重拾笑脸:“陛下可不舍得。”

    太后同她分享大汉太子真真挨过揍。闻言,太子起身:“祖母,孙儿先行告退。”

    “这就生气了?”太后不信。

    太子一脸无奈:“天色不早了。”

    太后朝外看去,不见一丝阳光,“这么快啊。那哀家不留你了。外面有风,带斗篷了吗?”

    “带了。”太子到殿外,东宫宦官为他披上斗篷。太后盯着孙儿的背影,突然说:“据儿长大了。”

    平阳公主:“十六岁了。陛下——”不敢提去世多年的先帝,端的怕太后觉着她自己时日无多,再难受的寝食不安,“快有陛下高了。”

    南宫公主附和:“是的。母后,像太子jsg这么大该有个伺候的人了。也没听说皇后和陛下给他安排什么人。莫不是忘了?”

    这事太后还真知道。前些日子刘彻外出回来太后跟他提过。刘彻表示他和皇后自有分寸。太后也不敢说“你有什么分寸”。盖因她为刘彻选的皇后没能给刘彻诞下一儿半女,帝后二人还时常起争执。刘彻自己选的皇后看起来懦弱无能,事事顺着皇帝,可她也没干过蠢事。未央宫无人不赞她贤惠。

    皇后又不必上阵杀敌,她能为皇帝生儿育女,还能打理好后宫不就够了吗。更何况皇后的弟弟和外甥乃天生的将才。

    在别的事情上太后敢发表意见,唯独这件事她底气不足,还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的眼光。

    “皇帝心里已有人选。”太后不希望她瞎出主意。

    南宫公主:“哪家姑娘?”

    太后的呼吸一顿,她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平阳公主笑着说:“哪家姑娘能叫我们知道啊。”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宝物。”南宫公主觉着她的话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