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遗留问题（过度 无rou）

    为了与人类的进化相适应，月球发布了第二版人类腺体分级准则，其与宇宙世纪建立之初的第一版分级准则最显著区别就在于将dom腺体依据能量等级划分成了SAB三级并强调腺体能级属于公民隐私，只能作为民事主体生命受到危及时的参考数据；任何组织不得以此来限制公民的正当权利。（包括但不限于择业、择偶以及生育等）

    对人类腺体能力进行描述的指标绝非几页纸能够尽书，而对人的腺体进行全方面评估时该怎样对各种表现赋值也难以讨论，因而这一项“声势浩大”的制度改革最终还是以没怎样激起水花的形式草草收尾。大家一直关注的“月球是否会将少数腺体特殊功能纳入分级指标”最终并没有落实，对于此月球的解释是数据无法支持腺体特殊功能（如目前已被确认大范围存在的对sub腺体供能能力）与dom腺体能量强度存在相关关系。

    对于宇宙世纪的大多数人来说，腺体能量强度与日常生活的关联不大——栖息地内的磁场受气象局调控后能够确保公民的健康不会受到未知辐射影响——因而目前来看在此分级标准公布之后直接受到影响的实际上只有探索者这一职业群体。

    在月球公布第二版腺体分级方法之前，S联的探索者协会就已经在内部使用着一种基于腺体能量强度与特殊能力的分级方法，而通过基础考评的探索者们的腺体等级也作为隐私被保护着。第二版通用腺体分级标准的发布对探索者而言实际上并无影响，探索者们认识自己的能力不是靠体检的数据，而是靠她们自身在任务执行中的经验体会。

    三年前萧园解决好自己的精神障碍后通过了探索者腺体水平鉴定考核，而这一次执行任务回来总部就已经依据她的表现重新确定了萧园是S＋级腺体的拥有者。

    第二版分级准则也只刚刚公开发布还并没有落实执行，探索者协会在第一时间公开声明新版腺体分级标准不会影响现役探索者的职位及后期晋升。相较于其他类别的职业群体，探索者人数稀少且其组织具有更强的核心性，因而这一政策发布后，相较于探索者们，反而其他职业群体内的反响反而更加激烈。

    萧园刚进入E星科技局时，曾经在进行手中的课题期间无意中发现了dom腺体的能量不仅可以作用sub腺体，甚至还可以在特殊条件下转化为其他形式的能量，但由于这一发现缺少科学实验的可重复性而且在伦理上也令她感到不安，萧园就没有总结上报她所观测到的现象。

    科技局内进行的所有实验都会被系统自动记录，萧园用了些手段来掩饰那一组异常数据，她本以为自己将实验记录隐藏得很好，可似乎还是有人透过蛛丝马迹猜到了她的发现。

    萧园观测到异常现象大约半个月后，那个人突然变更了她的研究方向，科技局的员工在一个研究方向上进行不下去而变更课题并不稀奇，当时其他同事并没有太在意这一课题，只是萧园“做贼心虚”觉得那个研究方向与自己的发现有关。

    萧园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逃避面对当年的真相，她明知道那其中有蹊跷却不想问伊森，而后者也没有被给予机会去主动坦白他的经历。

    在移民后，萧园就再没使用过过去的社交联络方式，四年以来，她第一次因为探索心而打开了过去的邮箱——既惊喜又不意外地，那里的确有几封过去的同事同学发来的问候函，而收件时间最近的一封甚至就在上周。

    萧园当年的一位同事已经在一年前进入了E星气象局，那人姓L，曾经和萧园还算交情不错。

    “当年的项目被重启了，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提前调进了研究部。气象局发现了你的数据被篡改过，就是那个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她当年逼走你，想独占成果……其实，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气象局这边有你的位置。”

    “她mama当时是医疗机关颇有名望的教授，你的诊断被做了手脚，而她那份‘优等腺体’报告也是伪造的。”

    “那个男人也被她送到了保育局，运气好的话他可能还活着……听到这个你或许能好受点？”

    ……

    “我没想到你去做了探索者，甚至还成了领航员舰长，总之恭喜。”

    萧园给故人回信未多寒暄，她在衡量了自己现有的地位资源后向对方提出了一个请求。

    “能帮我查两份资料吗？那两个人14岁之前的经历，不需要多详细，只要有地区机关的记载就好。”

    调取两个罪人的档案对于当地气象局来说不是难事，萧园在几个小时之后就收到了回复——伊森和那个女人在记录上没有重合的轨迹，凭借这条信息基本上可以断定那人并不是伊森记忆中救过他的那个女孩。

    直觉告诉萧园伊森的记忆混乱并不是一个无用的信息点，而他的sub腺体对自己的信息做出的异常反应也在加深着萧园的怀疑。萧园觉得她要被拉进这其中去，她越来越深地感到伊森就是她的命运，而这或是伊森的陈情或是还会牵扯出什么更大的隐情。

    萧园的猜测顺理成章地向人体实验的方向延伸，但是男人都接受过基因编辑，不然他们的生理水平很难适应宇宙生活。而且月球之外的机关并不掌握有关基因组的知识，即使想要测序也做不到。

    伊森的经历中记录着他幼年时身体素质更弱些，经常接受治疗，而他的体弱一直持续到了少年期后才开始好转。这与伊森的记忆在逻辑上的确匹配通畅——男孩因为身体虚弱常年接受治疗而对八岁前的记忆印象模糊，他或许曾经被哪个女孩开启过腺体但这更有可能是一个绝望的男孩的幻想症——就算是将他送去医疗机关做精神检查大约也只能得出相似的结果。

    有没有可能人类已经掌握了修改或隐藏记忆的技术？

    关于这种说法的阴谋论更是屡见不鲜，毕竟进入宇宙世纪以来随着人类在宇宙空间上的拓展和中央集权制的衰弱，社会的联系逐渐疏隔化，人类像是回到了旧世纪大航海时代之前，对于远距离空间上的社会又重新建立起了‘神秘化’，而月球作为最为神秘的机关自然也就成为了阴谋论话题的中心。

    什么“人类被外星文明限制在太阳系界内，归航的探索者当中已经混入了被替换掉的冒牌人类。”又或是“某个栖息地已经成了死城，那座气象局正在被外星人和阴暗势力运作着，酝酿着危机人类文明的危险。”还有“气象局的工作者都是AI而非自然人。”等等传闻真假难辨，相对而言高级政府掌握了民间不知道的科技手段并在暗地进行着一些基因实验的猜测也就被衬托得无害而合理。毕竟基于”腺体能力并非完全受基因表达控制”的基础规则，宇宙世纪的基因编辑实验并不会产生什么危及人类文明的不良后果。人体实验或许在道义上善恶难辨，但人类的大多数永远都是只要自己的生活不受影响就不会对社会规则提出意见的漠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