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留宿

    眼看雪势渐大，沈懿百无聊赖地坐在便利店门口，接过程宥恩递过来的咖啡。

    程宥恩朝外面看去，不自觉产生期待。她喜欢浓雪把大地泼做一片素白的景色，雾气茫茫，有种与世隔绝的空灵感。

    广播里开始通知缆车暂时停运，下山路滑，建议游客先不要冒险返程。今晚山上住宿的可能会到达到一个峰值，老板们铁定狂喜。

    但那些小旅馆，宾馆，沈懿压根住不惯。

    沈懿叹了一口气，本想的是山顶欣赏完雪景，带程宥恩去山下的别墅，这雪势搞得下山也不方便，闷闷不乐。

    看着外面雪中撑伞的人群，沈懿突然开口骂了一句：“cao，完蛋。”

    “怎么了？”

    程宥恩不解，抬眼看向突然炸毛的他。

    “怎么开房？”

    “……”

    程宥恩突然反应过来，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没成年？”

    她一直以为他成年了。

    “还有一个月。”

    “那我们……”

    沈懿拿起伞站在门口。他瞥见结冰泥泞的路面，转头又看到女孩冻得通红的鼻尖，他忽然觉得自己带她来看雪是一个很错的决定。

    “我去问问。”

    “你在这里等我。”

    沈懿说完，往嘴里塞了根烟，火机在风中点了好几遍才着。

    “不一起吗？”程宥恩犹豫。

    “不用。”

    沈懿掀了掀眼皮，吊儿郎当地朝她摆了摆手。

    程宥恩点头，静静坐在便利店等他。

    沈懿好不容易排完队跟某家酒店前台人员沟通上，对方说附近住宿都已经订满了。

    现在已经不是成不成年的问题，是能不能找到没订满的酒店。他又在附近跑了几家，最后只有那家门面狭窄挂着住宿招牌的私人小店能住，还不用检查身份证，只用登记电话号码。

    “小伙子，在我们这住得了。”老板招揽生意，笑得很欢。

    落魄招牌下的霓虹灯光闪烁，他还得弯腰钻进去，真他妈想死。

    “我再看看。”

    凛凛的风发出尖锐逆耳的咆哮，沈懿站在葱翠的松树下，冷得摸出手机的手都在哆嗦。

    “喂，许叔。我是沈懿。”

    电话那边男人笑声醇厚，语气和蔼：“干儿子？巧了，我正想跟你打电话呢。”

    沈懿也不客气：“叔，先说我的，急事儿。”

    “你说。”

    “明山这边住宿人太多了，我记得您新开的山庄在这边，还能订间房吗？”

    沈懿掐灭了手中的烟。

    许叔笑了笑：“这点小事，等会我联系一下负责人，你直接过去。”

    “行，”沈懿顿了顿，也笑道：“您找我什么事啊？”

    “思远最近转学去附中了，你们碰面了吗？”

    “……”

    沈懿摸了一会自己寸头的后脑勺，笑容逐渐凝固，他温声回着：“最近几天没去学校。”

    “哦，”许叔应声，接着笑道：“他路子没你广，你在学校多照顾一下他。”

    “好。”

    “有空来吃饭。”

    “行，谢谢叔。”

    沈懿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

    他跟许思远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似亲兄弟，如果不是何沫的意外去世，许思远大概不会和他撕破脸。感情的事，喜欢和不喜欢太看重直觉，他没办法喜欢何沫，就像许思远可能也办法再喜欢别人。只是沈懿心里朋友的位置一直有他，从没变过。

    夜幕降临，寒冷夜风吹过带着冰晶的气息，屋檐上的冰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辉，树梢上挂满了雪花，远处山峦在雪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程宥恩等了很久，不免有些焦灼。她在雪地上徘徊，踩着嘎吱作响的雪，看雪景勾勒出的梦幻山脉轮廓。

    “你怎么在外面？”

    程宥恩抬头，男生外套上沾了不少水，还有些未融化的雪子，脚下那双原本干净的黄色筒靴此刻沾满了黑色的泥水。

    程宥恩只看了一眼，就跑过去抱住了他，双手穿过他的腰间，轻嗅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哎，身上脏，”他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尾音藏着淡淡的笑，“哥这不是来了吗，等会儿抱好不好？”

    程宥恩松了手，因鼻塞声音有点闷：“你怎么了？”

    “路滑摔了一跤。”

    实在出糗，沈懿不愿再提细节。

    “没事吧？”

    “好着呢。”沈懿拉过她的手，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盖自己炙热的欲念，“太冷了，洗澡睡觉吧。”

    他的手极冻，程宥恩不小心条件反射，冷得抽回：“手好冰。”

    其实她不是故意的。

    “……”

    “变脸好快，”沈懿眉睫上扬，眼尾微挑，出其不意地把手放至程宥恩的后脖颈，轻捏，“怎么样？爽不爽？”

    “浑蛋！”

    程宥恩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口骂他。

    沈懿放荡不拘地笑着，跑得飞快，最后回头歪着脑袋戏谑她：“略略，有本事来追我。”

    “……”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