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吧，再爱我一点

    瑞德尔拿着工具修理房门，神情无辜。

    “你不修完，夜里冷风掺入我家门，我怎么睡觉！”魔女咬了口他的胳膊。

    “魔女还用睡觉？不过你可以住我家。”瑞德尔吃痛。

    “我也是要休息的啊，笨蛋！万一我又被抓走，进行魔女审判了呢？你帮我逃吗！”

    “也只有你这个怪人，最喜欢和魔女玩了！”

    “笨蛋！笨蛋瑞德尔！”

    莎拉疯狂地进行控诉。

    时钟指针滴滴答答，来回摇动，时针与分针交叠。

    瑞德尔终于修完门了，走了进来。

    灯光如昼，描摹勾勒魔女的侧颜。

    莎拉趴着，双肘撑在床褥，一页页地翻着手中的书。

    看到此情此景，瑞德尔忍不住笑了下。

    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询问：“我今天可以留下来吧？”

    “家里只有一张床，你可以睡地铺。”莎拉坐上床铺，开心地翻了个滚，双手交叠放置肚子上。

    “我明明也和莎拉小姐一起睡过。”瑞德尔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不行！你不准上床打地铺吧！请你下去！”

    莎拉态度强硬地拒绝。

    只见，她不好意思的，耳朵染层绯色，支支吾吾地开口：“你看……我刚把地铺打好了，呃嗯，哼！”

    莎拉把书本立起，试图遮掩自己的脸，眼睛还不自然地瞥向另边。她的拇指搭在书面上，极其不自然的，落了两道深深的折印。

    “总之就这样！哼！”莎拉合上书放在旁边，行云流水地转过身，背对瑞德尔。

    瑞德尔走近，按住台灯开关。

    “好吧，那我关灯了，睡觉了哦？”

    莎拉全身埋进被子里，闷着说了句恩。

    橙黄色的灯消散，昏昏暗暗，四周像覆了层阴翳。

    紧接着，听到掀开被子的抖动声。

    听到，瑞德尔也躺了下来。

    良久，四周静悄悄的，莎拉能听到瑞德尔浅浅的呼吸。

    他是睡着了吗……？

    莎拉翻身，双膝跪着床上，弯着身子向下探去。

    那一刻，瑞德尔睁开了眼睛。

    四目交汇——

    瑞德尔对莎拉绽放出纯良的微笑。

    “你！”她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般，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了句，“不睡觉是吧？”

    “莎拉小姐你不也是吗，为什么要看着我呢？”瑞德尔挺起背，目不转睛地瞧向莎拉。

    莎拉尴尬地坐回床上，双腿荡下来：“看你有没有打呼噜说梦话打扰我睡觉。”

    “有吗？”他问。

    “没有！”她答。

    夜很静谧，月也温柔。

    “好吧，那我回去继续睡了。莎拉小姐，晚安……！”瑞德尔想躺回去。

    “诶———！不要！”莎拉连忙阻止他。

    瑞德尔沉思片刻：“那你要什么？”

    “和我聊天。”莎拉手撑在被褥，晃起腿来。

    瑞德尔询问：“我坐上来？”

    莎拉果断拒绝：“你不准坐我的床，我要坐下去！”

    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他们膝盖相并挨在一块。

    “你要聊什么呢，莎拉小姐。”瑞德尔问。

    “没什么。”靠在瑞德尔身上的莎拉身体微微地晃了下。

    “那我要睡觉了，晚安——！”

    “不不！”莎拉左手按在瑞德尔右手的手背，小指不安地勾着他纤长的手指。

    他的手冰冰凉凉。

    莎拉的眼神暗了暗：“你为什么……要拯救我，为了不让我死那么执着。”

    ——你是喜欢我吗？她没把这话说出口。

    毕竟莎拉没有听清楚中午他说了什么。

    “一开始是因为莎拉小姐脆弱的样子很美。”瑞德尔不假思索地说。

    脆弱？！

    “那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什么？”

    比如说，爱啊，喜欢啊，对我一见钟情啊，什么的。这些都埋藏在她心里都没说。

    她的面子有点薄，不太敢问。

    莎拉胡诌：“比如为了接近我，是因为我是复仇魔女·光荣伟大旧日之主·黑暗神的眷属·所以决定向吾效忠，来获取奥术魔能！”

    “啊，可是我会的是光明魔法，和你的魔法相悖了。”瑞德尔思忖。

    那这话怎么接，怎么接！莎拉心里急了。

    “想把我交给教廷，来换取你骑士的荣誉，晋升职位！”莎拉说出之前心中最怀疑的可能。

    “唔，原来莎拉小姐是这么看我的吗？”

    莎拉往里面坐进去了点，抽出按在瑞德尔手背上的手。她想了想，彻底躺进被子里，拿被子蒙住脸。

    “那你到底想干嘛……”

    被子蒙在她脸上，说话有点模模糊糊，不太清晰。

    瑞德尔跟着一起躺了下来，侧着身，用手撑着头，盯着裹成吉拿果的莎拉。

    “我想看到可爱的莎拉小姐开心地和我一起度过未来。”

    “魔女的未来很长，人类寿命很短，”她闷闷不乐，“我和你的缘在我的未来里只是一瞬。”

    “可我希望你的未来有过我，想起我都是幸福开心的回忆。”瑞德尔手搭在覆盖魔女面上的被子：“我的一生是你的一瞬，但无数个累积起来的一瞬能组成你的一生。”

    说完，静下来的房间，传来隐隐的啜泣。

    很小声。

    “为什么……呢？”莎拉声音微微颤抖，隐隐存在哭腔。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因为，莎拉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魔女大人。”瑞德尔掀开了被子，强行让她与他对视。

    呼吸急促起来，胸腔不断起伏，像是积压了团状的云雾。

    “莎拉小姐平日里说自己刻薄，情绪反复无常，可是会在反应过来伤害人后好好道歉。那个时候的莎拉小姐看上去很痛苦。”

    “莎拉小姐说讨厌人类，可是有在好好修复结界，帮助城里人抵抗魔物入侵。”

    “莎拉小姐说讨厌我，每次我帮莎拉小姐做家务后，总会给我塞很多强身健体的魔药不是吗？”

    瑞德尔顿了顿：“莎拉小姐其实……很温柔，只是不会表达。”

    视线朦胧起来，脸颊缓缓流过泪珠。

    她手背一抬，蒙住眼睛，落了满手的泪水。

    温热的，与他冰冷的手截然不同。

    ——如果你爱我的话，那就再……爱我点，瑞德尔。用你的爱，来浇灭我的阴暗。

    她贪心地想。

    瑞德尔握住莎拉的手腕，将蒙住脸的手移开放置一侧，再拢起手指，与她指缝相贴。

    莎拉哽咽住，静静地瞧向他。

    月色浅浅流淌，映出她的笑颜，照亮了他的微笑。

    -

    莎拉好可爱啊，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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