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画高潮后裸体，孕期描写，一点点喂奶插xue）

    06

    远沧溟的画还是出了意外。

    不过不是因为被墨倾池揍了，而是起稿之后到了需要铺大色的时候，远沧溟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他还没把监督仪打开，于是丢下画笔，一拍脑门拿来了床头的那个圆球。

    他按着墨倾池的腿根，手指从后xue里挖了些浓白的jingye抹在了墨倾池的阴阜上，为求逼真，特地又揩了一些jingye填进松软的yindao口，营造出那种女xue已经吃精吃饱了的假象，然后才打开监督仪，让这东西拍照审核。

    好在游戏里的AI不会透视，自然看不到远沧溟把东西都喂进了后xue，而不是墨倾池的zigong，咔咔几张照片拍下来之后AI审核通过，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墨倾池心里有点怪异，远沧溟的反应像是在配合他避孕，但是远沧溟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问出口。不过墨倾池倒没有再阻止远沧溟画他，而是干脆懒得理他，闭上眼睛，专注修养心神。

    远沧溟画得很快，但他想达到的完成度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画完的，所以在一两个小时之后，就因为墨倾池的一个喷嚏而暂时停下了。

    也是，做完之后满身是汗，光溜溜躺在那里又不盖被子，于是墨倾池冷不丁就被冻到了。

    这游戏，就很真实。

    远沧溟很抱歉，但之后就记得要在卧室开恒温了，也因为彼此共同的默契，他们的夫妻生活变得更加和谐了，这个短暂的蜜月里，远沧溟在游戏里画完了他的作品。

    他为其命名《甜美的梦》。

    远沧溟也终于舍得退出了游戏。

    然后就在画室里猛肝了5天，把那幅《甜美的梦》1：1复原了出来，画当然是墨倾池高潮时的样子，但远沧溟也并没有完全照着高潮来画，把一缕缕的发丝，一颗颗的汗珠描绘出来，那叫艺术，但是连当时的jingye也全部复原的话，那就只剩色情了。

    画里的墨倾池酣睡在泛着光泽的华丽锦被上，鬓发微湿，红润的皮肤上泛动着珍珠似的光泽，双性的身体特征没有刻意被遮掩，闭拢的双腿间并没有yinnang的存在，远沧溟可以用了技法让整幅画的光影呈现出一种柔和却不失真的失焦感，也就如同画名，这是一场梦，梦里才有他。

    他的导师欣赏这副画里包含的感情，但却不认为贴合了远沧溟自己选的核心主题“母亲”，这画里暗含的是爱慕，是迷恋，唯独和亲情不沾边。

    远沧溟却觉得，他快要找到答案了。

    回到游戏的远沧溟并没有呆在自己的公寓里，他的繁育假期已经结束，所以需要到太空战场服役。

    他的养父，总算出现了。

    该怎么说呢，在远沧溟见到圣司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想通了所有，然后下意识就笑了出来，他被这戏谑的一幕娱乐到了。

    圣司，不，应该说墨倾池听到他的笑声之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处理自己的公务，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杯，命令远沧溟这个下属去给他煮一杯咖啡。

    直到一天的的工作忙完，墨倾池从座椅上起来，远沧溟给他递来外套，墨倾池披上外套又开口了：＂想问什么？＂

    ＂很多。＂远沧溟顿了顿，又问：＂晚上能陪我吗？＂

    墨倾池点了点头，随即抬脚迈步，远沧溟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这栋建筑，这座卫星城基地位于人造卫星的内部，人工太阳模仿着地球日落，缓缓下沉，天边火烧连云，金红的夕阳照出又长又斜的两道影子，然后渐渐靠近，是远沧溟走到了墨倾池的身侧。

    其实不需要解释太多。

    墨倾池不甘于做一个被圈禁在家里生孩子的Omega，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就伪造了一个Alpha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Omega的身份无法抹消，或许事情会简单许多，尽管如此，墨倾池还是一步步成为了圣司，这份事业花费了他太多的心血，之后哪怕他受到了强制婚配也不愿意放弃，况且，凭什么呢？

    在那两段婚姻里墨倾池也并非没有受孕，只是回到太空战场之后他因为一次战役而意外流产了，说他有多悲伤倒也谈不上，只是忽然意识到某些时候，他的身体将不再属于他了，孕育生命意味着一份责任，为此他必将要放弃一些东西。可他无法为了孩子妥协，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孩子，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他也就不愿意再怀孕了，这个决定让他遭受了非常大的压力，两段婚姻也相继因为生育问题走向破裂。

    ＂大哥，当你知道第三段婚姻的对象是我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墨倾池反问，＂难堪、羞耻、愤怒，还是什么？因为我要嫁给自己的养子？＂

    远沧溟有些懵，因为墨倾池和他的养父子关系还只是游戏背景，他并没有多少代入感，反而是那一个月的蜜月成功让他对墨倾池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同样的，他再也无法旁观坐视发生在墨倾池身上的一切，更不要说用看待作品的视角去欣赏他的苦难，甚至品出滋味。

    ＂沧溟，我做的选择，一切后果我都会接受。如果这伤害了你，我只能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远沧溟的情绪有些急躁，＂这也不是你的错。＂

    对他而言，这只是娱乐的游戏，而对墨倾池而言，这就是他的人生。这一瞬间的认知让远沧溟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他竟不知自己的作为是否算是卑劣。

    眼前的墨倾池诞生自他的梦，是浅意识里对美的探索，是欲望的化身，亦是他汲汲营营的缪斯之神。从一开始，墨倾池身上就被人为倾注了大量的情绪，所以他的人生轨迹也只是为了让他形成那些让远沧溟喜欢、迷恋的特质。

    为什么墨倾池会是这幅模样？

    答案让远沧溟不禁内疚着。

    但在同时，他选择勾唇一笑，＂好了，我现在除了圣司，还有大哥疼爱了，可不许再嫌我粘人。＂

    墨倾池的眼神却像看穿了一切，让远沧溟莫名忐忑。

    然而墨倾池只是走过来抱了他一下，说道：＂同样的话也送给你，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此担责。＂

    墨倾池不可能知道远沧溟的人生，但他的反应还依照远沧溟所需要的，为他的脆弱送上了包容的拥抱。

    远沧溟的鼻头酸涩，guntang的眼泪蓄积在眼眶内。

    那天晚上，远沧溟没有对墨倾池做什么，只是埋在他的怀里，把人紧紧抱住，同时双腿蜷起夹住了墨倾池的一条腿，呼吸间都是墨倾池身上的浅淡味道，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于是有些霸道地撕下墨倾池脖子上用来掩盖信息素的干扰贴片。

    甜暖的清新味让他慢慢安定下来。

    可恶的命运，为什么要让他在游戏里遇上墨倾池，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让他遇上墨倾池？

    07

    一个孩子，如果所有人都夸他懂事，或许已经是个悲剧了。

    很不幸，远沧溟就是这个孩子。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寄养的，所以很感激那些照顾他长大的叔叔阿姨，也一直都表现得乖巧懂事，不让大人为他费心，成绩优异，与人为善，活泼开朗，他们都说他就像小天使。

    但远沧溟也有不想做天使的时候，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和其他孩子一样不那么懂事的权利。

    之后，远沧溟无奈地长大了，他一直都很让人放心，所以从初中开始就基本是寄宿了，寒暑假就回到寄养家庭，但彼此之间也都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上高中后，远沧溟选择考美术特长生，这条路难出头，也巨烧钱，所有人都跑来劝他，毕竟远沧溟的成绩很好，没必要走偏门。

    可他想画画，仅此而已。

    这一次，远沧溟拗过了所有人。

    高中是远沧溟人生的转折点，不过这与高考无关，是他的亲生父亲忘萧然回来了，与此同时还有他的两个同胞兄弟。

    父亲他说很抱歉，因为当初忙于工作，忽视了怀孕的妻子，甚至在妻子生下三胞胎之后也没能顾及到家庭，导致妻子的产后抑郁不断加重，直至最后悲剧酿成，等到他认清错误，已经没有机会挽救了，而且他的精神状况也不允许他继续抚养三个孩子，所以只能将他们送往寄养家庭，这些年里，父亲他一直在治病，他活在愧疚和后悔里。

    远沧溟是第一个接受忘萧然的人，他看得出，忘萧然很需要一份原谅，一份希望。

    大哥却尘思的个性温软，并不难相处，只是他也迟钝，无法对人提供足够的情感支持，也就不能成为父亲和其他两个弟弟间的纽带桥梁。而小弟独孤客长成了中二少年，酷爱纹身烫头飙鬼火，人见头大，鬼见都怕，不管是父亲还是兄弟，他都拒绝相认。

    面对着三个快要成年的儿子，父亲他显得那么无力。

    血浓于水的关系是羁绊，但陌生的家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相处需要不断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喜好，试探禁忌，也仿佛因为血缘，让彼此间的容错率变得比陌生人还不如，我们总是忍不住对亲人期待更多，也要求更高。

    远沧溟也一直都在苦苦支撑，他愿意为父亲排忧解难，安慰他的挫败和忐忑；也愿意努力与温吞的大哥拉进关系，照顾叛逆的小弟。

    无形之中的某样东西催促着他一定要做好这些事，维系好一个破碎的家。

    或许应该称之为责任感。

    远沧溟有时候觉得精疲力竭，喘不过气。

    直到远沧溟考上大学，他的导师总是会夸赞他的技法，却也一次次感慨着，他的画什么都好，却少了明媚。

    ……明媚？

    远沧溟对着画布呆坐良久，无从下笔。他心里仿佛有一江苦水要倒，也像是横亘着一条东非大裂谷，永远都填不平。很明显了，把责任主动全揽过来的后果，就是远沧溟变成了所有人负能量的容器，而没有人能满足他的情感需求，所以他累了。

    远沧溟渴望一个能解救释放他的存在。

    他希望这个人有母亲的包容慈爱，又期盼祂有师者的清醒智慧，祂应该冷酷地坚持自我，哪怕爱也并不会让祂变得脆弱，反而催生祂的强大，祂永远懂得保护自己以及珍视之物……

    和内在相比，精雕细琢的至美皮囊反而只是锦上添花，揉杂了远沧溟性幻想和美学喜好。

    这一切就构成了墨倾池。

    怎能不爱祂？

    08

    远沧溟陷在游戏里出不来。

    他和墨倾池组成了家庭，对方年长他许多，又占着养父的名头，所以对他多有宠溺，偶尔呵斥也都点到为止。

    而墨倾池是个外温内冷的人，除了自己的事业，他几乎是只把远沧溟放在心里，他无疑爱着远沧溟，作为亲人，作为爱人都是如此。

    太空城的地图里，远沧溟并没有多少机会和墨倾池发生亲密关系，大多是一些日常任务，比如为墨倾池打理穿着，一起做哨岗的巡检考察，但是这些经历也让远沧溟拼凑出墨倾池更为具体细致的过去。每每知道一段细枝末节的过去，他就像是寻宝人从沙海里掘出了一块宝石，个中趣味与宝石的价值其实并不等价，因为每一块对于远沧溟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同时一个认知越发不可动摇——墨倾池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远沧溟已经没办法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了，他得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墨倾池。

    而在第三个繁育假到来之后，墨倾池一反常态，主动提出了要一个孩子。

    远沧溟有点惊讶，但更惊喜，“好啊！我一定会当好一个爸爸的。”

    墨倾池却问：“你不想问为什么吗？”

    “那你愿意说吗？”

    墨倾池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沧溟，我在利用你。”

    远沧溟显然怔住了，墨倾池则接着说道：“我不想继续接受婚姻署的安排，去适应第四段婚姻，所以我需要一个孩子，这就是我的目的，现在你的答案还是不变吗？”

    他冷静到近乎残忍，永远都清楚自己要什么，永远都知道该如何抉择行动，这就是墨倾池。

    远沧溟心脏一阵战栗，但表情上并没有特别的表现，他只是问道：“你会抛弃他和我吗？”

    “不会。”墨倾池没有犹豫。

    “——好。”

    或许比起似潮水的泛滥爱意，从一个克制的躯壳里渗漏出的些许情愫，会更加理智温和，也足慰人心，远沧溟抱住了墨倾池，“大哥，这不是利用，你只是信任了我，也愿意依靠一下我，我很高兴。”

    墨倾池的手慢慢抬起，却又短暂迟疑了一下，随后才放到了远沧溟的后脑上，轻轻地拍了拍。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远沧溟美满的家庭，游戏也适时推送出一条生育任务，只要zuoai次数满足了要求，墨倾池就会变成怀孕状态。

    远沧溟不知道墨倾池做了那些安排，但在确认怀孕之后，墨倾池就没有再回到太空战场，而远沧溟也留下来了，所以有机会能陪着墨倾池，一起渡过他的妊娠期。

    墨倾池的身体素质很好，孕前期并没有太大的表现，胃口和脾气都很稳定。大约到了快四个月，晚上睡觉的时候，远沧溟抱着墨倾池的腰，就能明显感觉他的腹部肌rou逐渐变松软，用力一点还能摸到肚皮下面的包裹体——孩子在长大。

    在激素影响下，墨倾池的身体线条也慢慢变化，他的脂肪增厚，骨骼和肌rou被包裹得更加圆润玲珑，也更加适合孕育后代；他的皮肤变得更加通透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他的味道变得更甜美了，令远沧溟无端端想到枝头熟透的浆果。

    他的胸前已微见起伏，发育的乳腺带来的鼓涨疼痛让墨倾池甚至不能趴着，包括zuoai的时候也是一碰就疼得直嘶气。

    孕育生命或许是神圣的，母亲本身却并不体面。

    随着肚子一点点鼓起，墨倾池越来越不方便行动，他需要套上面粉袋似的孕妇裙，忍受着越来越大的胎儿带来的种种不适，怀孕让他的血压升高，早上醒来会因为低血糖而眼前发黑，而且身体越来越怕热，经常严重出汗。

    孩子尚未出生，墨倾池的rufang就已经开始泌乳，积攒的奶水除了会使胸部胀痛难受，衣服上也会出现尴尬的湿痕，这事不难解决，但相比起效率不高的吸奶器，远沧溟的嘴会更有效也更舒服。

    另一方面来说，孕期的Omega有更为频繁的需求，所以这种事情通常是在床上进行。

    硕大的孕肚让可以选择的姿势变得寥寥无几，远沧溟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折腾墨倾池。

    他们的性爱变得克制，不完全像是zuoai了。

    通常，墨倾池会将双腿打开，跪在躺着的远沧溟的身体两侧，然后将饱胀垂坠的rufang凑近到他面前，远沧溟则会微微仰起头再张开嘴，先是伸出舌头轻柔舔舐乳孔溢出的奶水，随后再裹住墨倾池柔软肿胀的rutou，一口一口地吮吸乳汁，他并没有刻意玩弄的意思，但是墨倾池还是会因为胸前的奇特感受而身体颤抖，有意识地控制着呼吸。

    如果是给自己的孩子哺乳，当然不会让人紧张羞耻，毕竟这是母亲的天职，而当这个对象变成一个成年Alpha，无论从哪方面看，行为的本质都已经变调，掺杂了爱欲和情色，简直是在luanlun。

    “啊……”墨倾池的身体剧烈抖了一下，是远沧溟在他红肿水亮的乳尖上重重舔了一口。

    等到远沧溟享用完所有的奶水，墨倾池已经开始湿了，他们不换姿势，远沧溟的手就从墨倾池腰后绕到腿间，手指摸索着柔软饱满的阴阜，再慢慢挤进潮热不已的女xue，然后指节屈起，远沧溟会用从墨倾池身上学到的知识，不断抠挖着墨倾池身体内部的那些敏感点，激素变化让Omega的身体更经不起这些挑弄，yindao被手指顶弄得痉挛不止，墨倾池眉头皱起，急喘着，呻吟着，流出了越来越多的热液。

    他的脸和脖子都因为急涌的血液而泛起红晕，最后被高潮击麻身体，汗涔涔地完全软倒在远沧溟身上。

    这个阶段，远沧溟已经很少直接cao进去了。一方面是不想出意外，一方面就是墨倾池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他需要多休息。

    墨倾池侧躺在床上平复呼吸，而远沧溟取来一块热毛巾，帮他擦去脸上、胸口、还有背心的汗，怀孕的人体温很高，却也受不得寒，墨倾池的表情分明还想对远沧溟说点什么，但随着被子盖上，还是收回了注视的眼神。

    远沧溟知道，墨倾池其实还没有满足，不过他也怕影响孩子，更耻于孕期求爱。

    到了将近七个月，墨倾池的肚皮已经被撑得非常薄，肚脐鼓出，能清晰看到皮下的血管和经络，每次孩子在里面活动手脚，顶起的鼓包都会让远沧溟又惊又怕，肚子没破就算了，墨倾池都不痛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远沧溟还需要帮墨倾池翻身，不然一晚上下来，墨倾池的半边身体都会麻掉，不但如此，抽筋和水肿的情况也是家常便饭。一直到最后阶段，胎儿逐渐入盆后zigong压迫到膀胱，墨倾池还需要经常跑厕所，这让他晚上也睡不安稳，所以精神变差很多。

    怀孕，就是一个不断为了新生命妥协的过程。

    成为母亲，需得趟过满园荆棘。

    远沧溟几次欲言又止，他想问，墨倾池是靠什么忍受了这些。

    爱，还是责任感？

    他其实想问，母亲啊，为什么生下他们，又会离他们而去？

    这个问题很自私，远沧溟不可能回到过去得知全部的内情，他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面对着一个何等糟糕的境况，因为爱人的缺席，他的母亲需要独自抗过孕期的种种不适，在她最需要关心和爱意支持的时候，父亲也没有做好。

    母亲并没有错误。

    她只是没能熬过来，像一盆失去了阳光和水分滋养的茶花，明明还在盛放的年纪，却自然而然地枯萎了。

    远沧溟完全可以理解，甚至怜悯他的母亲。

    他爱自己的母亲，一直在思念她。

    无法怨恨别人的时候，情绪就会压垮自己，远沧溟太敏感也太懂事，这是他的错。

    “不是你的错。”墨倾池说着，用手缓缓抚摸趴在他膝上的远沧溟，“没有人生来就是父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远沧溟努努嘴，他跪在墨倾池的面前，伏在他的腿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伸手环抱住了墨倾池的腰，然后抬起了脑袋，用侧脸慢慢贴住墨倾池高耸的孕肚。

    很温暖……

    远沧溟惶恐着，幸福感笼罩着他，隐隐的不安感也萦绕在周身。

    他为自己的清醒而悲哀。

    09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远沧溟大概会陪着墨倾池直到他临盆，然后继续一家三口的生活。

    很可惜，这始终不是现实。

    是金钱烧出了他和墨倾池幸福的当下。

    远沧溟就像是那个不断划亮火柴为自己取暖的小女孩，微薄的光明里是他小小的梦，人人都爱做梦，于是每次火光熄灭后的冰冷现实变得难以忍受。

    更残酷的现实就是他没钱了。

    游戏馆简直是吞金巨兽一样的存在，这段时间直接就烧光了远沧溟账户里攒的所有压岁钱和生活费，连吃饭的钱都一分没剩下，远沧溟就靠小零食和室友接济，艰难撑过了一周。

    真山穷水尽了。

    就在远沧溟迟疑着要不要问舍友借点钱续费的时候，他的导师也来催进度了，远沧溟只能强迫自己把心思暂时脱离出游戏，可他还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墨倾池。

    ……画吧，画吧，

    把思念画下来，

    将他带到现实。

    远沧溟想赞颂美，也想赞颂一个母亲的觉悟，或许母亲一词并非生来神圣，也绝非简单一句母爱就能视所有的付出为理所当然。

    如果可以，远沧溟也想告诉自己的母亲：那不是你的错。

    他的情绪主导形成了第二幅作品，静谧的晴空中洁白绵软的云彩在正午的炽烈阳光下微微浮动，最中心的位置，是墨倾池坐在一块大石上，一只手拿着书本，垂眸读书，另一只手则搭在自己的腹部，宽大的白袍也无法掩盖他的孕肚，神态之中的沉静优雅牢牢吸引着人，只有善于观察的人才会发现，他白袍下裸露出的赤足存在着渗血的伤口，而石头周围开着灿烂鲜花的植被上也布满了尖刺，是荆棘伪装。

    画作的名字变成了《梦》，一个中性的名词。

    后来这幅作品获奖了，远沧溟得了笔不多不少的奖金，但他却没再回去游戏馆。

    他知道，一旦自己再进游戏馆，很可能不愿意再出来。

    但成为网瘾少年之后呢？

    自己能骗自己多久呢？

    远沧溟很清醒也很懂事，他现在只是一个需要家庭供养的大学生，不事生产，没有挥霍的资本，就算墨倾池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现在的远沧溟也没办法给他稳定的未来。

    墨倾池不会逃避问题，远沧溟也想去解决问题，所以他下定决心，至少在经济独立之前，他都不会在去游戏馆见墨倾池了。

    远沧溟以为，墨倾池会等他。

    很可惜的是，大概一年之后游戏馆经历了一场风波，宣布停业整顿一段时间，后来据说重新营业了，但是却没人再进去过，各种消息满天飞，官方却一直保持缄默。

    远沧溟再也没见到墨倾池。

    连场道别都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