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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今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搭讪失手还把自己陷进了尴尬的泥潭。
她强装镇定,“也没有,还是记得一点的。”
江樾挑了挑眉。
“你是班长。”
江樾没说话,默认。
“你今天不是加了我微信吗?有什么事情吗?”柴今错开和他交汇的视线,目光投向远处的车子。一边在心里暗自计算着要跑几步才能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一边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
她的表情实在太生动,话题转移的也实在太僵硬。
江樾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也没有点破,随便扯了个借口,“哦,没什么事,群里看见,想到都是同学,就加了。”
“这样啊,其实....”
“我请你吃饭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南城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城镇,经济发展水平也很一般。宋清云前两年图清静从市区搬到这里,柴今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躲躲清静。
她不想面对过往的那些麻烦事,也不想碰到熟人。
就像此刻,她不想见到江樾。
吃饭地点是一家本地菜馆,正值饭点,里面挤满了人。
柴今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种小餐馆,不免有些局促。
江樾站在收银台旁边不知和店家说了什么,对方笑了笑领着他们往二楼包厢走。
包厢不大,一张圆桌,一盏吊灯,一台立式空调,桌面两瓶啤酒,四副碗筷。
落座后,江樾将菜单推给她,“你看看想吃什么?”
柴今也没和他客气,按照菜单上的推荐点了四个热菜一碗汤两份米饭。
末了,江樾又加了一份粉蒸排骨。
柴今想起他们在染布旁的对话。
江樾:“我请你吃饭吧。”
柴今:“我不饿。”
可下一秒,咕咕叫的肚子就出卖了她。
沉默不语不是柴今的风格,她开始没话找话。
“你也喜欢粉蒸排骨啊?”
江樾没答,取了个一次性水杯倒上半杯茶水,递给她。
柴今接过杯子,热气沿手心一路蔓延到骨头里,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模样——内敛又含蓄。
不用录节目也不用考虑减肥,柴今敞开了胃口,吃得很尽兴。
两个人,五盘菜,竟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吃饭期间,双方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走出饭馆时,江樾忽然开口:“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她的退圈申明闹得沸沸扬扬,稍微上点网的人都知道。
回来不过是一时冲动,她其实根本没想好以后要干嘛。
“不知道。可能三五天,可能三五个月,也可能不走了。”
“哦。”
雨过天晴,远处的天空竟出现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彩虹。
北京不比南城,那里很难见到彩虹,柴今惊呼了一声,掏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真漂亮。”
江樾就站在她身后,手指碰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犹豫了两秒又收了回来。
“对了,你问我待多久是有什么事吗?”欣赏完照片,柴今回头看他。
江樾极浅地抿了下唇,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尝试一下植物染色。”
植物染色?
柴今想到了那一店的花草。
她完全不熟悉,下意识拒绝,“不了,我对这个不是很了解。”
说完她抬头观察了一眼江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又补充了一句,“我怕砸了你的招牌。”
“不是让你来上班,就是过来玩玩,散散心。”
柴今愣了会儿,没吭声。
江樾又说:“你先来试试,看看好不好玩,不好玩再拒绝就是了。”
话到这个份儿上,柴今也没了推辞的理由。
她笑了笑,说:“那好。”
余光里,江樾也扬起了嘴角。
他很少笑,柴今今天才发现,江樾还有一个可爱的小梨涡。
像发现了新大陆,她心里莫名其妙地雀跃了一下。
回到染色店,江樾带着她一路走到后院。
角落里支了口冒着热气的铁锅。
柴今凑近看了眼,是在烧热水。
“这些热水是做什么用的?”
江樾收下架子上的白色软布,回她:“浸泡布料方便吸收。”
柴今又问:“那凉水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是热水?”
她像个好奇宝宝,江樾有问必答,“热水可以让色料分子的无规则运动变得更激烈,这样更容易附着在布料上。”
说话间。一块白布递到了柴今手边,“你喜欢什么颜色?”
“浅绿吧,我喜欢春天的颜色。”
江樾答了句好,走到前厅拿回来几支带着紫色小花树条。
“这是什么?”
“荆条花。”江樾将手里树条排开在桌面上,顿了顿,“又叫荆柴,很漂亮也很罕见。”
荆柴。
柴今兴致大增,眼神都亮了几分,“那我和它还挺有缘的。”
江樾没说话,分了两支荆条给她,“先把布泡进热水里。”
柴今依言照做。
接着是捣碎荆条的枝叶。
颜料调好后,江樾拿出一包盐。
柴今眼睛都瞪大了,“这怎么像炒菜一样?”
江樾哑然失笑,“不是调味,用来固色的。氯化钠有很好的固色效果。”
后面的步骤很是繁琐,柴今每一步都要问一句,“是这样吗?”
好在成品不错。
经过反复清洗、萃取,棉麻布已经变成了柴今希望的淡青色。
“好漂亮!”
目睹一块没有任何颜色的布面变得有颜色再变成日常中的物品,这个过程,很令人满足。
江樾侧过头,柴今又一次看到那个可爱的梨涡,“想想一会儿用来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
江樾疑惑,重复着她的话,“什么也不做?”
“我不想它变成任何模样,现在这样我很喜欢,再变就不一定还喜欢了。”
这话说得很柴今,她确实变得很快。
江樾没附和她,转移了话题,“还想试试其他颜色吗?”
柴今点头。
之后他们又用五倍子、石榴皮、马桑等植物萃取了灰、咖色系的染色。
不知不觉,一天已经过了大半。
太阳隐退到山后,天边还残留着红霞,四周都是清透温暖的颜色。
柴今满足地走出店门,回头跟江樾道谢:“真的很快乐,谢谢你!”
江樾将打包好的布料递给她,语气平静地问,“那明天还来吗?”
柴今有些犹豫。
她明天要去相亲,染布那会儿宋清云已经发了十几条微信给她。
可能是越想越气,后面几条消息更是加上了“不去你就别回来了”这种话。
她躲不掉了。
反抗半天也就延迟了相亲的时间,但还是改变不了她必须要去的结果。
“明天不行,我明天要去见一个同学。”
室外一片光亮,江樾的眸色暗了暗。
他没强求,只说:“那你先忙。”
/
相亲地点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咖啡店。
柴今本就踩着点到的,可对方比她来得还要晚,半小时过去了也不见人影。
等到咖啡杯里没有一丝热气。
柴今终于等到耐心告罄。
她找出宋清云发给她的手机号,带着火气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十几秒后才接通,“不好意思,遇上点突发状况,我马上到。”
柴今从没被人晾过这么久,怒火攻心竟也没有察觉出听筒里的声音是如此熟悉。
“不用见了,我回去了。”
气了一路,柴今握着方向盘也不知道要开去哪。
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初见植物染色”的店门口。
江樾算是她在南城唯一认识的同龄人。
她没有下车,店门口大门紧闭。
想到某人昨天还问她今天要不要继续来玩,都不营业她玩个鬼?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心里刚骂完,后视镜里就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樾从出租车上下来,好像刚去了某个重要场合,一身正装,风尘仆仆。
柴今降下车窗,回头喊:“江樾,带我出去玩。”
习惯性的命令口吻,对方竟也没有反驳。
他们换了位置,江樾开车,柴今得了空,坐在副驾驶上疯狂吐槽今天的相亲对象。
末了,江樾表示出疑问,“你不是说去见同学?”
柴今一愣,刚抓起的薯片被捻成碎渣,“和同学相亲,不行吗?”
“你还记得是哪个同学?”
出门前,宋清云塞给她一张A4纸说上面有那个同学的信息,让她先看看。柴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竟然还有打印身份信息来相亲的人。
她捏着那张纸,出门就扔垃圾桶了。
她都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更诓论记得是哪个同学了。
柴今自尊心强,又死要面子。
“记得啊,小学一个班的,好像还是前后桌。”
她没有注意,旁边江樾悄悄舒了口气,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快敲着,“那你记性还挺好。”
“当然!我还记得你大学时喜欢的人!”柴今嘴里塞满了食物,像只小松鼠。
江樾一颗心刚落地又被悬空,喉咙有些涩,“是吗?”
“对方可漂亮,你眼光不错啊。”
柴今还沉浸在记起这件重要八卦的喜悦中,丝毫没注意到江樾的异常。
“你认识她?”江樾没反驳。
侧头看了眼叽叽喳喳的女孩,杏目红唇,A字裙下一双腿纤细笔直,确实漂亮。
“我室友啊,沈梦蝶嘛。”
车速慢了下来,路过一个红灯,有人如释重负。
“我不喜欢她。”
“知道,只是喜欢过嘛。”
“也没有。”
柴今闭上嘴了,觑了一眼开车的男人,心里暗暗腹诽,还是和大学时一样无趣。
“我还记得,咱们两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视线里,江樾皱了皱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像终于找到了完美犯罪案里的漏洞,柴今惊喜地拍手,“哈,你果然不记得了。咱俩扯平了!”
我没有认出你是我的大学同学,你也没有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给你点提示吧,第一次班会,你问班里有没有知道南城的同学,我第一个举手。”
不对。
江樾心底划过一丝苦涩。
也没争辩,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车子驶向远方。
他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