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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是潮湿的季节。 又一场连绵的春雨刚停,女人偏长的红色裙摆被路面的积水打湿,但她心情似乎不错,没有管湿漉漉的裙摆,只是把烫成水波般的黑色长发揽到右肩前,自顾自摇摇晃晃地用看起来名贵不菲的红色漆皮高跟鞋溅起老路砖的凹槽里的积水。 小区门口到她要去的那栋并不算太远,尽管有意耽搁,但还是很快就到了,楼房已经比记忆中老旧,还沿用着快要生锈的密码锁。一切都那么熟悉,她慢悠悠地绕过电梯,从满是灰尘的楼梯间走上六楼,暌违已久的房门前站着一个让她感觉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女人上次和男人见面时,男人还是男孩,虽然仍是英俊高挑,和以前相差无几,但男人却失了昔日的少年意气,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沉闷的郁气。 “梁希。”男人喊住眼前身着红裙的女人,她和以前太不一样,印象中的她留着一头顺滑的黑色直发,在脑后扎一个低马尾,额头前没有不干净的碎发,她总是高傲地昂着头,虽然漂亮却给人感觉并不好接近,像一只美丽又高贵的孔雀。而现在的她,却穿着露肩的红裙,烫起了卷发,涂上了红唇,原本就微微上挑的凤眼又画了上挑的眼线,眼底下有一颗泪痣,精致的妆容让她原本清冷的面容描摹得极尽妍丽,将那些极隐秘时才有的妩媚展露得一览无余。 “好久不见,时鸣,你怎么会在这里?”梁希拨了拨头发,纤长的中指上的钻戒格外显眼。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家。”时鸣熟稔地输入密码,拉开门,等着梁希进来。 “房产证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梁希脱掉高跟鞋,把包放在布艺沙发上,试图找到一包还没过期的咖啡粉,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踮起脚取了一瓶红酒,旋开木塞直接抱着红酒瓶喝。 时鸣站在一旁打量着她:“你这么喝法,今晚是打算睡在这里了?明天不回巴黎?” “唔……后天回。”梁希不是太能喝酒的类型,几口下去已经满脸通红,她漂亮的凤眼因为醉意而波光粼粼,看着时鸣的眼神十分勾人。 时鸣把头扭过去,刻意不去看她,说:“那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了。” “你不去吗?”梁希问。 时鸣叉着手冷笑:“你又没邀请我。” 梁希因为微醺而潋滟的凤眼此时露出了一点不解的神色,她抱着酒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他给你发了请柬的呀。” 明明并没有说具体的名字,妒火却从时鸣的脚底烧出双眼,但他仍佯装冷静地站在原地。 他有些不懂自己,明明已经将近七年没有见面,明明他已经决心放下她,明明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开始了新的生活,再一次见面,他的心还是会为她而沸腾。 “我没收到。”时鸣说。 梁希懒懒地斜倚在干净的布艺沙发上,沾了污水的裙摆弄脏了布艺沙发,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打开了免提。“时鸣说你没发请柬给他? 电话那边的男声清朗随和,落落大方地回答:“没有啊,小鸣的请柬我是和爸爸mama的同时发的,毕竟他是你重要的亲人,怎么可能不给他发请柬呢?你让他看一下邮箱?” 梁希抬眼看了一眼时鸣,说:“听到了吧。” 时鸣冷哼了一声,电话里的男人却察觉了什么,问道:“小鸣在你身边吗?我可以跟他说两句吗?” 没等到梁希回应,时鸣先插嘴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希希这次婚前回国一趟,就是为了取一些东西,爸爸mama我们早就接过来了,现在希希在国内就你一个亲人,我最近工作比较忙不能陪她回来,这两天就你多照顾一下她。后天我回到机场接她,这两天麻烦你了。”电话里的男人说。 “哦。”时鸣冷冷道。 “好,谢谢你。希希,记得按时吃药,少喝点酒,早点睡,我先工作了。”男人说。 梁希拿起电话,贴近耳边,晕乎乎地说了句“拜拜”,挂断了电话。 但她似乎并没听进去男人的话,挂断电话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红酒瓶,“咕嘟咕嘟”地灌酒,时鸣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皱眉,前去抢走她的酒瓶。 “别喝了!” “还给我!”梁希仰起脖子,皱起眉,清丽的脸上一副剑拔弩张的神态。 时鸣却笑了,这样的梁希,冷漠而高傲的梁希,丝毫不在乎他的梁希,似乎更符合他记忆中的样子,他挑眉,摇晃着手里的红酒瓶,道:“想要就自己来拿。” 梁希的酒量实际上差劲得离谱,此时头已经晕得不行,但她还是倔强地跌跌撞撞站起来,踉跄着去抢夺时鸣手中的酒瓶,却没站稳,跌倒在了他的怀中。 时鸣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上一次这么抱着她,已经是十年前了,时鸣闭上眼睛,贪恋着怀里的温度。 恍惚之中,梁希有点不敢置信地抚摸着眼前人的脸庞,呼吸变得急促,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理智催促着时鸣松开手,理智和本能在身体里互相撕扯着,让他僵持不动,可他却感觉呼吸的温度向他凑近。 直到他听到她喏喏道:“哥哥……”时鸣用力推开了她,梁希跌坐在沙发上低声地啜泣,红酒瓶碎了一地,妖冶的红色液体漫延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