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感

    吴世荣的电话就像算好了时间一样，在齐莲临上飞机前打了进来。

    他昨晚发的信息、打过的电话像是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声音平和而微哑，“你昨晚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齐莲被问的有些恍惚，他们已经不在有任何关系。            “是的。”

    对话空了几秒。

    “你太像我的家人，所以总觉得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太像家人.....呵，这是她最不愿听到的，“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代替品，我只能是我。”

    电话那头又传来几秒的空白。断断续续的对话，让齐莲很不自在，刚要找理由挂断电话，吴世荣却说到：“你们接下来的交易，我会成为你们的对手盘。”

    齐莲没想到他在交易市场上会如此坦率，还是因为他的实力太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中，但他为什么非要与他们过不去：“为什么要最先选择我们，现在又偏要与我们过不去。”

    “因为你。”回答脱口而出的答案，却让齐莲陷入了沉默。

    她自认为这段时间已有些了解吴世荣的性格，但现在却又被他蒙上了一层纱，她还是无法看透他。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们。”

    “我这人从不拖泥带水，这是最后的告知，我会与贺达合作，你知道这代表什么。这通电话结束后，我们将站在对立面。”

    原来他是要划清界限，接下来他们只能是对手。

    挂断电话后，她把关于吴世荣要成为他们对手盘的消息告诉了王凡，苹果在大宗商品中本来就小众，成交量有限，盘子也小，他可以很轻易的便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当然她隐瞒了吴世荣一早便打来电话这件事，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知道对手盘是谁并未让王凡感到意外，也无过多的担心，“金钱也硬不过天，农产品是要看天说话的。”

    起初只是觉得王凡说的有道理，但当他们坐了2个小时飞机又转坐2小时大巴车终于抵达产区后，齐莲理解了王凡的想法，他的交易观念不仅敏锐还很有洞察力。

    初春的4月洋溢的暖意与和煦的阳光在这里丝毫未体验到，体感温暖最多只能达到2至3度，冷风中夹带着沙尘割的脸生痛，齐莲穿着一件厚外套也就勉强能够抵御这里的寒凉。

    持续的冷空气让天空变的沉而灰，产区内的果树本应有的新绿枝芽如霜打般的垂下了头，本该生机勃勃的果园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倒春寒。

    频繁的冷空气硬生生的打乱了本该新生季节的生长节奏。这里是优质苹果生产区，如果到了9、10月份，苹果的产量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那么它盘面上的价格肯定会发生质的变化。

    齐莲打开手机交易软件，今日的苹果的交易价格为每吨6497元，相当于一斤苹果3块多元，如果倒春寒让苹果产量大打折扣，那么价格将翻倍。

    但这仅是一个规模较大的苹果园，不能过早下结论，接下来他们又跑了附近几个果园，倒春寒问题同样严重，看着那些垂头的叶子及还未结果的枝干，到处是一片萧瑟景象。

    队伍中的老李叹了口气，“这个天气，果农惨喽。”

    “不过现在盘面价格才6400多，运作空间很大。”

    “现在还不是买入时机。”王凡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李本来已经都已调出了手机交易界面，被王凡这么一说只能撇了撇嘴，把手机装到了口袋里。

    他们不能仅凭借东部沿海产区就断定苹果产量下降，他们下一站将前往中西部苹果产业地区，如果那里也是这种情况，基本可以判断行情的基本面。

    王凡安排了附近靠近海边的一家民宿，让大家休整2天再前往下一站，坐在大巴车上，望着窗外成片的果园，单一的灰黄色让大家沉默了一路。

    到达民宿后，大家也都各自回屋，似乎都不是太有心情谈论交易的事情。

    只有王凡一直站在民宿的院落中，“齐莲，你看这里像不像西古城的那间民宿，还是那里好，没什么烦恼。

    大宗商品的意义是现货不赚钱时，可以套期保值通过大宗交易赚钱，不过这样的金融知识与技术恐怕是果农们很难了解与掌握的。”

    “所以盘面价格必须上涨，带动现货市场的价格上涨。”

    王凡竖起了大拇指，无论对手盘是谁，都要坚守自己的信念。

    入夜，齐莲躺在床上数着星星，这家民宿装修的别具匠心，天花板是整面透明玻璃，可以看到满天的星辰。

    净澈深蓝的天空可以轻易扫去在城市喧嚣与尘埃中已疲惫的心，如果许洛看到这样的星空会不会激起他写歌的欲望，她拿起手机对准天空拍下了一张满是星辰的照片，准备发送给他，但却发现他们已经一天没有联系对方。

    他现在在忙什么？是否也会偶尔抬头仰望夜空。

    发送。

    还是希望他能与她看到同一片天空。

    仅相隔数秒，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是许洛。

    “许洛。”齐莲眉眼上挑，嘴角上扬，语气愉悦的叫出他的名字。

    “我是他的经纪人罗川生。”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齐莲一顿，立刻语气变得严肃“你好。”

    “他还在录歌当中，估计很长时间你们都不能联系。他目前在上升期，你们最好少联络，这也是为你和他好，毕竟圈内更新换代太快，许洛这样的小生突然多了一位素人女朋友不是什么好事。粉丝知道了闹起来，也会影响你的生活。”

    罗川生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无法质疑的力量，电话很快挂断，她们之间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无用。

    齐莲把手机扔向一旁，心口犹如巨石压在上面，那些坠着的繁星突然变的太过耀眼，齐莲按下床边的按钮，一顶灰色的顶蓬缓缓启动，慢慢盖住了头顶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