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山茶

    辛悠背靠着门，盯着地面忽然一股“眩晕”，她想骗自己辛云州不算什么，她的确是有点……有点喜欢辛云州，但那又能怎么样吗？喜欢不能当饭吃，更何况，早晚有一天喜欢会变，辛云州这种没长性的人，他口中的“爱”又能有多长的保质期？

    辛悠拧巴起来谁都说不通，脑中闪过辛云州落下的那个吻，她抓着头发蹲了下来。

    烦死了，烦死了……

    往后的日子，辛云州像是彻底放过了辛悠，没有了辛云州的刻意纠缠，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真的就一点交际都没有，辛悠看着镜子里穿着婚纱的女人，明明挺漂亮个人，眼底一圈乌黑。

    她有点想念那些只靠武力和杀戮过活的日子，但每每想起过去，连带着辛云州也阴魂不散的在脑袋里挥之不去。

    正臭着脸，薛晓珍从门后巴望过来，她能来辛悠还是很开心的，连忙招招手，让薛晓珍来自己身边。

    “恭喜恭喜。”

    薛晓珍手边牵着个小姑娘，开口就甜甜的，辛悠浅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脑袋。

    “谢谢你。”

    辛悠给了她一盒喜糖，小孩明显眼前一亮，捏着盒子边躲在薛晓珍身后。

    “好可爱，长得像你。”

    薛晓珍颇为得意。

    “那当然啦。”

    辛悠的妆化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便坐在沙发上聊起来。辛悠的家人死的死，决裂的决裂，唯一有联系的那个，还因为关系不清不楚的没办法见面，所以薛晓珍选择作为家人的身份来，辛悠颇是感激的。

    “哎呦，上次见了一面之后，咱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单独聚一聚，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你的婚礼上。快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董少晖的呀。”

    “朋友介绍的。”辛悠不想骗她，只好说得模糊些。

    “那可真有缘分。”薛晓珍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显然心不在此，她拍拍自己女儿，让她自己去旁边玩。

    薛晓珍几次张嘴，都挠挠头又憋回去了。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

    薛晓珍松了口气，才小声说：“其实作为医生我不应该向外人透露病人的隐私的，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辛云州的情况，他，他最近的状态一直很不好，自从上次过来拿了药就再也没来医院复查，我担心他可能放弃了……”

    “他有病？嗯……”辛悠打断了薛晓珍的话，甩了甩手，从沙发上弹起来，原地走了两步，才开口：“他有病就去看医生，我又没什么办法。”

    “悠悠！”薛晓珍的声音有些太大了，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她挠挠脸，补充道：“悠悠……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虽然并不是非常清楚，但我还是希望你作为辛云州最后的家人，可以给他一点活下来的希望。”

    薛晓珍从兜里拿出来药瓶递给辛悠。

    “如果你还在乎他的话，下周一把这个交给他吧，只要你一看，就明白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辛悠捏着药瓶上下看看，既不明白辛云州怎么吃上了这种控制神经的药，也不明白薛晓珍为什么指定下周一，今天是周五，她只有两天的考虑时间，辛悠心脏砰砰跳，随着董少晖进来，她挎上这个年轻omega的臂弯。

    董少晖的心跳声很吵，她的更吵。

    他们走过一排排花门，百合低垂，带着晶莹的露珠，好像在流泪。

    阳光很好，乐侍弹着竖琴，合着钟声，合的神父的宣誓声，仿佛真的在告诉所有人，面前新人将要彼此相守，不离不弃。

    辛悠盯着落在面前的白鸽，红色的瞳孔，棕色的喙，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它却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新娘，你是否愿意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辛悠转过头来。

    “我愿意。”

    董少晖抓着辛悠的手，肩膀抖动，笑得有些傻，辛悠勉强地勾了下嘴角，似有所感，看向宾客，她扫了一周，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随后摇摇头。

    辛云州怎么会来呢？

    是啊，辛云州怎么会来呢？

    可他就是来了。

    在宣誓的那一刻，辛云州站起身，将带有私心的礼物放在桌上。

    收到董少晖寄来的请柬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依旧是想破坏婚礼，无论什么方式都好，他一定要将辛悠带走，甚至他还要在话筒面前向全世界宣告他们这份见不得人的私情，让辛悠再也没有办法和别人在一起。可是当他真的见到辛悠穿着婚纱的那一刻，所有的热血全都冷却，熟悉的耳鸣响起，辛云州眼睛酸胀，一股悲怆骤然席卷全身。

    她说“我愿意”。

    辛云州再听不下去。

    还能怎么办呢？

    辛云州一步一步与辛悠背离，向着他的过去，向着他的未来。

    迎接他的死寂。

    一路上闯了几个红灯都已经无所谓了，车后的喇叭摁的乱作一团，总算回家，他把钥匙丢给瑞希，扯下领带，像个行尸走rou一样，驼着背往屋里走。

    他扒着门，缓慢地说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食物和补充剂都在老地方，希望您顺利度过这段日子。”

    辛云州提起嘴角，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便摆摆手，打开房门。

    迎面是满床的山茶，瓷白的花瓶插着或洁白的或红艳的花，深绿色的叶片隐隐露出一分，将整个房间锁闭，每一片花瓣左牵右扯，拉着辛云州堕落。

    易感期来临，躯干僵直，人造的双眼随着人体失衡下再次故障，他抓着唯一的牵挂爬行，最终躺进“坟墓”，安稳地闭上眼睛，等待野火将骨头烧成灰烬。

    “jiejie？”

    理智短弦，他亲吻山茶，如同亲吻所爱一样，随后一点一点将花瓣塞入嘴里，咀嚼清香。

    “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