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无h）

    summary：当你得了一种只有时间才能医治的顽疾，而我恰好拥有足够的固执，我想我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8.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钻石和翡翠一前一后回了公司，带回了收益相当可观的合同，在众人起哄之下钻石大手一挥，请客干饭！

    值得一提的是，石心十人的聚餐比较随意，没有那么多虚伪客套的规矩，以至于钻石做出请客决定时，整个部门一众员工发出了一阵返祖的猴叫声，有人当场扬言中午不吃了，等着晚上出门吃大餐。

    “聚餐地点就让砂金选吧，他比较懂这个。”钻石道，“好好选，挑好的，不用和我客气。”

    “哦？真的吗，那我可不会给你省钱。”砂金笑道。

    “事先声明，酒吧赌场都不行。”翡翠强调道，“选正常的餐厅！”

    “哎，我知道了。”砂金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翡翠姐，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一个什么形象啊？”

    “少贫嘴。”翡翠眯着眼笑，“你这装乖耍滑的小技俩对我可没用，下班之前选好餐厅，订好位置，账单给钻石报销。”

    “哎，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啊。”钻石无奈叹了口气。

    “想带家属来的也尽管带吧。”翡翠道，“好不容易有机会让钻石请客吃饭，多多蹭吃，不必客气。”

    “嘿，你倒是真不客气。”钻石哭笑不得，挥了挥手：“好了，既然事情都定下来了，现在快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吧。咱们今天下午早点完成工作早点去，尽量不占用大家下班时间。和朋友有约的，接孩子的，和男女朋友约会的，都可以提前离席，不用和我们打招呼。”

    “好耶——！”

    ……

    晚上的聚餐热闹非凡。

    不在出差的石心十人也都来凑热闹了，几人开了不少酒，看样子像是要把钻石灌懵。托帕不爱喝酒，在旁边吃小蛋糕，砂金则是一反常态地坐在了安静的角落。

    他一手把玩一枚筹码，另一只手拿着一杯酒，但没喝，在那个角落里静静的发呆。

    翡翠最先注意到了砂金。敏锐的女人直觉有些蹊跷，观察一会儿后，她选择询问托帕：“你看。”

    “嗯？”托帕咽下小蛋糕，顺着翡翠示意的方向看去，终于反应过来这次聚餐哪儿不对劲了——以前这种时候，砂金都是玩的最疯最先醉倒那一批，今天却罕见地坐在角落里。

    “砂金今天兴致不高啊。”翡翠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嗯……”托帕叼着勺子沉思，“让我想想……最近单子很顺利，他订购的限量版饰品也都到货了，从博识学会拿到了新技术……啊，博识学会。”

    “嗯？”翡翠勾唇，双眸微眯：“那个学者吗？”

    “我猜是吧。”托帕道，“钻石说可以带家属，但显而易见，拉帝奥教授没来。”

    “他回来找砂金做什么？”翡翠道，“不是已经……？”

    “最近复合了吧。”托帕摸了一把怀里的扑满，看到翡翠有些危险的表情，噗一声笑了：“放心吧，砂金才不会吃亏呢。不如说，是拉帝奥教授被玩弄感情了吧。”

    “哈？”翡翠惊讶地挑眉，“我离开这三个月……似乎发生了不少事。”

    看翡翠难得吃惊的模样，托帕将最近的事一五一十和翡翠说了，包括两个多月前俩人闹分手，后来好像又复合的事。

    听完整个戏剧性拉满到堪称炸裂的事，翡翠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可真是有够折腾……”

    托帕颇为赞同，她喝了一口果汁，走上前去。

    “哎砂金，你今天怎么不张罗你那些助兴的小游戏了？”

    “嗯？”砂金从发呆中回神，看到托帕，弯眸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今天不太想喝酒。不喝酒的话玩游戏有什么意思？总不能带大家赌钱吧。”

    “你居然还有不想喝酒的时候。”托帕惊讶道，“那你想喝什么？这儿都有吧。”

    “谁知道呢。”砂金放下酒杯，低低笑了声，“或许是牛奶？又或者别的什么……”

    “好吧。我还以为你难得这么安静是因为拉帝奥教授没来呢。”托帕道，“钻石不是说可以带家属吗，拉帝奥教授总不至于不陪你。”

    “啊？”砂金意外挑了挑眉毛，“什么家属？”

    “你和拉帝奥教授啊，你俩没复合？”

    “没有啊。”砂金失笑，“朋友，如果你前段日子的记忆还在，就该记得我说的是情人。不谈感情的关系当然算不得家人，不是吗？”

    托帕：“？”

    砂金：“？”

    “怎么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是，砂金，你认真的？”托帕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翡翠，头疼地按了按太阳xue：“你真的确定你俩没在谈？”

    “当然是认真的啊。”砂金坦然道，“难不成还是在玩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play吗？”

    “不是，我恋爱看的少，你别骗我。”托帕快要尖叫了，“这段时间拉帝奥教授除了嘴毒一点以外，你们两个和在谈有区别吗？！”

    “你不懂，他装的。”砂金非常淡定。

    “装什么啊装，这也是能装出来的？说真的，我强烈建议你去看看脑科。”

    “嘿，说真话你怎么还不信呢，他真装的。”砂金道，“装喜欢很难吗？”

    “不是……”托帕看砂金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再联想最近的事，一整个的怀疑人生：“哥们儿，你真是认真的？”

    “当然。”砂金非常诚恳：“真的不能再真。你看我真诚的眼睛。”

    “……”托帕闭嘴了。

    俩人一时相顾无言。

    良久，砂金看到托帕翻了个一言难尽的白眼：“好的，非常真诚先生，我也真诚建议你去看脑科，不，还有眼科，我怀疑你瞎。”

    “？说话你就好好说怎么还骂人呢。”

    “你清醒点！”托帕忍不住了，握住砂金的肩膀狠狠晃他试图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你们俩和在谈根本没区别！”

    “停停！”砂金头晕眼花，赶紧制止托帕，将自己可怜的脑袋从魔爪中救出来：“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哎，和你真是说不清楚……”

    “……ntm……”

    “好了好了托帕，让他自己想想吧。”

    翡翠及时从旁边拽走了正要爆发的托帕，防止了一起流血事件发生。带走托帕之前，翡翠意味深长地看了砂金一眼：“当局者迷。”

    “知道了，翡翠姐。”砂金笑得无懈可击，“但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翡翠没再说什么，但砂金还是留意了翡翠离开前那个眼神。他知道翡翠的意思，应该是赞同托帕的。但……他和拉帝奥之间具体是什么情况，翡翠可不知道。

    今天他倒是有邀请拉帝奥来，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回信，估计是被实验绊住了脚，根本没看消息。

    这种事以往发生过很多次，砂金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也不在意拉帝奥来不来。本来他可以度过一个相当愉快的聚餐时光——如果不是胃突然开始隐隐作痛的话。

    或许是因为聚餐开始那会儿喝了两杯烈的……

    等翡翠带托帕走远，砂金不着痕迹地揉揉肚子，杯中的酒倒是没再喝了。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喜欢酒精，只是大部分应酬的时间需要。今天是内部聚餐，没那么多讲究倒也无妨——

    之前喝下的冰凉酒液就像一堆冰水，在肚子里折腾他脆弱的胃袋，随着时间推移并没有减缓，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好疼。

    砂金感觉自己开始冒冷汗了。他不自觉地弓起身子，趴在了桌子上，一手揉着胃，试图缓解痛感，但似乎没有什么用。说实话，他并不想因为一个胃病提前离席扫钻石的兴，但胃病可不会讲道理，痛感愈发严重，很快，肚子里就像有一台绞rou机一样，尖锐的疼痛从胃袋贯穿大脑，忍耐许久，砂金感到有些发晕。他知道自己挺不住了，抬起手想拿手机，但有些脱力的手握不住，刚拿起来就掉在了地上，砂金闭了闭眼——他没有力气弯腰去捡了。

    “该死。”

    一只温热的手掌托住了他的，随即，一只暖水袋塞进了怀里，热水的温度隔着衣服熨烫着胃，终于把痛感驱散了些。砂金总算有余力松了口气——他的手握了握那只托住他的手，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奇怪……怎么好像闻到了拉帝奥的味道……”

    “如果你没有瞎，现在抬起头就能看到我。”拉帝奥注视着砂金，表情不悦：“空腹喝酒，你可真能耐。”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来了？”砂金惊讶地抬头，拉帝奥正站在他面前，微微俯着身，塞给了他一个瓶子。

    “不是你邀请我来的？”拉帝奥道，“走到半路，翡翠打电话给我，说你空腹喝酒。”

    砂金眨了眨眼，对这个话题假装没听到，手中的瓶子还温热着，砂金道：“这是什么？”

    “显而易见，这是热牛奶。”拉帝奥没好气往他嘴里塞了一片胃药，“喝点吧，为了你可怜的胃。”

    “好哦。”砂金笑了笑，就着牛奶吃了药，因为胃痛，他也没力气和拉帝奥针锋相对了，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喝掉了那瓶牛奶。

    温热的，毫不烫口的甜牛奶。砂金抱着热水袋，想。

    “哎拉帝奥，你平时也总给我喝这个牛奶，也是为了不让我犯胃病吗？”没来由地，砂金脑中灵光一闪。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不想你哪天犯病晕在我家罢了。”拉帝奥道，“行了，先回去吧，看你犯病，这里的菜式你是不能吃了。先去医院。”

    “不要。”砂金拒绝，“我不想去医院。”

    “不行，你得去。”拉帝奥道，“热水袋和热牛奶只是缓解痛感，你需要看医生。”

    “你不就是吗，拉帝奥教授。”砂金往沙发另一头缩，浑身都写着拒绝：“而且，现在我好多了，这次没有那么严重，胃药家里就有啊，刚刚还吃了一片。”

    闻言拉帝奥拽砂金的动作一顿，少顷，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行吧。”

    “还有一件事，教授。”砂金将手整个贴在热水袋上，热水和那瓶牛奶很好地缓和了他的胃痛，手也不再那么冰凉了，孔雀先生缓过来了点力气，他拽过拉帝奥让他坐在旁边，挪了挪身体贴了上去，愉悦地眨眼：“拉帝奥，我好饿。”

    “该死的孔雀，我们应该回去。你拽我做什么？”拉帝奥猝不及防被拽下来，还没坐稳，怀里就钻进来一个人，他下意识伸手搂住。

    “可我没力气，肚子很痛，我走不动。”砂金可怜巴巴道。

    “你又想做什么？”拉帝奥语气很差。

    “教授，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病人吧。”砂金道，“歇一会儿就好。”

    “……”拉帝奥抿唇无言。

    “哎，我肚子好痛。”砂金弯腰捂肚子，拉帝奥一把按住了他，砂金听见拉帝奥微不可闻的叹气声：“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回去。”

    “好啊。”砂金笑着一口答应，显然刚刚的表现都是装得：“还有教授，我肚子饿，回去我想吃海鲜粥。”

    “不行。”拉帝奥冷酷拒绝：“海鲜不好消化。”

    “好严格啊，教授。”砂金叹气，“那我能吃什么嘛？”

    “一般来讲，养胃粥可以喝南瓜粥，小米粥，八宝粥这类。”

    “那我要喝八宝粥！”

    “……”

    “教授，你会做给我的吧？”

    “……五分钟到了，走了。”

    “哎，你还没回答我呢，拉帝奥！”

    ……

    总之是心满意足地吃上八宝粥了。

    喝完粥洗漱完的砂金直接霸占拉帝奥一半的床和被子美美躺下，拿出手机。

    工作消息是没有的，但托帕的朋友圈更新了。

    ——同事谈个恋爱把脑子谈傻了怎么办？

    嘿，别以为你没提名字我就不知道你在说我。砂金不服，当场就想直接开麦反驳，和托帕理论三天三夜，但目光一扫评论区，砂金悄咪咪收回了手。

    嗯……这评论区的走向似乎有点不对劲？

    翡翠：当局者迷，让他折腾去吧。

    欧珀：真的假的？……算了，按今天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互动来讲，我选择相信真的。

    托帕　回复　翡翠：明撕暗秀，我看透了。以后我的办公室理砂与狗不得入内

    托帕　回复　欧珀：救命啊这里到处都是南通啊.jpg

    不知名员工1：非常明显的恋爱的气息，大学那会儿我室友谈恋爱发春经常那样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知名员工2：在谈吧。理砂99！

    不知名员工3：之前路过砂金总监办公室，好像听到他说和拉帝奥教授是情人……但我不太信……

    不知名员工4：……哪有情人天天腻腻歪歪成这样，我经常见到他俩在休息室互相喂饭

    不知名员工5：砂金总监喜欢逗人玩，估计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吧（这是可以说的吗哈哈哈哈）

    不知名员工5：你这么一说好有道理。而且拉帝奥教授好像一直在给砂金送午饭吧？感觉和前段在谈那会儿没什么区别。

    钻石：@Aventurine　@真理医生，需要介绍婚礼策划人吗？

    ……

    砂金：？

    砂金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

    刚洗完澡的脑袋似乎有点进水，砂金托着下巴，大脑缓慢重启中。

    啊……一个人误会似乎没什么，但所有人都误会是不是……砂金咂咂嘴，别闹了吧拜托，再这么下去他都快怀疑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不对。

    大脑似乎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又似乎终于重启完成，砂金像只从朦胧状态中惊醒的猫，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真的搞错了拉帝奥的意图？还是说拉帝奥演的太像了，把所有人都骗到了？嗯……教授的演技什么时候这么高明了……

    突然坐起来的动作吵到了身旁的人，本来平躺的拉帝奥似乎有些不满，睡眠质量极好的教授这会儿已经快睡着了，砂金被睡意朦胧的拉帝奥略带不满地大力搂进怀里被迫躺下，手机差点掉地上：“喂，拉帝奥，你干嘛突然拽我，手机差点掉了。”

    “快点睡。”拉帝奥眼睛还闭着，感觉下一秒就能睡着。

    这段时间他们同床共枕，基本都是砂金主动往拉帝奥怀里凑，他不主动，拉帝奥就自顾自地躺下睡。今天突然来搂他，让本就有些大脑混乱的砂金更混乱了，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砂金很想把拉帝奥拖起来仔细盘问，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伸手去戳搂在腰间的胳膊：“哎拉帝奥，我问你个事。”

    “……问。”

    拉帝奥不动了，似乎搂到了满意的抱枕，声音带着困怠的慵懒感。

    “我说啊，教授，我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还一直喜欢我呢？”砂金道，“别害羞，还喜欢我的话，我们复合怎么样？”

    “……烂赌鬼。”拉帝奥打了个哈欠，似乎在强撑着意识没睡过去：“闭嘴。我不复合。”

    “装模作样没意思了啊，所有人都觉得咱俩在谈。”

    “……”

    “别装了教授，我都猜到了。”砂金道，“你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爱意都是真的吧？好手段，居然在我猜测是演技的时候毫不反驳，以达成你的目的，怎么，我这么让你着迷吗？”

    “……”

    “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复合的，教授。只不过，你对爱意的坦诚表达让我很意外，你的做法很矛盾，我不太明白——你知道我只喜欢对我爱搭不理的你吧？那你这样坦诚爱意，岂不是和我的喜好正好相反？如果你想和我复合，就该藏起爱意才是，如果你不想复合，但你还爱我，一般来讲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他在一起吧？你很矛盾啊，教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中了？”砂金戳拉帝奥的手臂，说实话他虽然叭叭这么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时间仓促，这基本都是他的一时猜测，没有非常准确的推论。但那又如何？赌徒的哪一次赌局，拥有百分百确定的胜利呢？他只需要抛出一个猜想做诱饵——他会在拉帝奥的回答中找到想要的答案的。

    等他终于停止叭叭，却听见了拉帝奥均匀的呼吸声——学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靠！

    砂金心里爆了句粗口，一想到他刚刚在对空气又是分析又是挑衅的，心里就异常不爽，他还想狠狠理论一番，结果就这？砂金真的想立刻将拉帝奥摇醒，让他起来重睡！

    很想，非常想！

    怎么可以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睡着呢？真该死！

    该死的拉帝奥，你倒是睡着了，我又失眠了！

    很可惜，因为某只孔雀先生失眠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拉帝奥早就出门上课去了。厨房照例给他留了早餐，砂金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拉帝奥留给他什么只言片语，打开手机更是如往常一样死一般的寂静。砂金咬牙，恨恨地吃完早饭，拿起手机狠狠按着键盘，往拉帝奥的社交软件发送垃圾信息。

    可恶，看我给你私聊发一百……不，五百条垃圾信息以表达我的愤怒！

    ……

    今天砂金总监很不对劲。

    砂金部的工作人员都发现了这一点，上班无聊透顶总想去哪儿整点上司八卦的吃瓜群众们，最近很喜欢蹲砂金，无他，只是因为好奇拉帝奥教授和砂金的关系，究竟是不是在谈。

    所以，这帮人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砂金今天不对劲。

    第一，也是最明显的，砂金总监今天黑眼圈非常重，重到特意用遮瑕都能看出来的程度，第二，砂金总监是个工作狂，以往他一工作起来旁若无人，但今天却不在状态，总是时不时发呆，并且伴随着听不见的嘀嘀咕咕，或者突然烦躁抓头发的行为。第三，砂金总监今天没有抱着手机发消息，心情很明显的烦躁，营业假笑都显得更假了。

    综上所述——

    “不会吧，砂金总监和拉帝奥教授吵架了？”

    一众吃瓜群众一本正经分析一通，十分优秀的脑补能力让他们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很快那个不确定的“不会吧”就被去掉了——砂金总监和拉帝奥教授肯定吵架了！于是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小时，整个战略投资部都知道他俩吵架了。

    就在此时，谣言漩涡中心的受害者本人拍案而起——

    “不行！我得找个人问问！”

    然后风风火火地往托帕办公室去了。

    另一边。

    从下属嘴里得到最新八卦的托帕吃瓜吃得开心，抱着账账正龇着牙乐，办公室的门一把被人大力推开了。

    托帕被吓一跳，以为自己摸鱼被抓包，慌张抬头结果发现是砂金，于是心虚的表情一键切换成了嫌弃：“砂金？你怎么来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砂金毫不在意，把托帕办公室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办公沙发上：“很重要！”

    “你最好是。”托帕威胁道，“如果不是，我就把你塞进账账的饭盆里做成扑满粮。”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砂金道。

    托帕头疼地扶了扶额，言简意赅：“放。”

    “……”砂金坐在沙发上，但是满肚子话堵在嘴里，突然不知道从哪开始，欲言又止。

    “公事很需要这么犹豫吗，究竟什么事？　”托帕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呃……”砂金挠了挠头，最终在一堆乱麻一样的想法中挑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就是昨天我也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朋友，你是真的觉得我俩在谈吗？你认真的吗？”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托帕语速飞快地抬手指门。

    “我认真的！”砂金道，“没在开玩笑，真的。”

    “大哥你秀恩爱能别找我了吗？”托帕往转椅上一瘫：“谈恋爱你能不能好好谈，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就咱虐狗也不是专挑一个薅啊，人割韭菜的还知道一茬一茬呢，你逮着我使劲薅啊？再薅秃给你看！”

    “朋友，我是在真诚的发问，我很正经的。”砂金再次强调，在托帕即将把他塞进账账的饭盆做成扑满粮之前语速飞快地说：“只需要一个答案，说完我马上滚！”

    托帕冷笑一声，她起了身，狠狠拍了拍门里门外都贴上了的牌子：“看到了吗，嗯？看到了吗？理砂与狗不得入内！现在你用你那聪明的脑袋想想，哦，希望谈恋爱没把你的脑子彻底变成一块没用的豆腐，你动动脑，看到这块牌子了吗？”

    说着，托帕露出了一抹非常假的营业假笑：“我想它非常直观地，愤怒地，清楚明白地表达了我的态度。这样可以吧，秀恩爱没够先生？”

    “咳……不至于这么大怨气吧，朋友……哎哎，别生气，我这就走，我这就走。”砂金干笑两声，眼看着托帕真要逮住他展示一下巡猎大c的杀伤力了，赶紧识相地闭了嘴，麻溜地转身滚了。

    前脚刚出门，托帕后脚狠狠把门关上了，巨大的响声差点给砂金震碎。

    砂金揉了揉耳朵，摊了摊手。

    反正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看来，现在公司的人都觉得他们在谈？不会吧，难道教授的演技已经进化到可以把整个公司的人骗过去的程度了？

    砂金摸摸下巴，砂金思考，砂金不信邪。他又去找了翡翠，然后厚着脸皮去找了钻石。怎么说呢，还好他的上司们对他足够宽容，没有把他这只聒噪的孔雀直接轰出去。结果无一例外，还是和托帕相同的结论。

    砂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

    正想着回办公室好好复盘复盘，一只手拎小鸡仔一样把他逮起来了，砂金回头一看，居然是钻石。

    “老大，怎么了吗？”砂金疑惑道。

    钻石用一种，似是嫌弃，似是怜爱，似是看不争气傻儿子的奇怪眼神看着他。

    砂金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钻石看着砂金，砂金看着钻石。钻石看着砂金，砂金看着钻石。钻石看着……

    钻石忍不住了：“你，跟我过来。”

    “？哦。”

    老大的话确实不能不听——但没人告诉他，为什么除了托帕以外的其他石心十人成员都在啊？

    而且说实在的，这里的一大半都是过来凑热闹的吧？了解他和拉帝奥的事的人也就翡翠和托帕，满打满算还有一个钻石，其他人都不是一个组的，平时工作重合度也很低，到底还来凑啥热闹啊！

    砂金不理解，他很想逃跑，但他不敢跑。

    一干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钻石先发话了：“咳，既然没人开口，那我先来吧。”

    “砂金，你为什么觉得拉帝奥教授是呃，装的？”

    “不太准确。”翡翠道，“为什么你认为拉帝奥教授是在装作爱你？”

    “上来就这么直接啊……”砂金干笑了声，“因为我曾经骗过他感情啊，他现在想骗回来不是挺正常的？”

    众人：“……”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良久，欧珀说话了：“嗯……我不太了解你们的事哈。我只说我看到的，你们那天聚餐在角落里，也没避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看，很正常的恋人互动，对吧。”

    “我也觉得。”钻石点头表示同意。

    “托帕说，你们平时在公司也挺腻歪的。”翡翠补充。

    “听说还会抱着手机傻笑？”真珠笑道，“哦，我喜欢听些八卦。说错了算我的。”

    “倒也没错。”翡翠点头肯定，“为了保持严谨，我去看过一点监控。”

    “翡翠姐……”砂金无奈了，“没必要吧……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有必要。”钻石敲了敲桌子，“石心十人都是公司的宝贵财产，因为恋爱问题让你分心对公司可是一笔大损失。”

    “咳，你说得对。嗯……那就尽快解决吧，我想问，你们觉得我们在谈的依据是什么？哦我不是说我的表现，而是拉帝奥的。”

    “挺明显吧？”钻石道，“聚餐那天他过来接你，脸上的担心算不得假。”

    “嗯，我通知他你空腹喝酒的时候，拉帝奥教授已经在路上了，但他到这儿的时间不像又回去了一趟给你准备热牛奶。”翡翠补充。

    “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你在聚餐可能犯病，或者知道你会喝酒，所以提前做了准备。”真珠笑眯眯地接了下去。

    “这个……之前是我叫他来的。”

    “我想热牛奶，胃药和热水袋不像普通朋友会准备的东西。”真珠耸肩，“除非你们关系好得像闺蜜或者亲兄弟，但显然，以你们之间的表现看并不是。”

    “平时也一样，每天都有给你送午饭。”翡翠点头，“不必否认，我看过监控记录了。”

    “那都是我缠着他非要他来的？”

    “但如果不是在意，你就算把话说上了天，他也不会搭理你啊。”真珠一针见血，不得不说女人对于这方面就是要更敏感些：“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是装作爱你，一天两天倒没什么，但直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谁能给一个讨厌的人送一个多月的午饭吗？”

    “那个，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件事。”欧珀弱弱道，“咱们那天聚餐，不是让大家带家属来蹭饭吗？”

    欧珀说着，特意加重强调了“家属”两个字：“嗯我知道砂金逮一个人就能撩两句的脾性，可能只是随手发的。但拉帝奥教授那么较真的学者……”

    “可能……是因为我犯胃病？”砂金抿了抿唇，“来接人的也不一定是以家属身份来的是吧？”

    “他来的时候可不知道你犯病吧？中途翡翠也没说你犯病，只是说你空腹喝酒。”

    “他在一开始就是以家属的身份来的。”钻石下了结论，“或许你那开玩笑一样的邀请，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

    “还有一件事。”翡翠往砂金的肚子上瞄了一眼，噗嗤笑了，“如果我没记错，之前聚餐，你每次都是最积极的那个，也是最先醉倒，酒量也不差，一次喝一提也不是难事。而这次你只喝了两口。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有胃病吗？”

    “……翡翠姐，你想说啥啊？”

    “……”翡翠更乐了，“崽啊，你被拉帝奥养娇了。”

    “比我出差之前胖了三圈。”钻石补充。

    “！我胖了？”砂金震惊地去掐自己的脸。

    一帮人坐在那盯着砂金嘎嘎乐，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真珠道。

    “可就算是真的……那他也根本不打算和我复合啊！”砂金搓了搓脸，终于沮丧地接受了自己似乎胖了的事实。

    “你之前骗人感情，现在不那么轻易答应你不是很正常吗？”真珠挑眉，女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恍然，接了个坏笑：“哦，砂金，我知道你年轻，但以前以你的行事作风，我以为你的恋爱经验很充分。但今天看来似乎不是这样——你之前其实没怎么谈过恋爱吧？”

    “如果你说的恋爱经验不包括那些根本没走心、只是像看到一个感兴趣的玩具、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不到三天就分手的倒霉蛋，那我想他没有。”翡翠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

    “喂喂，翡翠姐，别这样拆我台啊……”砂金烦躁地挠了挠头，“拉帝奥这家伙……他根本就没装过对吗？他就那么看着我在那儿猜他的意图，然后也不纠正我的错误，任凭我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猜中了？”

    “大概是的。”钻石道，“你也不是蠢货，自然明白这些表现不能只用一句简单的演技概括。”

    “可恶……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砂金快把脑袋挠成鸡窝了。

    “没准真想骗你感情也说不定呢。”一直看热闹没说话的龙晶不嫌事大道。

    “你看，现在不就被骗到了吗。”真珠掩唇笑道。

    砂金：“……”

    “不，不是。”

    “咋，你不觉得自己被骗到了？”钻石道。

    “……我这纯属自己骗自己……仔细想想他似乎真的没有掩饰过，是我一直脑补这是他演的……嘶。”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拉帝奥演技很好，却没想到他根本没装……”

    众人：“……”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和他复合吗？”翡翠道，“我记得你好像很热衷于向拉帝奥教授提这个。”

    “？”砂金提高了音量，“开什么玩笑，复合个鬼，我才不相信有人被我骗了感情后还能不抓着机会报复我。他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什么逻辑，脑袋有包？”钻石表示很担心你，并且检查了一番你的脑子.jpg

    砂金理直气壮：“非常完美无缺、毫无瑕疵的逻辑！”

    钻石：“呃感情是这么算的吗？”

    砂金：“感情不是这么算的吗？”

    钻石：“？”

    砂金：“！”

    钻石：“……我恋爱谈的少你可别骗我。”

    砂金：“骗你我明天就被拉帝奥骗走所有的钱变成穷光蛋！”

    “噫。”真珠掩唇，“好毒的誓。”

    “嗯……砂金似乎在说一些很新的东西我好像不懂。”翡翠难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别说你了，我也不懂。”钻石叹气。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砂金，人已经陷入思考模式了，似乎没空和他们继续对话。于是几个脑袋凑在了一起开始蛐蛐咕咕。

    过了一会儿，砂金拍案而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报复我！”

    被吓一跳的众人：“？”

    “我想通了。拉帝奥，休想骗我，你不对劲！”

    “啊？哪不对劲？”

    “不管了，我得去找拉帝奥对峙，先走一步！”

    说着，砂金风风火火地跑了，独留众人在屋里风中凌乱。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我看不懂。”吃瓜最少只是来凑个热闹的龙晶困惑地挠头。

    “我也一样。”最了解事情的翡翠也叹气。

    钻石无奈，“实际上，他失态成那个样子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啊。”

    “但他自己好像没意识到？”

    “说了他也不会听吧。”

    “……　”钻石不知道叹了今天第几口气，“你说得对。”

    “哎，让他自己折腾吧，这傻样没救了。”翡翠下了最后结论，“感觉也不会折腾很久，随他去吧。”

    “也是。好了，当事人都跑没影了，来凑热闹的都散了吧，散了吧啊，该干啥干啥去。”

    ……

    自从开始紧张忙碌工作之后，砂金时隔很久，再一次出现在了真理大学的门口。

    所幸他还记得找人事那边请假，而不是直接早退跑出来找人。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砂金倚在他那sao包的跑车前，等着拉帝奥下课。过了许久，围观的学生都散得差不多了，拉帝奥才下了楼。

    看到砂金，拉帝奥明显愣了一下：“砂金？”

    “是我，教授。看到我很惊讶？”砂金迎了上去，非常亲昵地挽住拉帝奥的胳膊。

    拉帝奥蹙了蹙眉，没有挣开：“你来干什么？”

    “怎么，就不能是因为想你了？”

    “呵。”拉帝奥冷笑，“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的时间应该还在上班。”

    “我请假了，因为我实在太想你，想得迫不及待了，所以专门请了假。感不感动？”

    “不敢动。”拉帝奥无语，“你很反常。直说吧，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没什么呀，我说了，就是想你了。”

    “别装了，你这烂赌鬼。”拉帝奥语气更差了些，“你该知道吧，花言巧语对我没用。”

    “哎，真的吗？那甜言蜜语有用吗？”砂金嬉皮笑脸，“亲爱的，我真的很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废话，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拉帝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好吧。”砂金耸了耸肩，“独角戏也挺无聊的，既然如此，就聊聊能让你感兴趣的事吧。”

    “哼。”拉帝奥不置可否。俩人边说边上了车，砂金一脚油门，车子驶出了学校。

    “教授……我其实，总觉得每天的午饭都很和我胃口，但每次我问，你都说是点外卖，又不肯把店家推给我，然后马上就会转移话题。”砂金慢条斯理，修长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为什么呢？”

    “……”

    “你看，你又回避问题。”砂金笑了，“好吧，那就只好跳过咯。第二个问题，那天聚餐，我明明说了是家属可以来蹭饭，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讲，你应该不算家属吧？但你却出现在了聚餐现场，还随身带了牛奶热水袋胃药，为什么呢？”

    “如果没记错，是你邀请我去的。”拉帝奥道，“每次去那种场合你都喝个烂醉，不是想叫我去把你这个烂醉鬼带回家吗？至于其他，我不想你犯胃病吐我身上。”

    “那只有胃药就够了啊，普通朋友会想到准备热牛奶和热水袋这些会缓解痛感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

    “装模作样没意思了啊，拉帝奥。既然如此，我再问一个问题。”砂金道，似乎觉得边开车边说话不舒服，砂金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一个空着的车位上。他偏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犀利地盯着拉帝奥，缓缓启唇。

    “拉帝奥，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很多次。”拉帝奥淡定道，“当然是不爱。”

    “噗……哈哈哈——”砂金闻言忍不住笑了，他笑了好一会儿：“我说拉帝奥，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把眼睛里的情绪收一收，我没准还真信了。你果然还爱着我吧？这样很有意思吗，教授？你一边爱着我，一边对我的求爱视而不见……嗯，你别说，这好像确实很有意思，让我觉得我在面对一个吊着我的渣男。”

    “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也可以坦诚些。”拉帝奥盯着砂金，冷静地陈述自己的话：“你心里想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赌徒。如今的你可不是曾经在我面前装出来的那副柔软可欺的样子——要我说得再明白些吗，你那恶劣的本性，想看我失态的模样？”

    “啊——哈哈哈，教授，你可真是……太记仇了吧，那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挑衅？报复？还是……”砂金愉悦地笑，轻轻挑起一边眉毛。

    “你就当是报复吧。”

    “哈哈——真的假的，真是报复啊……”砂金看着副驾驶上的拉帝奥，学者刚结束一上午的工作，或许是实验课，他的白大褂还没有换掉。砂金伸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拽，嚣张地对上拉帝奥的眸，“唉，教授，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对，我恶劣，病态，喜欢上一个人追到手后就会腻，之前我也不是没尝试过所谓恋爱，包括你在内。哦，你也看到了，这让世人为之痴狂的感情不过如此，就像白水一样，枯燥乏味，无聊至极。”

    “呵。我以为你那聪明的脑袋早就能反应过来，没想到你的脑子也变得迟钝了，过了这么久，你竟然才意识到。”

    砂金对拉帝奥的讽刺充耳不闻，他双手搂住拉帝奥的脖子，凑上去轻蹭他的唇瓣，就像耳鬓厮磨的爱侣，但拉帝奥知道，砂金隐藏在甜蜜之下的攻击性：“教授，不得不说，你确实了解我，你丝毫不掩饰你那该死的爱意，却又不停地拒绝我复合的请求，让我猜你究竟还爱不爱、是不是装的。显然，你略胜一筹，我之前确实觉得你是装给我看的。”

    “那现在呢？你确信了我还爱你，然后呢？”拉帝奥抬手，手臂有力地搭在砂金腰上：“你知道了我还爱你，你觉得无聊了吗？”

    “哈哈哈，怎么会？不如说，我更感兴趣了，教授。”砂金弯眸，顺着拉帝奥的力度往人怀里贴近了些：“怎么说呢，我在确定这一点的时候想了很久，想你这么做的目的。你爱我，却又不断拒绝我，这明明很矛盾，不是吗？但后来我想通了，这并不矛盾。”

    “……脑洞很大。所以，你的结论？”

    “我的结论是，在你手中，爱这件事本身也是可以利用的筹码——或者说，你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是否复合。”砂金笑意更深，阳光下那双眸子似乎更亮，仿佛彩色的漩涡，迷人又危险：“当然，你那聪明的脑袋也最明白怎么报复我。你明知我对已经追到手的人食之无味，却从不掩饰你那该死的爱意，让我每刻都在意识到我在和一个早已攻略完成的人纠缠不清；你更了解我的心理，所以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正将你追到手。这样的矛盾非常迷人，我不得不承认——你知道我对这种无聊的恋爱戏码多么厌烦，也知道怎么吊着我的兴趣让我和你纠缠下去——哈……我该说不愧是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么？真是高明的手段。”

    “哼。”拉帝奥仔细听完了砂金的言论，轻哼一声，“你也一样，赌徒。你不也是时刻盘算着让我和你复合，再次狠狠甩了我吗？你甚至还在想，能不能第二次看到我崩溃愤怒的模样。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事实证明，你就吃这一套，不是么？”

    “哎呀哎呀，你可真了解我，教授。你聪明得都让我有些恼了。”

    “怎么，你还打算在我嘴上来上一口吗？”

    “为什么不？”砂金一笑，狠狠咬住拉帝奥的下唇，满意听见拉帝奥的闷哼声，等尝到血腥味，他才松口，伸出舌尖去舔自己留下的口子：“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喜欢这样和聪明人的交锋——哈，不就是报复吗？尽管来吧，教授，就让我们来赌一赌，最后究竟是你率先忍不住爱意，还是我满盘皆输呢？我们……拭目以待。”

    “……该死的烂赌鬼，真是无时不刻都在试图拉我进你那该死的赌局。”

    “当然，将一位信奉知识，从来不相信命运的学者拉入赌局——这样疯狂的事，真的想想都有趣。难道不是吗？”砂金漂亮的眼睛燃烧着兴奋的火，他的指尖绕着拉帝奥的一缕发丝，眉毛轻挑，缓慢地、带着挑衅，轻佻向拉帝奥抛了一个wink。

    “哈。”拉帝奥轻嗤一声，“真是疯了……”

    “我也许早疯了，你也知道，不是吗？我赌你会答应赌局的，对吗？”

    “我不觉得我会输。”拉帝奥道，“必赢的局，没理由拒绝。”

    “是吗，我可从来没输过呢……”砂金笑着，在拉帝奥还在流血的唇上轻轻一吻：“可别让我失望啊，教授。”

    “该死的赌徒。”

    拉帝奥克制地闭了闭眼，大力将人搂进怀里，泄愤般狠狠碾上那张可恶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