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苹果（下）

    6.

    测试的结果显而易见。

    拉帝奥盯着手中的测试报告，发了足足五分钟的呆。

    另一边螺丝咕姆关好设备：“拉帝奥先生，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结束吧，或许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是的。”拉帝奥收起了测试报告，看上去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明天见，螺丝咕姆先生。”

    “明天见。”

    回去的路上拉帝奥想了很多。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黄昏的暖色光芒洒在地面上，拉帝奥开着车窗，温和的风吹进来，带来清爽的味道，树荫下有人在悠闲的散步，路过热闹的街区，还能听到街边的店播放的音乐，美食店的香气一闪而逝，被车子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叮咚。

    消息提示音。拉帝奥滑开手机，看到砂金发来的消息。他发了很多，聊天气泡不停地冒出来，手机一连串地振动着，拉帝奥从海量信息中总结了一下中心思想，按动手机回复道：

    〈在路上。〉

    本意是想让砂金消停一点，垃圾信息太多他有点看不过来。但砂金显然并不想停下来，手机振动的声音连成一片，拉帝奥无奈放下，掉了个头，去蛋糕店给砂金买蓝莓糕。

    他吃甜食的频率是不是太多了点，有这么喜欢吗？拉帝奥没来由地想，既然如此，不如回头买个烤箱，试试自己做吧。

    拉帝奥到家的时候，砂金正窝在沙发上吃零食。

    看他回来了，金色的脑袋从沙发上支棱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回来啦？哎，是小蛋糕，亲爱的你可真好～”

    砂金放下薯片袋子冲着拉帝奥迎了过来，伸出手抱住了拉帝奥……手上的小蛋糕，笑眯眯地拆开，开始享用：“嗯——非常美味，果然甜品可以让人心情变好。拉帝奥～你要不要来一口尝尝？”

    “不了，太甜，不是我的口味。”拉帝奥道。

    然而砂金凑了上来，叉子挖了一块奶油，递到了拉帝奥唇边，笑盈盈道：“来尝尝呗，就一口，不会怎么样的～”

    “……”拉帝奥看了看砂金，再看了看叉子。那坨看起来就非常甜腻的奶油在他眼前，他非常清楚这一点点奶油有多少热量，他需要调整晚饭多少的食量才能拉回平衡。

    拉帝奥抿了抿唇，缓慢地张开了嘴，将那坨奶油吃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砂金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语调尾音上扬，非常愉悦的样子，黄昏的阳光下像一只餍足慵懒的猫。

    可惜砂金不是猫，如果真是猫的话，现在应该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吧。拉帝奥没来由地想。

    “拉帝奥？走什么神呢，不至于这一点就把你甜到不会说话了吧？”砂金伸手在拉帝奥面前挥了挥。

    “没有。”拉帝奥回神，将沾在唇边的一点奶油抿进嘴里：“很甜。”

    “哼哼。”砂金得意地笑起来，“拉帝奥，我可比蛋糕还甜，要不要答应做我男朋友，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你尝尝。”

    “……人的汗液是咸的，并不会甜。”

    “哎，你这人！”砂金气呼呼，“我说的甜是指这个吗？不解风情。也就只有我才能宽宏大量地宽容你了。来来，现在说一句‘拉帝奥答应做砂金的男朋友’，你就可以得到一只砂金做男朋友，怎么样，很划算吧？我明天假期就结束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拉帝奥无奈地笑了一声。既然已经确定了心意，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他虽然没有做一个完美恋人的经验，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不到。现在，他只需要和砂金玩一个你学我说的游戏。

    “拉帝奥答应做砂金的男朋友。”

    幼稚的对话。拉帝奥想，他大概也变成被多巴胺和苯基乙胺控制情感的愚人了。

    “？”出乎意料地，砂金僵硬了一瞬间：“拉帝奥，你真说啊，我可是会当真的？”

    “嗯。”拉帝奥点头，“我是认真的。”

    “啊？真的假的？”砂金不信，“你怎么了今天，变性了？”

    “我是在认真地回应你的追求，就在不到两个系统时之前，我测试了自己的多巴胺和苯基乙胺，不止是情感，科学也可以佐证我说的话绝无虚假。”拉帝奥将那测试报告拿出来，“如果你想看，也可以拿去看。”

    “……”

    砂金抿了抿唇。他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模样，拉帝奥的表情很认真。

    可是……这样的话。

    就没意思了啊。

    失态只在眼中暴露了一瞬间，但他低头看着测试报告，拉帝奥没发现。下一秒，他带着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抬起头：“拉……拉帝奥，我还是有点不信……天，感觉像是在做梦……你，那个。”

    “嗯？”

    “你……要不做点什么来让我确认一下？”

    “好啊。”对于第一次拥有的爱人来讲，拉帝奥总有超乎寻常的耐心。他没在意砂金有点呆的表现，反而觉得这样很可爱。

    确认心意后，以前那些让他不擅应对的反应总算有了答案，拉帝奥上前一步，捧起砂金的脸。

    砂金好看的眼睛带着一丝紧张，他抿着唇，拉帝奥凑近的时候慌乱地眨眼，但没有躲开，最后垂下眼眸不再去看，等拉帝奥吻上他的唇，紧张地闭上了眼，睫毛微颤，脸颊耳根泛上薄红。

    拉帝奥没什么接吻的经验，只是轻轻贴着砂金的唇瓣，温柔地磨蹭，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忍不住用舌尖舔了砂金的下唇。

    “！”砂金受惊一样睁开眼，刚刚被舔的那一下他浑身一抖，他惊得想要后退，但拉帝奥已经搂紧了他的腰，似乎从那一下获知了什么信息，舌尖试探着描摹唇线，扫走了沾在唇边的一点奶油。

    “唔……”舌尖舔不够似的侵入了口腔，拉帝奥舔得很耐心很细致，他试探着，从砂金口中卷走了大量奶油的甜香，一开始只是在齿间试探，后来再次深入，舔到上颚，感受到砂金敏感一抖，于是在上颚流连许久，上颚敏感怕痒，砂金被舔得连连想退，却被拉帝奥按住了脑袋，逃无可逃，只能被吻得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哼唧声。

    最后是舌头。砂金软舌缩在一旁，拉帝奥舔玩上颚继续探索，卷住了他的舌头。软舌相碰的那一刻拉帝奥只觉自己尝到了更甜美的美味，一开始动作并不熟练地挑逗那不知放在哪里的舌头，尝试了一会儿，就飞快学会了如何才能舒服。

    探索结束，拉帝奥再次按紧了砂金，他没有退开，而是巡着刚刚探索出的敏感带开始深吻，和刚刚温吞的感觉不同，一连串不间断的刺激让砂金惊得睁大了眼，他呜呜着抗议，但并没有什么用，拉帝奥似乎亲上了瘾，将柔软唇瓣蹂躏得不成样子，舌头在还沾满奶油香的嘴里来回舔舐，砂金喘不过气，被吻得软了腰，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拉帝奥身上。拉帝奥紧紧抱着他，结实的手臂箍得紧紧地，吻他的动作丝毫没受影响。

    最后，等拉帝奥终于松开的时候，砂金大口大口地呼吸，他快被拉帝奥吻到窒息，但这个吻确实出人意料地舒服。不得不说脑子好的人学什么都快，自己摸索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过了许久，砂金终于缓过了气，他抬头看向拉帝奥，拉帝奥刚巧也在看他。

    “所以，现在你确定了吗？”拉帝奥笑道，红金色的眸子带着一丝调笑。

    砂金眨了眨眼，忽然瞪视他，似乎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迅速抬手捂住了嘴巴：“你……你你……！”

    “怎么了？”拉帝奥笑问，“有什么问题？”

    砂金憋了又憋，一副想骂他两句又不知道怎么骂的样子，最后也没憋出什么，通红着脸推开他，落荒而逃了。

    拉帝奥闷笑，砂金平时看着轻佻，做事张扬浮夸，喜欢表演，但当真发生了亲密接触，倒是比谁怂得都快。

    这跑路的速度可不像孔雀，像兔子。拉帝奥没来由地想。

    ……

    另一边。砂金在客房的卫生间看自己的嘴唇。

    可恶，拉帝奥是狗吗，都把他嘴亲红了，还有点肿……第一次亲人自己摸索都能做到这个程度，他们做学者的都这么逆天？

    砂金烦躁地挠了挠头，不知道上一点消肿药明天会不会好一点……可恶，明天还要上班，他得想办法让嘴唇消肿。还有拉帝奥……

    砂金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头凌乱的金毛，长长叹了口气。他真没想到拉帝奥会答应他。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惹人厌烦的蠢事，明明死皮赖脸地蹭吃蹭住，无理取闹，拉帝奥怎么可能答应他？这太荒谬了。

    可这样荒谬的事就切切实实地发生了。哈，大名鼎鼎的学者也不过如此……砂金这样想，虽然今天的事超乎意料，让他兴致没了大半，但他现在还不想放弃。不知道拉帝奥那样冷淡的人，会怎样对待恋人？会和现在不一样吗？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失控？他还蛮好奇的。

    砂金抬起手，轻轻触摸镜子中凌乱的自己。

    不该这样的。拉帝奥。不该这样的。你该讨厌我，而不是爱我。

    7.

    将另一个人纳入自己的生活中还是影响蛮大的。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或许是因为确定关系的时间不怎么凑巧，拉帝奥在忙，砂金假期结束了更忙，一整天泡在公司处理那些麻烦的工作，一直到深夜才会回家，而一般这个时候，拉帝奥已经睡了。

    连轴转的日子过了许多天，两个人的交流仅限于聊天软件，还有偶尔能够一起进餐的时间。等最忙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后，拉帝奥忽然发现，家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实在太多了。

    沙发上独属于砂金风格的抱枕，茶几上花里胡哨的果盘，冰箱里他不可能吃的零食，卫生间多了一套的洗漱用品，厨房里昂贵精致的定制餐具，衣架上某人的大衣，还有书房里多了的一把椅子，甚至卧室里，摆上了砂金审美的摆件。

    想想他们已经同居很久了。拉帝奥恍然，极简风的房子里被格格不入的彩色占据了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他又清晰意识到，他们现在在恋爱中。这种直观的感官感受，可比聊天软件里生冷的文字让人更有实感。

    他们多久没见面了？

    拉帝奥知道砂金比他更忙，而且是个工作狂，忙起工作就不知昼夜。这个时候，他身为恋人本应该给予更多关心。

    拉帝奥有些懊恼。没意识到的时候还没什么，一旦意识到了，思绪就不由得飘得越来越远。

    砂金在做什么呢？

    在公司处理工作，还是在应酬，或者在签合同？忙了这么久，不知有没有稍微空闲的时间。那些啼笑皆非的追求手段随着他们在一起和砂金假期结束消失无踪了，在那时拉帝奥觉得砂金很吵，很想让他安静一会儿，但现在没有砂金在他身边，他又觉得过于冷清了。

    从声音开始，到他的样子，然后是在家里不愿打理的凌乱金发，再是穿着睡衣慵懒的样子。想到他早上起床睡眼惺忪的打哈欠，中午和晚上等饭时不间断的消息轰炸，刚回家就能见到他窝在沙发里吃零食，然后笑眯眯地和他搭话。至于出门，就是来真理大学以蹭课之名来sao扰他，弄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手段，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追求一个石膏头教授。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不只是拉帝奥的学生，整个真理大学和公司，乃至于更多无关路人都知道，公司高管砂金先生在热烈追求博识学会的拉帝奥教授。

    真是胡闹。

    拉帝奥想着想着忍不住勾起笑意，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公司来了。

    砂金见到他时很惊讶，公司高管今天不知为何难得恼火，或许是下属搞砸了事，或许是蠢人合作伙伴又提出了离谱的要求，总之，在一片烦躁的键盘敲击声中，拉帝奥看到了眉头紧锁的砂金。

    “诶，教授？你怎么在这儿？”砂金看到从电脑上方冒出来的蓝莓头，呆愣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惊讶地发出疑问。

    啊啊。怎么回答呢？他只是想着砂金，不自觉地过来了。

    崇尚理性的真理医生不会说我想你了，但砂金的恋人拉帝奥会。

    “没什么特别的。”拉帝奥这样说，他隔着办公桌，越过那台电脑注视着砂金：“我想你了。”

    “诶？”砂金rou眼可见地愣住。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砂金一瞬间差点表情管理失控。当然，只持续了一瞬间，金发总监飞速调整好了状态，他略带慌张移开目光：“喂……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提前下班的……”

    “没有。”拉帝奥道，“我只是想这么说。还有多少待办事项？”

    “哈啊……好多。”砂金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又有蠢货提出离谱要求了……如果顺利，也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这么难搞么？”拉帝奥道。

    “不懂装懂的人咯，你了解吧。”砂金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时间，又抬头看向拉帝奥，突然笑了一下：“当然——如果我亲爱的男朋友愿意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应该能早点结束工作，然后空余出一个充裕的时间与你共进晚餐哟～”

    “信得过我？”拉帝奥挑眉，“况且，我是一个学者，对于商业的了解或许不如你的下属。”

    “当然信得过，亲爱的教授～”砂金笑眯眯冲人抛了一个wink，将人按在旁边的椅子上，非常自然地开始指使拉帝奥：“来来来，你坐这儿。不用担心，你就帮我整理资料就好，这很简单的～”

    “好吧。”拉帝奥耸了耸肩，效率很高地埋头整理资料。

    经过两个人的默契配合，麻烦琐碎的工作确实提前了一个小时结束。时间已经很晚了，屋外华灯初上。现在已经属于加班时间，砂金计算好自己的加班时长，心情很好地吹了个口哨，他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大衣，想了想，没有去拿帽子和墨镜。紧接着，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往拉帝奥怀里扑：“教授——我——好——累——”

    拉帝奥搂紧了砂金，轻轻吻了他的发丝：“走吧，我们回家。”

    “嗯嗯？这就回去了吗？”砂金抬起脑袋，“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来一场非常浪漫的约会～怎么，原来没有吗？”

    “恕我直言，赌徒。”拉帝奥叹了口气，“你已经很累了，我们可以找一个空闲时间专心做这件事，但现在，你需要休息。”

    “那我不管。”砂金一撇嘴，“这段时间忙得都见不到面，好不容易有了点时间，你告诉我让我老老实实回去休息？不可能！”

    “在家里也可以共进晚餐。”拉帝奥油盐不进。

    “……”砂金无语凝噎。过了一会儿，他才戳了戳拉帝奥的胸口，不满道：“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我强调的是晚餐吗？我强调的是氛围！约会的氛围，懂不懂啊你，迟钝的石膏头！”

    “我承认，我是一介庸人，对此并无实践经验。”拉帝奥道，他思索了一会儿，再次发问：“但是浪漫在每个人眼中的表现形式都各不相同，在你眼中，它应该是什么样的？”

    “好吧，看在你虚心求教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砂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玫瑰花与红酒吧，烛光晚餐，哼哼……大家都喜欢这个。”

    “是吗？”拉帝奥若有所思。“但容我强调，大众喜好并不代表个人喜好。比起盲目从众，我更想知道你的喜好。至少在我看来，爱不是一种形式，而应该是遵照两个人的特殊性，探索最为舒适的相处模式。”

    “哎呀，你可真较真……你就当我喜欢这个呗。”砂金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拜托了亲爱的维里，我累了一天了，不要再给我上课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你疲惫的恋人一个吻呢，亲爱的？我想这比任何道理都有用……”

    砂金避重就轻地回避了拉帝奥的诉求。

    但是，算了。拉帝奥想，时间还很长，砂金或许自己也不清楚这一点，他并不介意亲自探索砂金的喜好。这样亲自发掘恋人自己都无所知的事，也是恋爱中值得探索的课题。

    想着，拉帝奥垂下头，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空无一人的公司，砂金总监刚刚下班的办公室，认真地给予恋人一个吻。

    疲惫什么的，思念什么的，都会在这一刻得到慰藉。

    8.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

    不过平常的一个下午，拉帝奥在博识学会接到了托帕的电话。

    急促的电话铃声刺耳地响了好几回，拉帝奥从研究中抽身，去寂静的走廊接了这个电话。

    “喂？拉帝奥教授吗？”托帕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进来：“砂金今天应酬喝多了酒，现在胃病犯了，我这边走不开，你能来接他吗？我想打120但他说什么也不想去医院……”

    “我这就来！”

    托帕后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拉帝奥回休息室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他在聊天软件收到了托帕发来的定位，来到地下车库，车子飞快驶离。

    ……

    还好应酬的地方是高档餐厅，砂金被托帕送到了休息室，拉帝奥来的时候，砂金正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砂金！”拉帝奥叫他。

    “……”砂金抬起头来看他。

    看到拉帝奥，砂金歪了歪头，然后缓缓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是教授啊。”

    “你怎么样了？”拉帝奥赶紧上前，手掌贴在砂金的肚子上，给人做初步的诊断。

    “我没什么事的。”砂金笑道，肚子里好像有一台绞rou机在搅，但他凭借着超强的忍痛能力忍了下来，一边配合了拉帝奥的问话，一边还能挤出笑容来，他想他装的不怎么好，但一向聪明的学者似乎根本没在意那个，他只是揉着他的肚子，在担心他。

    这么喜欢他的壳子吗？砂金想着，然后在博学的教授下达初步诊断结果之前，用力握住了拉帝奥的手。

    “怎么了？”担忧的脸抬了起来，另一只手摸在脸上。

    “刚刚托帕和我说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我，我还不信呢。”砂金弯眸笑了声，“没想到会是你过来……教授，一个小小的胃病而已，没那么严重，别担心啦。”

    “就该是我来。”拉帝奥叹了口气，“还有，忍痛不是什么好习惯，逞强更不是。面对我，你不用强迫自己撑着笑脸。”

    “哎呀，你发现啦。”砂金轻声道。他缓缓收起了笑容，心情没来由地感到烦躁。但这一点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他软着身体往拉帝奥身上倒，像每个生了病需要向恋人索要安抚的人一样：“我只是习惯了而已。拉帝奥，我们才恋爱多久，你就想着我会克服长久的习惯来依赖你？你总要给我改变的时间吧，教授。”

    “嗯，我知道。”拉帝奥道，“我们得去医院。有力气走吗？”

    “没有。”砂金诚实地摇头，“还有，我不想去医院。”

    “为什么？”拉帝奥不解。

    “没什么。”砂金垂眸，“我只是单纯的讨厌医院而已。”

    医院的气息，太过悲伤了。那里意味着病痛和离别，每次去医院，他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逝去的亲人。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更别提要在那里待上许久。

    “去我的私人诊室，怎么样？”拉帝奥道，“我不看诊，但设备和行医资格都很齐全。”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砂金放松地靠在拉帝奥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那就拜托你了，教授。”

    砂金的心情并不好。

    长时间的装模作样和演戏让他有些厌倦，拉帝奥面对恋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许被爱情控制的人都是一个样？可惜拉帝奥喜欢的那个“砂金”不过是他装模作样的产物。他快要过够这样寡淡无味的日常了。

    烦躁，非常烦躁。

    砂金将之归结为长时间无聊的表演积攒下来的躁气被身体上的病痛点燃。

    但如果真是这样，正确的反应不该是无聊吗？了无乐趣然后抽身离去，才该是正常的反应吧。

    疑惑只在脑子里停留了一瞬间，就被胃部的绞痛吸引走了注意力。

    拉帝奥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没错，只可惜，再厉害的医生也不可能空手就能治好胃病。

    这种病是顽疾，根植在肚子里，长时间的调养都不见得能好，更何况他这样三天两头的喝酒应酬。胃到现在没有烂掉都要感谢琥珀王的恩赐了。

    “很糟糕。”

    博学的医生下了结论。从博识学会走时没来得及换的白大褂还穿在身上，此时此刻还真像一位医生。他给砂金开了胃药，就着温水喂他吃下。

    砂金乖巧咽了药，歪了歪头：“我知道，我胃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只是胃。”拉帝奥道，他给砂金做了一点基本测试，发现这个该死的赌徒真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这样的身体状况也难为他还能活蹦乱跳地糟蹋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嘛？”砂金问道，“我还有别的病？”

    “不算病吧，”拉帝奥看了一眼诊断单，“我以为你平时在家里和我吃一样的食谱能好一些，但现在看来，我有必要重新给你拟订一份食谱，搭配一些简单的锻炼计划，来增强你的体质。”

    “啊？”砂金感到麻烦，但他没说出来：“教授……不至于做到这样的地步吧……”

    “至于。”拉帝奥认真道，“总之，不会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你跟着做就是了。”

    “好吧。好吧。”砂金耸了耸肩。

    真烦，你就那么在意我装出来的虚假壳子？

    “不过行行好吧教授，我上一天班真的很累，完全不缺运动量的，只改食谱行不行？”砂金举起了双手，讨饶道。

    拉帝奥思索片刻，在砂金可怜巴巴的表情攻势下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无奈妥协：“可以。”

    “好诶～教授，你可真好。”砂金笑眯眯地道。

    于是，当天晚上，拉帝奥就买了新的食材，餐桌上出现了第一杯热牛奶。

    9.

    但应酬也并非无用。那天应酬砂金和托帕一起搞定了这个难啃的单子，在那之后的工作压力就小了许多，至少不用再加班熬夜了，第二天，砂金终于在正常下班时间回了家。

    到家时，拉帝奥还在做晚餐。

    他扔下帽子墨镜，摘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饰品，脱了外套，只穿了那件墨绿色的衬衫和白色裤子，靠在厨房门边看拉帝奥。

    “回来了？”拉帝奥抬头看了一眼砂金，然后继续做他的饭：“今天倒是很早。”

    “是啊。”砂金漫不经心地答。

    拉帝奥在做饭。做的是食谱上的，而且肯定会有一杯热牛奶。砂金心里默默猜想。他看着拉帝奥将熟悉的食材放进锅里，今天是炖菜，所以只需要定好时。然后他会将热牛奶的机器定时。

    如果这个时候他走过去抱住拉帝奥，会得到一个吻，然后抓住“害羞逃跑”的他，在这里索吻更多。

    于是他走上前去，抱住了拉帝奥，接下来毫无疑问地按照他的猜想进行了下去。

    你看，他又猜对了。

    砂金被亲得晕乎乎，脑袋里这样想。

    接下来是晚饭，如果他挑食，会得到唠叨。如果好好吃光，会再次得到一个吻。从洗澡时他们分开，然后就会各自在房间里入睡。

    啊啊。没意思。

    砂金这样想。

    这样的恋爱游戏实在无聊，什么样的刺激才能看到拉帝奥更多失控的表情呢？

    “你走神了，整整七次。”拉帝奥的声音将他唤醒，“今天的晚饭很难吃？”

    “哦不，维里，你的手艺无可挑剔。”砂金滴水不漏地回复，他吃掉了最后一口饭，然后一口气喝掉了那杯牛奶，哐地一声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想看看……”

    说着，砂金越过了餐桌，半坐在了拉帝奥那一侧的桌子上。他垂下头看着拉帝奥，一只手缓缓伸了过去，贴上了拉帝奥握着筷子的手。

    他感受到拉帝奥轻微一抖。但没有被制止，于是他得寸进尺，指尖缓缓挤进拉帝奥手中，整个握住那只手，将筷子硬生生挤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拉帝奥看着他，不自觉回握住砂金：“干什么。”

    砂金不回答。他看着拉帝奥，看着他的耳根逐渐蔓延上红色。砂金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一条腿伸了过去，十分大胆地跨坐在了拉帝奥身上，将自己挤进拉帝奥与餐桌之间，他看到拉帝奥吃惊的模样，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了拉帝奥的耳垂，笑着眨了眨眼：“红了。”

    “……”拉帝奥呼吸乱了一拍。

    “喜欢我吗，教授？”砂金垂下头，逆着光注视着拉帝奥，太近了，呼吸纠缠成了一团，灼热熨烫着整张脸颊。

    “……喜欢。”拉帝奥这样说。

    嗓音微哑，听起来性感得不行。砂金满意地笑了起来，他还是没说自己的目的，只是将两个人的距离再次拉近，唇瓣几乎要碰到唇瓣，但是没有，砂金眯着眸子，思考怎么样才能在维持“人设”的同时把拉帝奥逼到失控。真麻烦，早知道就不搞什么纯情人设了，现在想做点什么束手束脚的。

    这种僵持似乎没有尽头，是拉帝奥率先认输。他抱住了砂金，深深地吻住他的唇。

    砂金被亲了也不老实，他假意挣扎，实则到处撩火，磨蹭间砂金感受到拉帝奥越吻越深，凶得像要把他吃了，屁股下也逐渐感受到了硬物。

    一吻结束，两个人喘息都很乱，砂金伏在拉帝奥的肩膀上喘息，悄悄动了动屁股。抱着他的人轻轻嘶了一声。

    “教授……”砂金出声。糟糕，他怎么变成了这种声音。砂金软着身子，一边默默吐槽自己一边在拉帝奥的颈窝蹭了蹭：“你硌到我了。”

    “……”拉帝奥紧紧抱着他，喘息凌乱，砂金动了动脑袋，如果他能坐起来，一定要看看拉帝奥现在隐忍的样子，但可惜他现在身体发软，懒得积攒力气。

    “我去处理一下。”拉帝奥平复一会儿喘息，拍了拍砂金的后背：“起来。”

    “我不。”砂金拒绝，“不如我来帮你吧？”

    “不行。”

    “为什么？”砂金很不满，“我是你男朋友诶，有什么是我不能碰的？”

    “不是这个。”拉帝奥克制着喘息：“我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怎么了，我又不怕……”

    “不行，至少现在……”拉帝奥喘了一口气，狠狠抱了一下砂金，然后果断站起了身，将人放在椅子上，然后飞快冲了出去。不过几秒钟后，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喂！”砂金气急，眼看着要成功了，拉帝奥怎么跑了？嗯嗯嗯？这不对吧？他都主动送上门了！

    “可恶……今天必须……”

    砂金才不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他也换上了浴衣，毫不客气地闯进了拉帝奥的浴室。

    里面的人显然没想到砂金胆大到直接闯进来，闻声抬头后浑身一僵，很罕见的，拉帝奥在淋浴，或许是现状不允许他泡澡了吧。

    “教授？”砂金歪头一笑。

    “你……先出去。”拉帝奥撩了一把湿透的头发，一双眸被水汽氤氲得朦胧，少了锋利，多了一点迷蒙。

    不得不说拉帝奥的身材没得挑，砂金看着眼前一身完美肌rou的男人非常满足地大饱眼福。

    “不要。”砂金拒绝出去，毕竟他就是故意闯进来的。说着，他在拉帝奥的注视下走了进来，关上了浴室门，然后就这样直直走进了淋浴下。

    水流瞬间浇透了砂金，丝绸浴袍就这样被水打湿，一片一片地粘在了身上，若隐若现的风光比全裸更加勾人，砂金撩开发丝，将拉帝奥一把拽了下来。四目相对，砂金将拉帝奥那掩饰不住的欲色尽收眼底。他低低笑了一声。

    “不要拒绝我，教授，让我帮你……”砂金呓语道，他一只手搂着拉帝奥的脖子，凑上去吻他的唇，另一只手摸到拉帝奥还没消下去的下身，赤裸的状态刚好方便了他，但拉帝奥的太大了，这样的姿势让他没法圈住柱身，只能一点一点来回摩挲着，在敏感的头部多刺激几下。

    这样的动作当然不可能缓解欲望，正相反，这动作就像故意撩拨，砂金明显感觉到拉帝奥反应很大，不只是抱着他越来越紧，吻得越来越用力，柱身也更胀大了一圈，在他手中一跳一跳地，彰显着存在感。

    “唔……呃嗯……”在淋浴下，两个人像是交颈缠绵的蛇一般紧紧贴在一起，拉帝奥深深地吻着砂金，怎么也亲不够似的，心跳的声音乱成一片，微凉的水流不停落在身上，顺着发丝，脸颊滑下，伴随着凌乱的喘息和动情的轻吟，湿淋淋地吻出一片yin靡的水声。

    砂金一边回应着吻，一边刺激着手中的rou柱，火热的体温在微凉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