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

    “你们什么关系啊，”高永超凑到他耳边：“她突然要指名你。”

    “……”

    许知乐不知道该说什么，撑起身体，抓过旁边的毯子裹上，然后推开他：“高哥求你先出去吧。”

    或许是担心叶笙是来寻情仇的，高永超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两遍，嘱咐他有事就喊他，才退了出去。

    “恋恋……”他的头昏昏沉沉地，好像有几吨重。

    “嗯哼？恋恋现在好看吗？”她原地转了个圈，黑色的蕾丝裙摆随之扬起。

    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假发和成熟风的吊带裙，现在的孩子都早熟，许知乐如果不知真相，一下还看不出来她是个高中生。

    “好看……但是……”

    他琢磨了半天，觉得劝说恋恋是个费劲不得结果的事情，只好转了话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换个衣服，然后我们回家好吗？”

    “……不好！”

    “呃……为什么不好呢？”许知乐觉得自己还醉着，勉强才能集中精神。

    叶笙跨过凌乱的地面坐到他旁边，抬起头朝他轻轻微笑道：“因为高经理说了，橙子君已经被恋恋买下来啦！”

    许知乐关心的却是别的问题：“你……他要了你多少钱？”

    “唔，一千八？不多啊。”

    “……”

    骗未成年这么多钱，他颇有点良心不安，“这个是高档的价格……”他没这么贵的。

    “嗯？橙子君不是高档的吗？”

    “……不是。”

    “没关系啦，”叶笙往他身边贴，顺手就要抱上他的手臂：“恋恋觉得橙子君最好，那就无所谓。”

    “别！”许知乐猛地弹开她。

    “橙子……君？”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好像被吓到了。

    “不是，”他又往后退了一步：“脏，你别过来。”

    要是不说明白她肯定不会罢休的。

    “哦……”叶笙老实坐了回去，“那恋恋等橙子君弄干净。”

    “……”她究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哪可能弄“干净”，许知乐握拳掐紧了手心，最后还是点头顺着她的话说：“好，我让高哥带你换个包厢，然后恋恋在那里等我回来好吗？”

    见她乖乖地点头，他立刻跑出去抓住高永超，接着酒劲语气都强硬了三分，让他给她换了个地儿，嘱咐上了茶水果盘，才到浴室冲洗自己。

    待许知乐回去，高永超已经给他们换到了一个小包厢里。恋恋整个人蜷缩在小沙发上，一见到他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扑了上来。

    “橙子君！”她抬头看看他，见他没有再躲闪，干脆闷头抱了好久，“好香，橙子君好香哦。”

    “……是吗？”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吧，他没有注意到底是什么味，只是很浪费地挤了好几泵。

    “嗯嗯，来来来，”叶笙坐会长条沙发上，示意许知乐到她身边去，“橙子君来唱歌吗？”

    还以为她要来做什么，他看见她不怎么熟练地cao作起KTV的遥控器，竟然真的是要唱歌。

    许知乐忍不住提醒她：“不是这样找的，你要找动画歌曲的话，不在日语里面，他们做了个单独分类叫‘动漫’……”

    “哦！真的耶，”叶笙往他身上一贴：“橙子君真聪明！”

    面对这样的夸赞，许知乐怪不好意思地，本来想说“恋恋你第一次来不知道很正常的”，但是一想到这话就像她以后还会来似的，就憋在心底了。

    叶笙很快地点了十多首动画OP和ED，她的嗓音很适合唱这些曲子，难得的是日语发音也不错，让他小吃了一惊。

    一首唱完，她果然抬头要夸奖：“恋恋唱得好听吗？”

    “好听，很专业啊，恋恋真的很有才能。”

    “嗯！恋恋是天才！”

    接着是第二首，是“光子”上一季的ED，叶笙正要点播放，突然停了下来，“橙子君也一起唱吗？”

    许知乐本来想拒绝的，可是一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唱得不好听。”

    “没关系啊？”叶笙歪歪头：“KTV就是练习的地方呀，放心吧，这里只有恋恋和橙子君两个人，不会有别人听到的啦。”

    她说得真有道理，许知乐觉得自己一定是醉得深了，竟然觉得今晚的恋恋又可爱又可靠。

    他拿起桌上另一个话筒，她按下了播放键。

    “[只要是自己坚信的道路]”

    沙哑又颤抖的声音，音准飘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才唱了一句，许知乐就不好意思地放下了麦。

    “橙子君怎么不唱了？”

    “……唱得不好，恋恋你唱吧，你唱得好听。”

    他摸上喉咙，苦笑了一下。

    大概是高永超的贴心，许知乐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灌到喉咙里，镇住了那股不适。

    “橙子君……”背景音乐继续放着，叶笙皱着漂亮的眉毛看着他。

    “恋恋你继续唱吧，别管我……”

    “噢……”

    她切了一首歌，这是一部青春恋爱漫改动画的OP，咋听起来有一点酸涩，不过曲调总体还是轻松明快的。

    夏天，热烈地、晴朗地、汗水和泪水交织地，描绘青春校园的画面翻滚在液晶屏上，许知乐有些恍惚。

    “许知乐！隔壁班的女生又来看你咯！”方韬刚从篮球场回来，身上汗津津地，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里都成5A级观光景点啦！”

    “抱歉……”许知乐抬眸轻笑，给他赔罪。

    “……唔！”对上这对清澈明亮的眸子，方韬挠挠头，没了脾气，撇撇嘴：“不愧是现任校草，服气。”

    “呃！方韬……别这样。”他哀求道。

    方韬看看他，再看看背后教室走廊上往里望的女生们，一阵哀叹，坐到位子上拿出晚修要写的作业。

    “实话嘛，我看也是，大家明明都穿着这么土的校服，你怎么就整天看着跟个明星似的。”

    “这…太夸张了……”许知乐凑到他肩头:＂比起这个，今天的物理作业借我看一下吧，方哥。＂

    “害，你小子嘴挺甜，行行行。”

    “谢谢方哥！”

    “说起来最近怎么晚修前不见你人？不来打球了？”

    “啊……其实……”许知乐有点犹豫，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其实，班长给我报了‘校园十佳歌手大赛’……就去练习了。”

    “噗！”方韬一口水喷出来：“真要当大明星啦？”

    “哪有那么夸张！”

    “不用说了，就算你小子五音不全唱歌跑调，我都能想象现场有多热闹了，何况你唱得还行……”

    “真的！？”

    “假的！KTV大白嗓水平，滚回去多练练吧！”

    “噢……”

    最后他拿了第几名来着，好像是……第五名……？

    许知乐视线有点模糊，桌上有两个捏瘪了的易拉罐，算上手上的，是第三罐了。

    叶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唱完了上一轮点的歌，正在消灭果盘里的东西。

    她拿起一瓣橙子，小心地拨开两边的皮rou，递到他嘴边：“橙子君，吃橙子咯？”

    许知乐听话地咬了下来，很甜，汁水很多，冲散了酒味。

    “唔……！”

    突然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嘴，他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那是恋恋的唇。

    叶笙的舌头很快地在他的上面刮过，然后跳出去。她舔了一下嘴唇，像是意犹未尽。

    “这就是橙子酒吗？有点苦苦的，好有意思。”

    “恋恋……”

    她看向许知乐的眼睛，那里水雾弥漫，没什么焦点，显然是醉了。

    “橙子君对不起呀，恋恋太想橙子君了，就跑出来了。”

    她整个人倒在了许知乐的身上，“恋恋是个坏孩子，不喜欢空空的房间。”

    “嗯……没关系……”

    “而且橙子君明明是恋恋的，却……”她突然站起来，俯身对他说：“橙子君是恋恋的！”

    许知乐醉酒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我……我是恋恋…的？”

    “嗯，橙子君是恋恋的噢，以后就是了。”

    叶笙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沙发上，“恋恋是个自私的坏孩子，不会和别人分享橙子君的！”

    她盯着许知乐失焦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没有明显的抗拒，让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橙子君不知道的，她其实是一个很坏、很贪心的人，只想独占他的温柔。

    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个脾气怪异、不合群、难以相处、太疯癫的神经病，只有橙子君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把她当成闹脾气的小孩，用大人的口吻高高在上的教训她。

    所以她喜欢橙子君，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叶笙小心翼翼地开口，“橙子君……喜欢恋恋吗？”

    “……”

    许知乐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听懂。

    她咬了下嘴唇，决定跳过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她不是傻瓜，橙子君是温柔的人，可是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不是只给恋恋的。

    恋恋喜欢橙子君，和橙子君喜欢恋恋，并不一样。

    “橙子君……”她的手在他的腰上摩挲，“可以和恋恋zuoai吗？真正的。”

    “……什么！”许知乐眼睛睁大了一些，这次和昨晚一样，里面写着明显的抗拒。

    “不可以吗？”

    “……”

    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

    叶笙感觉胸口闷闷地，吸了一口气：

    “橙子君可以和别人做，但是却不可以跟恋恋做吗？”

    “不是的……我……”

    “但是恋恋明明已经买下橙子君了呀。”她突然抓住他的领带，一股轻微的窒息感勒住了他的脖子。

    她大声地宣告：“现在恋恋要命令橙子君……和恋恋zuo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