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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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了忘川花,又因救了云彼丘而致碧茶毒发,李莲花在方小宝走后不久便用所剩无几的内力强行冲开xue道,喉头顿时涌上一股血腥味,他抹去唇边血线无奈的自嘲:“真是狼狈。”终究不愿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的死去,合该按照之前的想法葬在师傅身边才是。 拿了些rou干喂完狐狸精,让它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方小宝。 李莲花携上少师剑望着居住了许久的莲花楼,眼中有些许不舍,但更多的是释然,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黄昏下,一人一马悠悠的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在渐凉的秋意里落日的余晖让李莲花感觉到了些许的暖意,他舒展着眉头,有些失焦的双眸望向远方,却突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动静。 他松开缰绳,缓步走到一堆乱石旁,精准的从石缝中带出一只孱弱的小鸟,叫声衰弱,不知是被遗弃还是不小心落下的,最后这点内力总归还是有点用处的。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小家伙飞吧。” 李莲花唇角微勾,展开手往上轻轻一抛,原本呼吸微弱的鸟儿顿时展开了双翅飞向高空,看了片刻后,李莲花又牵着马绳往目的地去。 又走了些许路程,前方便出现了一座凉亭,李莲花眯起眼细看,上面赫然写着望江亭,不由得无奈道:“果然是眼睛不好使了,居然走岔了路。” 正准备牵马离去,后方骤然传来肖紫矜的怒喝:“李相宜!你把阿娩藏哪里去了?” “你看我像藏起阿娩的样子吗?”李莲花平静的看着他。 被乔婉娩的离开刺激到的肖紫矜此刻被怒气填满,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听李相宜说的话,执意要与他刀剑相向。 “呵,果真做个死人也没有这么容易。”李莲花摩挲着少师剑带着些许无奈自嘲道。 望着手中锋利无比的少师剑,李莲花眼中满是遗憾与愧疚。 “让你杀我总是不合时宜的。”随后便毅然决然地用内力震碎了少师。 “你!”肖紫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少师已毁,以后这世上再无李相宜,你可以放心了。”李莲花一边说一边往崖边走,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数丈悬崖。 “李相夷!门主!”肖紫矜瞪大了眼睛惶恐地快步奔向前去,想要捞住那道翩然决绝的身影。 只见那道身影稳稳的落在小渔船上,肖紫矜才松下心口的那口气,他就知道李相夷才不会那么容易死,随即心里又有些恼怒,这人居然敢骗他,他日再见定是要再一决高下的。 再说这边船夫划船划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到一阵晃动,只见一团白色从天而降飘飘然落在船头。 船家倒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他小心地往船头走去,只见那团白色慢悠悠地抬起头,竟是个儒雅俊朗的小生,只是面带病气,看着不像个长命的。 “公子,可是要去哪儿?” “啊?去哪儿啊?让我好好想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船家听不懂那些文雅的风花雪月,但识得手中的银子,他把船卖给了那个人,并答应帮他办一件事,然后寻着下一个渡口便上了岸,只余那艘孤舟随波而下,载着那个莫名其妙的读书人。 李莲花仰躺在孤舟上,视线已经逐渐空洞黑暗,耳边的水声也渐渐的听不清了,他扯了扯嘴角,整个人从未如此的平静过。 乔婉娩这几日总感觉心慌的厉害,上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还是相夷坠入东海的时候,难道……相夷出事了? “小芙。” 一个绿意丫鬟推门而入“小姐,可是需要用午膳了?” “相……最近可有李神医的消息?”乔婉娩蹙眉问道。 “李神医?倒是不曾有听闻有什么消息,只是听百川院的一个小兄弟说:肖大侠昨日好像在望江亭见过李神医,回来后倒是有些失魂落魄的,哦,对了,肖大侠回来时手里还拿着几截断剑,据说是少师剑。” “断剑……少师坚硬无比,肖紫衿自是无法令其折断,那便只有……是相夷自己震碎的,不好!”乔婉娩拍桌而起,神色开始惊慌。 “小芙,传我指令,带上所有人,沿着望江亭往下,沿岸给我找人。”她好不容易才寻回相夷,怎么能让他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消失,她不许!乔婉娩揪着桌布,眼中噙着泪水,心里是又气又难过。 几日后,笛飞声这边还在等着李相夷前来赴约,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周围已是议论纷纷,笛飞声心无旁骛的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李相夷并不是会失约之人,他一定会来的。 “请问这里哪个是笛飞声?哪个是方多病啊?”这时,一位身穿斗笠的船夫跑了过来。 “我是。”方多病回身招手让他过来。 “有个人叫我今日来送个信。”船夫把信递给他。 方多病心情沉重的看完了这封绝笔信。 “李莲花。”他喃喃道。 信中还提到若是笛飞声非要找个人比试,也可以找方多病,方多病习他之功法,来日可期。 “李相夷,你我之约,无人可替。”笛飞声紧握着手中的刀,他可不相信李相夷就这么死了。 集百川院天机山庄金鸳盟及江湖上众人之力,却无一人能寻到李莲花,一如十年前,众人寻不到李相夷,十年后也无人能寻到李莲花。 或许,他真的已经消失在这天地间了?方多病寻着记忆里待过路过的地方山庄,往昔一起相处过的情景随着熟悉的景色一点点浮现眼前,那时候的李莲花会笑眯眯的指使他做这做那,也会半真半假的给他讲一些十年前的旧事,更会兴致勃勃的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新菜式,然后骗他吃下去,那样鲜活的会坑人的老狐狸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方多病擦掉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声音有些哽咽:“李莲花,你究竟在哪?” 原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的李莲花再次缓缓睁开了眼,只是眼前一片漆黑,偶尔有些光团闪过,想要坐起来却全身无力,想要说话,喉咙又开始干痒刺痛: “咳咳……咳咳咳……” 门被从外面推开,有人快步走了进来把他扶起来揽进怀里,鼻尖似乎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相夷,”柔软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顺气,等他咳的不那么厉害了,又端了一杯温水喂到他干裂的唇边。 “来,相夷喝点水。” 李莲花耳边嗡嗡的,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喉咙火辣辣的更是说不出一个字,只得慢吞吞的顺着来人的手喝水。 乔婉娩看着这样乖顺的李莲花竟觉得有种新奇感,她本就大相夷几岁,从前的相夷总是有很多事,很多想法,半点也闲不住,还总是弄的一身伤,真是让她cao碎了心,如今这样多好,能乖乖的被她抱着,哪里也不能跑。 “咳咳,姑娘可否放开在下?”李莲花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垂下眼,浑身都僵硬的不行。 “相夷,我是阿娩啊!”乔婉娩看着两眼无神的心上人,有些难以置信,相夷怎么会用这么陌生的语气同她说话? “阿娩?”李莲花摇了摇头“在下并不认识姑娘。” 这时,乔婉娩突然想起关河梦说过因为相夷体内有悲风白杨内力护主,与扬州慢相辅,倒是护住了他的最后一丝生气,只是他体内碧茶之毒如虫附骨的跟了他多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清除的,只能慢慢温养,配合着昂贵药材调理,少思少虑,方能好过些,那入脑的碧茶之毒也可能会让他丢失记忆,至于以后能不能找回,也难说。 “姑娘?”李莲花久不闻声,便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句。 他一觉睡醒好像丢了大半记忆,只记得自己叫李莲花,其他的好像都想不起来了,关于面前这位貌似是自己旧识的姑娘也着实想不起来一点。 “我无事,那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乔婉娩神色复杂地问道。 “唔,在下姓李,李莲花啊。” 这样熟悉的语气,不禁让乔婉娩想到寻回少师剑时,站在高台上自我介绍的李莲花,那时的他应当是存了几分希望我们能认出他的吧?可笑的是他们都不愿去承认那个不可一世的李相夷变成如今的李莲花。 相夷那时候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是失望吧。 “那我叫你小花吧,你可以唤我阿娩。”乔婉娩揉了揉李莲花的头,毛茸茸的果然很好摸,她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那会儿的相夷爱面子的很,哪里肯任她揉搓,现在的李莲花倒是无法抗拒的。 “呃,阿娩姑娘,可否放开在下。”李莲花扭着头想要逃离乔婉娩的“魔掌”,怎奈何他力气未恢复,不仅挣脱不开,还把自己累的够呛。 “叫我阿娩。”乔婉娩圈着他的腰,将下巴抵在李莲花的肩窝处,呼出的热气打在那一块地方,让李莲花的耳朵一片通红。 “阿娩。”李莲花感觉自己的身体其实是不抗拒阿娩姑娘的靠近的,想来阿娩姑娘也是他十分熟识的人,只是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 “我真的差点又失去你了,小花别再离开我了,好吗?”乔婉娩带着哭腔的小心翼翼地恳求,她不再叫他相夷,他说做李相夷太累了只想要自在,那便只做李莲花。 其实他现在双眼失明,手脚酸软乏力,听力还不大好,记忆更是一片空白,貌似也无处可去。 “阿娩姑娘,我现在这样也无处可去啊。”李莲花苦笑道。 失了忆的李莲花倒是坦诚了许多,若是换作以往,他是绝不会让自己这番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或许会躲在无人的角落,独自熬过那磨人的病痛,亦或许是悄无声息的死去。 乔婉娩看着双眼失神的李莲花心中酸胀的厉害,以前的相夷以少年之躯担起整个武林的责任,仿佛永远都不会累也不会痛,如耀世骄阳般悬于高空,企图让世间再无阴晦。但是,太阳又是那样的刺眼,以至于人们追逐他的同时又想让他不那么耀眼,是他们用漆黑的布一点点的把太阳遮住,她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一人一手抹杀了当年的小太阳。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且安心在此处休养,你的眼盲我亦会想办法的。”乔婉娩抹掉眼角的泪,又续了一杯茶递到小花手里。 “唔,冒昧的问一句,阿娩姑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李莲花现在脑袋空空,实在是想不起来有关这位阿娩姑娘的任何信息,更何况要他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好意,那自然是不能的。 “我……是关系较好的一位故人罢了,只是往日受你照拂良多。”乔婉娩垂眸轻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莲花暗自松了口气,浅浅的饮了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