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

    可时傲忙说道，“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拖下水的，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能自保。”

    和悠听地更是皱眉。“什么意思？”

    真被问了，时傲就开始斟酌字句了。“嗯，就是，算了，长话短说。我来青玕所隐藏了身份，现在可能已暴露了，被人发现要把我灭口。”

    他看向和悠，迟疑之中有些愧色。

    她登时有了格外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她的预感就成真了。

    “有可能，你也被卷进来了。”

    “…………”

    不等和悠开口，时傲就抢白道，“你先别担心，可能他们并不会在意你。而且，我会尽可能的绝对不把你牵扯其中，撇清楚你的干系。”

    和悠其实没有太大反应，在救时傲的时候，她心里已经预料到这个最坏的结果了，当然她也试图规避来着，不然也不会让阿桥天不亮就把人送到一家偏僻的小客栈里去。

    “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些必要知道的事。”他说，“你别多想，我绝对不会利用你，只是想让你在必要时候最少能自保。”

    “自保？”和悠认真地看着他，“包括出卖你么？”

    时傲被问愣了，但是良久，他认真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可以。如果真到了你觉得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卖我。你帮过我，还救过我的命，这很公平。”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衣襟，看到和悠脸色一下变了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别紧张……”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吊坠，“到如果到那个时候，你就告诉他们，‘披翠湾中有故人托我给你们主子带个好’，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找你麻烦。如果他们还不罢休，你就把这个交给他们，告诉他们这个是你从我这儿拿到的，他们就会放过你。”

    披翠湾？怎么感觉在哪听过这个地方。

    她没有立刻去接。

    时傲苦笑道，“不然你还怎么出卖我？要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么？那你只会被卷进来的更深。”

    她接过那吊坠，外表看起来就像不规则的一颗琥珀，只不过晶层浑浊，内容物也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东西不能放在储物戒指里。一般来说，不能放进储物媒介的，要么是品阶非常高的法器，要么就是活物，但她一点都不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也并不打算追问。

    “然后。”时傲看着她将那吊坠收入怀中，“天都、不，北旵即将会发生一些事，本来不应该影响到你，但现在可能会对你造成影响。如果有五皇女、太子的人脉试图接近你，不管他们提出任何提议、想方设法拒绝他们。”

    她说，“首先我也不能清楚谁是他们的势力，其次我怎么能拒绝这样的大人物？”

    时傲笑了笑，“这个关头，他们如果想要接近你，一定会亮明身份的。”他顿了下，“还有一件眼下对你很重要的事，想办法能让你弟弟七日之内完婚最好，当然我知道这种大事肯定不能cao之过急，我意思……”

    他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说道，“或者你跟杨廷候即刻把你们的订婚成礼，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和悠听地直皱眉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防万一，最少能保你……”时傲还是说了。“性命无忧。”

    “…………”

    两人沉默的间隙，时傲望着她，比欲言又止还更加复杂的情态，“别的……以后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

    然后他眼睛一转，岔开了话题，“我的臂钥。”

    和悠一听，那会趁他昏迷的时候把他的臂钥给拿了——

    “你今天用完放回我抽屉。”他说。

    ……

    她不清楚也不感兴趣时傲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就算时傲不说，她也清楚最近天都时态已诡谲到了一定程度。但同样的，她也不打算盲目听信时傲的话。更何况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臂钥还能用最后一天，得抓紧把握。

    但时傲应该想不到，和悠会怎样把握这最后一天。眼看快要下值，她拿着几块青玕来到了断碑馆一处僻静的山崖之下。那山崖前两个守阵的童子，他们打着哈欠，和这些日子和悠偷偷观察的一样，已经掐着点准备换班了。眼看其中一个童子和平日一样先提前走了，和悠立刻走了出来，对着那位童子行礼。“前辈。”

    “来啦。”那小童子虽然看起来模样小，但年纪和资历比她大太多了，“青玕所这几日看起来真的忙，不过总逮着你一个人用也不怕杨廷候找他们麻烦啊？小时傲还在病着？”

    “这是我应该做的，也就跑个腿。时傲前辈还在病着。”她拿着臂钥，上前一步，“那我进去了。”

    “你今天来太晚了，肇月已经走了，就我一个人没法给你做登记啊。”

    “啊？这……”和悠为难不已，有些着急，“肇岁前辈，今天的很少，就四个青玕，我放进去就出来！你知道的，馆里最近都不好过，要是再出点岔子，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我等着我犯错，要是我今天没做完，我还不知道会怎么受罚……”

    肇岁眉头紧蹙，但看着这个苦命的山里娃的可怜样子，又想起她背后的人，看了看身后的大阵，“行，最多一炷香啊。”

    比她想象的要顺利不少。

    某种程度，其实流言蜚语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这些守阵的童子在听说她的名字之后，对她的态度都是极好的。借着杨骛兮的名头，还有她看起来无害天然的温和，她这几天和这两个童子飞快的混地熟络。

    大阵一开，她就走进了一个完全迥异的空间里，熟练地穿过重重禁制，她走到了平日绝对不能来的禁区，但是现在只有要一个童子便不能将她登记在阵内，所以就算日后出了问题，也不会有任何记录证明是她来过这里。眼前是密密麻麻宛如吊着风铃一样的各种记簿，是断碑馆各个所内分门别类整理好，要送出各位言官大人手中加以成册的重要史料。

    按照不同区域，她找到了其中一位言官所辖，将一份信件夹在了其中一份记簿之中。

    有着小姨在那些青玕之中留下的暗号，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小姨的去向了。

    和悠看着头顶摇曳回收进阵内的记薄，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定了一块。

    ……

    某处宅邸。

    “这是？”那人刚拆开断碑馆今日送来的记簿，掉下来一封普通信件，他诧异地拿起来看到信封上的符号，脸色登时就变了，立刻屏退了所有的下属，打开扫了两眼之后，短短数行字，就让他的神态变了又变。

    很久，他招了下属来见。

    “去查，今天断碑馆斟言阵，各所都是谁来送的记簿。不对，等下——查下今日都有谁访断碑馆斟言阵。”

    吩咐下去之后，他又道，“明日谢绝一切访客，去禀，我要去见殿下。”

    ……

    次日正好休沐日，和悠一早就去打算去看看小筹。小筹已经很久不给来个信儿了，她之前从杨骛兮那听说小筹很安全，也一直抽不出空去看他。头天夜里蒸了一锅他爱吃的豆腐包子，今天都打包带上了。

    这次去王府倒是挺顺利的，车夫把在皇城区外的干道放下，立刻就有士兵来接应她，也没有人为难她。

    不过。

    “和筹公子不在王府内。等下……”接到她的瞿令思看着她揣在手臂上的布馕，皱着眉头朝后退了半步，“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携暗器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