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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连花树下-3(日式/包办婚姻/骨)

    

流连花树下-3(日式/包办婚姻/骨)



    晚饭的时候,叶月一句话也不想说,她深刻忏悔着自己过去的行为,她就不该招惹杉翼。

    吃完饭,她顺着梯子爬上去,坐在屋顶眺望即将现身的月亮,感叹她就不该招惹男人。

    翼没强迫她下来,院子点了灯,他在她对面的廊间坐着,开一个线上会议,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叶月思考起来,自己不是第一天这样了,她老早就忏悔过了,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后悔过了。

    她承认自己这样不好,就像发觉养的宠物长大了,一开始很开心,可渐渐又没那么喜欢了。还是小时候好,逆来顺受的,有脾气也反抗不了。

    更糟糕的是,这只小猫还懂得人话,你平时吐槽的人际关系,它全都还记得,一个名字也没搞混,比你自己都清楚。

    那时候她还是话很多的高中生,分享欲很强。某天,她都忘了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小翼开口了,他问她最开始不是很讨厌某个男生吗,说他是最典型的那种讨厌鬼。叶月说还是很烦啊,只是因为变成同桌了,再加上他人还挺搞笑的,很难免不提到。

    之前那个朋友呢,叫真优的女生,为什么不怎么提了。他又问。叶月很尴尬,说得她好像重色轻友一样,根本不是。真优是体育社团的,这几个月忙着准备大赛,没一起回家了。

    小翼看她的眼神很落寞,她应付不来这种情况,干脆不去找他了。叶月也要高三了,这边的学校再宽松,她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总是过来,要补课的。应试的课倒是还好,她打算考私立大学,需要准备的就那几门。不过佳世夫人安排的礼仪班很烦,那些做派和言辞的讲究,是真的在要求人把各种规范内化。

    佳世夫人有时候过来走动,给她们带点东西,每次叶月拆完礼物,她都会在旁边看着,要她重新包回原样,无论是布料还是和纸,最好都不要有新的折痕。老夫人并不是刻意折磨叶月,在她看来,这属于某种学问。

    如果是重要节日,会有些贵重的东西,杉叶月得写感谢信。礼节上来说,也可以打印,但她固执地写毛笔字,折东西折得不行,字还是能写的,怎么都得争口气。她也练过字的,小时候外婆抓着练,说以后用得上的。

    有一次,佳世夫人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她话语婉转,比平日还要含蓄。明明只是告知翼会过来找她,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好像还有些话没讲出来。

    叶月想不到翼找她做什么,她真想不到,高中生和初中生差的还是挺大的。

    小翼不是喜欢上她了吧,这感觉很奇怪,也不是不行,但让她很心虚,她找翼玩并不是因为有那种感情,怎么能对小孩子有那种感情。

    她想象起一场很滑稽的约会,两个人有了点隔阂,压根不知道能谈什么,在商业街的座椅上并排发呆。可是等到了那天,排场和她想得很不一样。有车来接她,去一个很老牌的商场,首饰店。店员拿出各种珍珠原珠给她看,又展示可制作的款式让她挑。

    杉翼说,都是杉家预留的,当然也有她一份子。叶月说为什么突然这样。杉翼说自己不希望她不高兴,他只是认为彼此是一家人,拥有的东西是一致的。

    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理性的措辞和态度。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杉家的情况,她并没有特别惊讶,她也没资格感到不舒服——可是,她确实有点紧张了,有点害怕了,穷人乍富的普遍心态。

    她选了适合老人家的款式,胸针和袖扣,太夸张的外婆应该不会要。小翼说她自己不要吗,她说以后再看吧,不希望未来的自己嘲讽自己现在的审美。

    好几年之后,她又想起这件事,问他当时什么意思。翼说当然是喜欢她,当然是受不了。可直接地表达出来会很可笑。被完全没当成异性看待的小孩告白,只会无所适从吧,他只能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

    好吧,她没什么好说,但他为什么喜欢她,为什么小孩会有那种感情。

    他说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男生很简单的。年上的女生一直过来找自己说话,多少会有点想法的,喜欢她又不是什么很神奇的事情。

    “但是真心想和你结婚,很神奇。明明是被安排好的事情,我却真心想和你结婚,我一直觉得,如果未来是那样,就太好了。”

    第一次zuoai之前,翼如此承认。

    搞得她压力很大。

    他说自己是认真的,如果可以,今天开始请把他当作真正的未婚夫看待吧。

    那时他十七岁,盂兰盆节,在老家。她回去的前一天突然想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为什么会有。叶月说那来做吧,不许骗人,有女朋友的话不能这样。

    她在他房间和他做了,做了几次,聊了一大堆废话。他说能不能直接叫名字不要叫小翼了,叶月说不行不习惯,感觉在叫别人。

    和他zuoai不是那么美丽和谐的事情,他耐力很好,很不情愿要从她身体里挣脱出去。他房间里的线香是金木犀气味的,也就是桂花。

    叶月很喜欢桂花,可大概不是特意为她点的,而是时节到了。

    她尚未整理衣服,半赤裸着身体,走近去闻桂花的香气。她说自己小时候,外婆家楼下有桂花树,她一点一点地掰下花瓣,想做糖水喝,外婆直接折了一截树枝下来给她,她吓一跳,这样不好吧。

    折桂是祝福你有个好前程呢,外婆笑呵呵的,要她拿好了。

    “你外婆,有可能过来生活吗?”翼的问题打断了她的回忆。

    叶月想应该不会吧,她妈结婚的时候外婆都没来日本,外婆真的不喜欢动。

    “满足别人的期望,真的好难啊。”叶月说。外婆总是希望她变成一个极其厉害的人,不靠别人,自己就很厉害的人。那样是很好,但她总觉得自己好疲惫,好普通。

    她不指望他共情这种事,虽然佳世夫人对他要求很高,但他的反抗策略是把标准定得更高,这样谁也说不了他。

    他走过来,额头抵在她后背,给她揉了揉肩膀。

    他的手又从她肩膀滑到腰间,轻盈地探寻她脊柱周围的肌rou,用拇指徐徐地在她紧张的地方画圈。

    “会有点痛。”他说,接着包裹住她的腰身,向下施力。她感觉骨骼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痛得直呼气,但也很舒服,身体松弛的感觉。

    他任劳任怨地按了好一会儿,突然抱她起来,把她转到面前吻她。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他的手,好像本来就该贴在她身上。他明明在揉她的胸,她也不觉得色情,好像本来就该被他容纳在手中。

    “我满足了你的期望吗?”他又问。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应该是超出标准的那种人,可惜她其实对他没有期待,她最开始没期待过这一系列事情。

    叶月只能转移话题,结婚的时候也用金木犀点香吧。翼说好像不行,盂兰盆是亡者的节日,   所以会用金木犀。

    她很失望,桂花这么完美。

    至于他的告白,叶月永远不明白该怎么回应,她还能答应他什么?那天做了差不多三次,她要是糊弄过去感觉人品很差。所以她人品很差地糊弄过去了,第二天又匆匆跑掉。

    她上车回东京,心里又愉快了,只想着开心的事,觉得以后如果和小翼结婚也蛮好的,但没告诉他。

    再过了一周,她难免开始想他,想到他的手指,阴蒂就暧昧地跳。她打电话问他最近怎么样。翼说如果不喜欢他也没关系的,他会想办法。

    她半个字也不相信,反而有点害怕他过分克制的语气。说喜欢他,当然喜欢他。和他zuoai也很舒服,感觉自己是什么古时候的公主,和血亲结婚之后发现身体很合拍所以很喜欢。

    杉翼一时没接话,最终他接受了这个答案,他说自己会去东京念大学,请她等一下好吗。

    叶月负责地鼓励他一番,可还是无法实际地答应他什么,答应不答应反正都差不多。他肯定会过来,上H大商科,他做得到的。毕竟,如果不是考虑家族传统,他还能去更好的。

    他很优秀,说到结婚的话,杉翼更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如果翼是年上的那一方,情况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了。那更接近模板的浪漫故事,她更容易被说服,甚至会害怕他跑了。

    如果是这样,第一次见面就会很不一样。

    想象一下,她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胆怯地走进大宅最正式的座敷。席间和自己年龄最相近的是哥哥,十六岁,高中生,如此的容貌,她会只敢用余光琢磨他眉骨的弧度,以及瞳孔的颜色…….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大爆笑,如果相遇的时候她十二岁,她可能是会花费丰富的情感,去渲染翼的一切特征。谁要他看起来那么冷淡,很多秘密。

    可惜,她看到十六七岁的翼的时,她已经二十一岁,认识他也好久,内心最复杂的情绪是要不要和未成年发生关系的道德挣扎。还好他也愿意,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那现在呢?现在又怎样,彼此都是大人了。已经入夜了,她还是在屋顶坐着,一直发呆,什么也没干。

    她手机响了。

    是mama,叶月选择接听。

    mama和她说,你都快三十岁了,搞事业事业也就那样吧,回来就在杉家做事不是很好吗,想干什么都有支援。你要真有志向,做点非盈利组织相关或者地域创新什么的不是很好吗?你要想在家里闲着,更是有一万种名正言顺闲着的方法   。我要是翼君绝对不和你耗着,直接找别人了。

    她妈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妙了,从来没有一番话这么有效果,让她想结婚的心,温度即刻降到了冰点。妙就妙在她听了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不想结婚,但她是真的不想结婚。

    不是对象的问题,是她真的不想结婚,结婚到底是什么。她通过各种渠道主动地被动地了解过,她经受过最传统的新娘修行,也和不少两头兼顾的成功女性共事过。但她这边的情况实在很特殊,结婚的概念太模糊太恐怖,结婚之后到底有什么。

    “小翼,如果我们结婚了,你假设一下我要面对什么,就像写策划案一样,考虑一下可能的情况。”她思考不下去了,干脆挂掉电话,直接问她的结婚对象。

    “那个,等一下。”她又补充,“你从两个方向讨论,一种是回避型方案,还一种,是积极型方案。”

    翼似乎有点错愕,毕竟她从没问过这个。

    不过他还是开始了分析。

    “回避型,那就是维持你的现状。我会建议你再去拿个学位,保证最低限度的婚姻义务就行。”

    “什么是最低限度的婚姻义务。”

    “你起码不能出轨吧。”

    他干巴巴地讲。

    “那不叫最低限度吧,日本没有多少夫妇做到了啊!不过算了,积极型是什么?”

    “早上九点到本社开始开会,定期去各个施设确认收益状况并经营感情,偶尔参加一股烟味的财界派对,不想干了就找借口到乡下来整顿这些破房子——”

    “你意思是,把你的活干了对吧,可好像我问的不是这种事吧。这不是企业经营吗,还是说一码事,我做了积极型你就可以逃避了?”

    “不,因为我也不清楚,我只能联想到我母亲和我奶奶,她们分别隶属于这两种情况。同时,我不想讨论,你可能是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所以,我不想假设任何生活化的场景。”

    “是啊,你也不知道。”她迷茫地说。

    “所以我请求你,一起尝试吧,如果不行,你可以离开的。”

    哪有那么容易,她没那么好骗。

    “那我,明天尝试一下回避型和积极型的中和吧,也就是我大部分时间保持现状但中午和你去吃饭参与一下企业经营吧。”

    她这么说着,其实只是想吃乌冬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