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话说，贺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家？”陆泽将做好的自由古巴送到客人面前，一边问着一边擦拭着吧勺。

    “快了，代驾来了就走。”贺树看了眼时间，十二点的酒吧充满着年轻的朝气，人们在蓝色的灯光下喝着手里的酒，听着驻唱歌手一首一首的流行音乐。

    “对了，刚朋友多没好意思问，”陆泽凑上前去，“你和季闵，你们两个还在一起？”

    “就没在一起过”陆泽笑笑，手指轻轻跟着音乐打着节奏，“上周他分手了，那时候他来找过我，半夜十二点打电话喊我出来喝酒，我没搭理他。”

    “和谈了一个月的那个方脸分了？”

    “是啊，分手第二天转头就来找我了。”

    “那你还对他有感觉吗？”

    驻唱结束，酒吧安静了下来，静到贺树可以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自己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贺树失望地摇摇头接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不想喜欢的人只有在失恋时才会想到自己，他不愿意在凌晨成为一个替爱的人疗情伤的工具人，这跟那群陪聊陪酒的有什么区别。他不要被轻贱，他要的是真心，是两个人对等的真心。

    及时的电话打破了气氛中的伤感，贺树起身套上风衣，将拜托陆泽的事又拜托了一遍后这才转身离开了酒吧。

    两年的暧昧，早就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贺树看着车窗外陌生的S市，他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的夜景，来这里的一个月每天都在和书本泡面相伴，等到考试结束成功上岸后还没来得及喘气，又被各种讲座、培训、大大小小的会议重新压在了五行山下。

    “小伙子，听你口音是A市人吧？”

    “对，我是A市的。”

    “刚你打电话我就听出来了”司机激动的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我媳妇就是A市的，她说话的发音就和你的差不多，你们A市我去过，那儿的早茶不错，特别是四海阁的蟹包好吃！”

    “的确不错。”贺树点头，“但就是有点小贵，其实孟家的老本地人更爱去。”

    “好嘞，那我过年陪我媳妇回娘家的时候再去尝尝”司机笑笑说，“你们那儿姑娘水灵，皮肤好，我媳妇就是的。”

    姑娘的确挺水灵的，可惜我是gay。

    贺树看着远处的电视塔没有再司机的话，小时候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一次近在眼前，真高啊，贺树在心里感叹道，他掏出手机选择了一个最佳的角度，将电视塔和周边的建筑完完整整地拍了下来。

    他不知道发给谁，要是之前一定会立马发给季闵，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动力去做这件事。就存在手机里吧，等到以后发给真正会珍视自己的人吧。

    电视塔就像一堵墙，隔绝出了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一边是纸醉金迷的现代繁华都市，一边却是昏昏暗暗的破旧老楼。

    老楼有一个老旧的天台，天台冷得像一个冰窟窿，但宋戎喜欢这里，这里可以看到星星，可以坐在阳台上一边晃着腿一边悠闲的吃着泡面，还可以顺便看看最繁华的市中心。这里是全市最乱最脏的地方，但也是欣赏夜景最好的地方，如果运气好一点，还可以看到江面上的观光船。

    要是这里也这么亮就好了，晚上就可以不用开灯，或许还能省下一笔电费。天真的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宋戎无奈的笑了笑，蹲下身接上了一盆冷水，埋头揉搓着带着血迹的色情透视装，那是他的工作服，是经理让穿的，说是这样卖的酒钱会更多些。血慢慢变淡藏进了这盆冷水里，藏得十分拙劣，就跟自己一样拙劣地被别人一眼就能发现。

    他开始后悔，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后悔应该回了这卖酒的活儿，更后悔不该听那群混混瞎忽悠，稀里糊涂的跟着走进了包厢。

    “当老子是吃素的？”男人狠狠的甩上车门，一脚踩到了宋戎的身上，“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照样能找到你。”

    “就你这点儿小伎俩还能瞒过我们老大？”

    踩在身上的脚加重了力道，宋戎红着眼瞪着那群混混。

    “摸摸你怎么了？穿成这个样子不就是给人碰的吗？都做鸭子了还他妈搁这儿装什么清高？”

    身上不知被踹了多少脚，只记得视线逐渐模糊，最后被扔在了路边。

    等缓过神来的时身边围满了人，他们像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看着自己。见着人醒了，大家看戏的热情也跟着被泯灭了，一圈一圈的人渐渐散了，留下了宋戎一个人咬着牙从地上勉强直立起来。没有人看到他身上新添的伤口，毕竟伤口太无趣了，一点都引起不到别人的注意，只要没死，那你就是没事儿，谁来多管闲事来管你的伤口。

    等到洗完衣服，涂好药，好不容易能躺下进入梦乡时。手机又响了，他讨厌群消息，尤其是快到睡觉的点儿突然弹出来的消息。

    是一个老师过生日，全班集体零点送祝福。宋戎觉得没意思，他懒得参与这种幼稚的活动，退出群聊向下滑，点开了闪着红点的聊天框。

    他不喜欢和学校的人打交道，成绩虽吊车尾，但人安静不惹事，不像其他的坏学生一样让老师头疼到爆炸，所以老师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们呢也只当他是个成绩不好的班级边缘人，没有人能记得他，就比如说运动会拍的班级集体照，至今都没有人发现他不在照片里。

    【班长陆行：宋戎同学，学生证就差你的了，周一的时候千万要带过来，要盖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