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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躺在床上又霍然开朗,不论是谁吹的曲子,也不论是为谁而吹奏,只要自己听到了,那便是为自己而吹奏的,自己用心听方才不辜负这个吹笛人。自然观中人免不了再来问枇杷,枇杷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枇杷又哪里管她们怎么想呢。从这以后,每旬的沐休日都会有笛曲响起,不管严寒酷暑、刮风下雨,梅花落的曲子总会如时奏起,月朗天高、微风不兴的时候,笛声清越激昂;山风凛冽、骤雨如注的时候,笛声便如巨浪中的一叶小舟,时隐时现。但梅花落的曲子总是在那个时间响起,一次也没有中断过。玉真观中的人慢慢都习惯了,每逢休沐日时,大家便先听一曲梅花落在入睡,然后在梅花落的曲子中梦到自己如花般的岁月。☆、第127章青河来访枇杷在玉真观里过着非常规律的生活,早起习武,然后看书,再然后习武,再看书,再习武……总之习武累了就看书,看书坐久了就起来习武,中间再穿插着吃饭和睡觉,间或有人来说说闲话。而她自己却甚少出去与人闲谈,其实枇杷本是喜欢热闹的人,初进道观时也去别人的住处拜访过,但是她发现自己与这些久居深宫,然后又困守在玉真观的女子们很少有能谈得来的话题。毕竟大家的年龄、经历差得太远了。最初,听她们讲些先皇或者先先皇的事情还很好奇,但时日一久,枇杷便发现她们说的总是那么些事情,便又索然无味了。正应了元稹一首诗中“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的词句了。也许这些宫人说起先前宫中之事,彼此尚觉投契,但对来自外面的枇杷,是无法体会她们间心有灵犀的意味。而且她又一向不喜欢勾心斗角、争宠比艳以及那些琐碎至极的宫中小事。枇杷宁愿把这些时间用在读书上。过去的枇杷并没有这样喜欢读书,毕竟不论是营州还是京城都有太多太多有趣的事情在等着她了,她只是完成母亲给她布置的功课就觉得自己已经很懂事很听话了。到了观里最初几天,枇杷整日在书案前时很有坐不住的感觉,毕竟与先前的生活相比落差太多,几天下来她精神都不足了,就连一向最爱的鞭子舞起来都觉得有气无力。但她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道观是不能轻易出的,尽管她也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去散散心,再悄悄地回来,但是枇杷在数次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时都控制了自己。父母费尽心思将自己送进玉真观,自己总不能再惹祸了。虽然对自己的功夫有信心,可也难保会出什么意外,自己出观的事情再被人发现自家就被动了。观里可供活动的地方也不多,风景最好的几处被几位高级妃嫔占着,不可擅入,至于其它各处也总有各种原因不能乱逛,而且观中都是女子,又都闲着,最喜欢传些闲言碎语,她还是躲着点好。说起来枇杷被迫到了玉真观,还不是她的风头出得太足了,结果得罪了田家?现在最好是能免就免吧。好在枇杷也不是不喜欢读书的人,努力之下她竟然慢慢适应了,读书成了她生活中的重心。而读书时间长了,她还有一些心得,甚至又觉得先前自己整日玩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如早些读书呢。现在她已经不再看先前特别挑出来的传奇了,这些传奇虽然情节曲折引人入胜,但看过几遍也就无甚意趣,并不如三哥为她带来的一箱书籍:、、等史书百读不厌,写天文的、写地理的各有用处,当然枇杷最喜欢的还是各类兵书,孙武的,伍子胥的、魏武帝的、李靖的等等,她越读越觉得自己实在太浅薄了。自己先前之所以能够少年营的首领、射杀左贤王、守卫营州城、带领怀远军,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自己武功高强,又有谋略,现在读书有了见识才知道,自己其实真差得太远了。之所以一直幸运地走到现在,有借助于父兄之威的原因,有众人对自己的厚爱,也有因为突厥人进范让大家同仇敌忾等众多的原因。如果没有现在这样的机会让自己能够放下浮华,静静地坐下来读读书,增长见识,提高才学,那么自己可能还会自以为是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无知而犯下大错。想到这里,枇杷竟然觉得有了田家的事情迫得自己进了道观并不是一件坏事,就像她在书中看到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于是,枇杷由最初被迫读书而改为真正从内心主动地读书学习,她将自己的时间重新规划起来,上午读兵书,下午读史,晚上看些杂学,又在书上写下自己的心得体会。就这样,时间便过得既充实又有趣了。这一天,枇杷正在细细考究中部伍营阵之法,概李卫公乃本朝之人,治军法度最为实用,也最可借鉴,她尤为重视。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大叫一声,“枇杷,我来了!”枇杷猛一抬头,就见青河郡主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自己,“枇杷,你真受苦了!”话音未落,已经满脸是泪了。自从上元节后,枇杷还是第一次见到青河,她亦感动非常,奔过去拉住她的手,“青河,我也很想你!”竟然也不知不觉滴下泪来。“都是我害了你!”青河伏在枇杷身上泣不成声,“我好后悔,我太任性了,害得你到了这样地方!”枇杷这时已经止住了眼泪,轻轻拍着青河的后背,“其实我现在非常好,真的非常非常好,你根本就不必担心,也不用伤心。”“你别骗我了,你看这间小院子、你穿的衣服、还有你竟然一点首饰也没有戴,一点脂米分也没有擦……”青河郡主抬起头来一样样地查看着,一样样地批评着,“我娘怎么能把你送到这样的地方呢?就是在道观里也不能如此简陋啊!”“其实这里并不差了,我是来修行的,若是住在太好的地方,穿着绫罗绸缎又像什么呢?”枇杷拉着青河坐下,“我也一直在担心你,你脸上的伤疤没事了吧?你娘是不是狠狠教训你了呢?”青河穿了一身大红色绣海棠花的锦缎常服,头上戴着红宝石步摇,两只红宝石卫坠一晃一晃的,格外显眼,若不是刚哭过,眼泪把脸上的脂米分冲掉了,正是天皇贵胄应有的气派。可是枇杷却发现青河却消瘦了不少,也不再似过去般的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