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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终于传来了动静,丫鬟婆子端着瓷盆手巾,花露皂角开始鱼贯而入。尧夫人注重养生,对于肌肤保养更是讲究,光是小憩之后净面水便用三分清水七分米汤勾兑,用来滋润饱睡后的肌肤最为得宜。待屋内的夫人细细洗漱一遍后,才有大丫鬟出了房门恭请六姑娘进去。玉珠立了半晌,腿都有些酸麻了,走了一段血脉才渐渐畅通了起来。待入屋子时,屋内还弥漫着雪莲面膏的清香味道。尧夫人已经打扮停当,端坐在桌边吃茶。看见玉珠定着燥红的双颊进来,便说道:“那些个嬷嬷不知轻重,见你来了也不叫醒我,竟晒得这般模样……”说到这,她对一旁的侍女道:“还快些拿冰镇的帕子给六小姐敷一敷脸?”说实在的,立在那院子里虽然被晒得得燥热,可是玉珠却是心下变得有些清凉透晰了起来。这段时日,她一心只专注在了外务上,竟是一时忽略了自己将是尧家儿媳的身份。细细想来自回府后,她许多的事情做得礼节都不够到位,如今也难怪尧夫人要点一点自己,给个下马之威了。想清楚了这一点,玉珠的脸上更是不会露出半分的怨尤之情。只谢过了夫人,接过帕子轻轻敷脸。尧夫人问道:“六小姐最近忙着玉雕,怎么今日有空到了我这来。”玉珠放下了手帕,沉默了一会,跪地道:“玉珠忙顾商贾,一时不慎累及了尧府的清誉,还请夫人责罚。”尧夫人饮了一口茶道:“你如今还未嫁入尧府,就算真的有错,我也不该替了你父母责罚你,如今看来,你也听闻了府外的风言风语,打算如何?”玉珠咬了咬牙道:“自是请太尉禀明圣上,推了雕琢玉雕的活计,璞玉浑金彻底封店歇业,尽量让谣言尽快平息,以免影响了太尉大人的清誉。”尧夫人挑了眉,倒是颇为意外玉珠的回答。在她看来,这个姑娘虽然没有什么坏心思,可是总是自己的儿子一头的挑热。她倒是一直泰然受之,心思尽是扑在了自己的店铺营生里。而如今,她咋听闻了店铺生变,也没有急着去铺上,而来了自己这一处,其实也是大大出乎尧夫人的意料之外。“你得来皇商不易,怎么肯这般轻言放弃,难道是六姑娘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吗?”玉珠低声道:“尧太尉从西北回来后,一直谨言慎行,连大军之礼都不肯承受,这便是爱惜羽毛顾念尧家之意。我对自己的店铺生意虽然也甚是看中,却万万不愿因为这千金的买卖,而累计尧府百年大家!如今之计就是先平息了流言,而我与太尉的成礼实在也不宜进行下去。不是玉珠不愿嫁,而是若嫁了便要连累太尉清誉。还望夫人从中细细安排,玉珠愿听夫人的吩咐。”尧夫人挥了挥手,命一旁的侍女们皆退下去。然后亲自起身扶起了玉珠道:“好孩子,这里面有小人的算计,又怎么能怨得你呢?”玉珠今日之言,着实让姚夫人的心内一松。她的这个逆子向来不听她的,一味认准了这个西北的商妇不放。若是个小乡豪横地主,强娶个民妇无非是看自己的门牌是否硬朗,抵得住接下来的报应。可是尧府的当家主母,掌握着一个大族的生死命脉,岂是能让一个心有怨尤的女人做得的?她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二儿子与这小妇一路分分合合,吵吵闹闹,虽然不曾插手,可是心里着实是考验着这个来自西北小乡的妇人的。她自然看出,这女子对儿子虽然不如他那般投入热忱,但是也生出了几分对他的关怀体贴,但是仅靠这几分的关怀体贴是不够的。尧家立在魏朝的风口浪尖上,将有多少的厉害考验?若是在利字当头,她舍弃了儿子与尧家不顾,该是怎样的灭顶之灾?这些事情,不能不让她在儿子成礼前细细考量。是以,那店铺递交上来的账本是尧夫人示意着下面的人故意扣押着不放的。不是怕流言蜚语波及了尧家,而是存心要看看这妇人知道了店铺危急后的反应。若是她听闻了后,因为恼怒尧家故意阻挠不报,跑去与儿子吵闹,或者是只一味心急着店铺的生意,不顾儿子的禁令出了府去。那么尧夫人都可以借此敲打自己的儿子,让他从小儿女的迷醉里清醒一些,让他明白娶了这妇人后,对于尧家来说意味着埋下了何等骇人的火药引线。尧暮野虽然眼前被情爱迷得有些晕了头,却从来都不是头脑昏聩之人。大是大非前,绝对能痛下狠手,斩断情丝,当年袁家那个袁曦小姐的事情便是明证……所以只要她猛然棒喝,将事实摆在眼前,相信尧暮野会清楚明白自己该作何选择的。可是连尧夫人都没想到,这个六小姐在听闻了京城骤变,流言蜚语之后,竟然没有气愤恼火得失了分寸。而是来到自己这吃了闭门羹,在日头下立了半个时辰后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一开口也是处处为儿子尧暮野着想,根本没有利用尧暮野的势力打压留言,为自己平反之意。尧夫人直到今日,才算是彻底佩服了儿子的眼光。这等胸襟气魄的妇人,就是世族大家里,也难将养出一两个来,若是着意培养,当真是一族大家主母的璞玉之才!想到这,尧夫人一项清冷的心肠也柔软了几分,拉着她的手道:“原先是看你一心雕琢,不欲那些个俗事烦扰你,今日也不知是哪个嘴快的将话递到了你的耳边。不过你能这般想,说明是将二郎方才心上,也当知他定然不会叫你凭白受了委屈……”玉珠在听闻了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后,脑子里的第一反映便是有人生事造谣。那一刻,她心里真真急切地的确是尧暮野的清誉。能传播这谣言之人,定然是了解了当日庙庵里的详情,这般造谣生事,却不必投入太多的本钱,更是落下把柄,却可以讲她与尧暮野一起拖下水去。其他妇人心心念念颇为倚重的名声一类,早在她成为罪人之后时,便看得如鞋底沾染的尘土一般不值一提了,所以,说她是不祥之人倒也无所谓。可是若连累了尧暮野,那真是接连十世都偿还不轻的罪孽了。在这流言蜚语的当口,尧家却不动声色地张罗着她与尧暮野的婚事,而且是大肆cao办,丝毫没有放缓之意。现在听闻了留言后,玉珠才明白,这也是尧暮野有利用婚事修补自己名声的用意在里面啊。虽然她与太尉大人的初识算不得愉快,其后也是真真假假的利用交往。那个男人嘴巴臭不可闻,性子又是孤高傲慢,以前的风流太多,偏偏又生涩得不大会讨得女人的欢心。但是对她的好,却又是真真切切扎扎实实的。而玉珠这辈子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