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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独立在江边,凄冷的江风将他玄色的衣摆吹的翻飞舞动,江面上,一轮红日半遮半掩,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分明是暖色的光辉,却仿佛带着一种诉之不尽的悲凉与孤凉。孤凉地,让人心中揪疼。“无咎,发什么呆呢?”贺毅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下唤醒了殷无咎的神智。回想起自己与这个人的血海深仇,殷无咎眼神迅速冷了下来,然后他转过身,低着头继续搬运尸体。贺毅阳见他干的吃力,过来帮他一起抬,视线扫到远处的温诀,也不由多看了一眼。“你说这温将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有时候干的那些个事儿,真不叫人干的,可听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却又不像是那种冷心冷情之人能说出来的。”“不过是招降的计谋而已,若他当真是那悲天悯人之人,便不会乱杀无辜了。”殷无咎清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讽刺。贺毅阳闻言,陡然想起什么,顿时不说话了。无咎这辈子最恨的人,只怕就是温将军了,自己怎么还在他面前提起呢!天光大亮时,江边终于被清理妥当,城防兵全都被换成了温诀手底下的兵,而连月来紧绷成一根弦的屈家军,总算得以喘口气。“末将屈展翼,见过护国将军!”在安顿好自己重伤的父亲之后,屈展翼亲自前往温诀眼下的住所拜见。“屈副将不必多礼。”温诀说这话时,仍是那一成不变的淡漠疏离态度,但屈展翼却半分不介意,一张风霜浸润的面庞上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今日若非将军及时带兵赶到,我屈家军只怕便要全军覆没了,屈某代替屈家军全军谢过将军。”温诀其实很想过去扶屈展翼一把的,然后说几句安慰之类的话,但是那显然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于是最后,他也只是没有感情的回了一句:“此次援助屈家军抗敌,温某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谢凌霜在一旁笑道:“这也是你们命不该绝,我等路上出了些事儿,耽搁了一阵子,幸好将军老谋深算,当机立断带着赶路快的三万骑兵先过来了,若非如此,只怕他们就只能赶过来收尸了。”上午九点多,换过一身衣裳,温诀从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出来。外面正是放饭时辰,打饭的队伍拍成了几条长龙,温诀打算去看看那群降兵,从人群中路过时,却看到了左手端碗右手抓馒头,席地而坐的殷无咎。许久过去,殷无咎手里的东西一点也没动。第73章坐在殷无咎旁边的老兵余四喜见状,忍不住问道:“喂,咋不吃啊你?”殷无咎眼珠子呆滞地动了动,然后将那个白花花的包子咬了一口,刚咀嚼两下,便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下一秒,他匆忙丢下手中东西,跑到一边剧烈的呕吐了起来。余四喜:“……”昨日晌午至现在水米未进,殷无咎胃里压根就没东西可吐,呕了半晌什么也没呕出来,倒是眼睛里激出了不少生理性的泪水。他站起来时,秀气精致的面容一片苍白,眼睛里浮着浓重的红,这一副难受虚弱的模样落在温诀眼里,叫他不由一阵揪心。温诀知道,昨夜那尸山血海的场景,在少年心中留下了阴影。想他当年第一次上战场,不也是如此么,什么都吃不下不说,还连着做了许多天的噩梦,夜里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只剩下满地的残肢与漫天的血红……回想起那段寝食难安、磨人欲疯的日子,温诀心里实在不愿殷无咎也经历这些。可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由他来定的,而殷无咎的人生,他也没有办法去改变。战场,是这个少年注定要踏足的一片土地。既然如此,那便让自己成为他走过这条路的见证者吧。殷无咎回来时,余四喜见他面色难看,问道:“咋了这是,胃不舒服啊?”殷无咎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余四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狐疑道:“你不会是新兵吧?”“嗯。”少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挫败与无力。“这就难怪了!记得我第一回上战场时,也是你这般。”余四喜恍然道,半晌意识到什么,又说,“不过我记得前日将军抽调人手时,不是只调取了骑兵精锐吗,你是新兵,怎么也跟着先过来了?”殷无咎想到那一日温诀调遣人马时,抽调的分明全是老兵,但到了他们这里,却偏偏将他与贺毅阳抽了出来,并且还调了黄泽亮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以及那个欺负了殷无咎的张武。“不知道。”殷无咎的确搞不懂温诀这样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图,但有一点他敢肯定,就是那个人,安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好心。对于这场浔江战役,中是有提到过的,并且标明了战争发生的日期,温诀记性一向不差,这些年来又反复对中的内容进行复盘,所以对此十分清楚,眼见着这场至关重要的战斗即将到来,而他们还离着浔城甚远,于是两日前,温诀当机立断从十万援军中抽调出三万骑兵,快马加鞭赶往浔城。若非如此,只怕温家军,如今已成为大商王朝的历史了。至于为什么将殷无咎和贺毅阳带过来,温诀只是想在这场注定胜利的战争中,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战场,而为何还要捎上黄泽亮与张武他们,则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有人怀疑自己对贺毅阳与殷无咎的特殊……换句话说,黄泽亮那几个,就是被温诀拉来给自己俩徒弟陪跑的。至于生死,那就只能由命了。“什么,将军为何让你去照顾那群俘虏啊?”贺毅阳的语气惊讶中夹杂着愤怒。因为战火烧到浔江,所以浔城百姓们都往北避灾去了,此时这城中一片空荡,三万将士正好在城中寻了地方修整,至于那五千俘虏,则被控制在城里一座大宅中。殷无咎说:“去的又不止我一人。”“可他们是敌人,那么多战友惨死我军之手,现在想必很都恨死咱了,若是兴起□□,一定会十分危险的。”贺毅阳说着说着,心中愈发不安,最后将手中的金枪狠狠在地上砸了一下,怒道,“我听说被派往那里的大多是军中身手不错的老兵,为何偏让你一个没有经验的新兵去,那姓温的这么做,分明是刻意针对你,可是他为何要针对你呢,这也没道理啊?”贺毅扬皱着眉头寻思了会儿,眼神骤然一变,他凑近殷无咎的耳畔,压低声音、一脸肃容道:“无咎,他不会是……将你认出来了吧?”殷无咎身子猛地僵了僵,半晌,坚决的否认:“不可能。”将军府外冲撞那人,已经过去五年了,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