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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嗯。”沈凌风抻长胳膊捞住他。许默阖眸浅眠。沈凌风干脆将他抱起来放回被窝里,许默睁眼,盯着天花板。沈凌风发现他最近老是出神,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像在发呆,又像丢了魂。沈凌风脱了鞋子外套,撩起被子钻进去,许默一动不动地,也没让滚蛋。沈凌风环过他腰间,握着许默的手,冰凉。“冷么?”沈凌风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颈窝间,掖紧了被角。“不冷。”许默敛眸:“沈凌风。”“嗯?”“我小时候…”许默要讲他小时候的事么,沈凌风鼓励他:“你说,我听着呢。”主动开口比什么都好。“小时候过得挺好的。”许默眼皮是阖着的,什么也没看,语气有些梦呓般缥缈和呢喃,仿佛自很遥远的过去传到现在:“mama还在的时候,对我很好。其实我们不经常回宁北。”“大部分时候留在日本那边。”许默喃喃:“后来mama的公司开到上海,我回国念书,十岁的时候吧,就在国内。许云泽也到了□□父亲料理分公司。”“你一直住在上海。”“嗯。”直到去年遇见沈凌风,于是回了宁北,许家老巢。“我不喜欢这里。”许默呼口气。沈凌风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这儿,因为许家人对他并不怎么样,哥哥不像哥哥爹不像爹,毫无亲情可言。沈凌风有一搭没一搭轻拍他肩头:“我老家在宁北边上,褚溪,知道吗?”“嗯。”“院儿里有一颗特别大的银杏树,从我出生起就在了。”沈凌风扣住他的手指头,慢条斯理地摩挲,捂热。“两三户人住同一个院子,下雪了就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以前还下雪,每年都下,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不下雪了,那之后再也没下过雪。我们自然老师就说,天气变暖,所以不下雪。”许默笑了,轻轻地咧开嘴角。沈凌风心念微动:“许默。”许默依旧闭着眼睛:“什么?”“你想去哪里玩,我今年还可以请假。”沈凌风曲肘撑侧颊,侧身面向他:“陪你去。”“……”许默睁眼:“去你家吧。”沈凌风微怔:“褚溪?那里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山和水,无甚可看。”连旅游景点都没有的地方,好山好水好寂寞。“你在那里长大吧。”许默说。沈凌风笑:“嗯,直到高中来宁北。”“去看看吧。”许默若有所思:“你长大的地方。”“好。”沈凌风拥著他。奇怪的是,许默此刻分明在他怀里,沈凌风却有种,许默离他很远的错觉,他看不透许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能察觉到许默肩头重负。那座山一样的重负压着他,让许默每一步都举步维艰,仿佛在经受着何等苦行僧似的磨难,非得翻山越海才能抵达彼岸。但彼岸究竟是不是虚无缥缈的幻境,却无从得知。许默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楚婉君从来不要求儿子做何等了不起的大人物,她对许默极其宽容,也养成了许默骄纵的个性。然而一场车祸,足以让许默变得阴郁沉重。沈凌风恍然意识到,他对许默,其实并不那么了解。就像此刻,许默好像藏着什么,但沈凌风并不知情。“你打算做什么?”沈凌风忽然问他,低着头,四目相对。“没。”许默轻声:“下个月……”下个月,蒋铭轩就可以回来了。第25章世间诸多,可遇不可求。——第二天沈凌风和许默出发到褚溪。这是许默第二次去褚溪,沈凌风长大的地方,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两人间尚未生出诸多变故,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幺蛾子。那时沈凌风还不确定自己对蒋铭轩就是喜欢,许默也不知道,沈凌风才是楚婉君的亲生儿子。许默本来身体不好,去哪儿都有专车接送。这回却闹着要坐绿皮火车。沈医生都震惊了,这年头,哪还有什么绿皮火车。许默表现得特别不食人间烟火,还很纳闷:“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去穷乡僻壤的山里边,就得坐那种绿皮火车。”沈医生扶额无奈:“现在城市发展日新月异的,高铁往山里通,绿皮火车也少,再说褚溪也没那么穷僻。”许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发声,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轰隆驶过的绿皮火车,陷入沉默。沈凌风起身去收拾行李,拎着行李箱出来,就听见许默说:”我没坐过这个。““嗯?”沈凌风低头,许默支棱眼睛,小声嘀咕:“要么坐车,要么飞机,或者邮轮。”“……”沈凌风忍俊不禁,应承下来:“好,坐火车。”“绿皮的。”许默强调。沈凌风嘴角微抽,点点头:“绿皮的。”许默眼底又浮上希冀,沈凌风认命地摸出手机买车票,然而慢车车次也少,他翻了半天,最近的一趟得下午,余座倒是挺多。沈凌风买了票,许默百无聊赖玩手机。许少爷这些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养尊处优的少爷日子过惯了,在屋里闲的生蘑菇。沈凌风忍不住插嘴:“要不找点事做。”“做什么?”许默撩了下眼皮,不咸不淡道:“许家的公司我插不了手,许云泽能撕我一层皮。至于楚家…哼,我也管不着。”“插花。”沈凌风抓后脑勺,试探性地建议:“你不是喜欢吗,我老瞅着你在看。”“……喜欢又不能当饭吃。”许默没好气地回他:“闭嘴,你好吵。”“……”惨遭嫌弃的沈医生默默闭嘴,心道少爷脾气,得哄着让着,一有不顺心,立刻炸毛亮爪子。捱到下午,可算出发了。德川特别担心,生怕许默在路上磕了绊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许默无奈,眼睁睁看着德川将医药箱塞满,连一根阵眼缝儿都填上,方才放心由他上路。火车站里人挤人,许默的轮椅本来就占地方,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几乎寸步难行,于是三个人在火车站外耗了大半天,眼看列车到点。许默急了,撑着扶手想站起来,结果整个人直直往前倾。沈凌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看许默急得满头大汗,干脆打横抱起来:“少爷,您身娇体贵的,可悠着点儿。”气得许默瞪他。沈凌风戏谑地一撇嘴角,颠了颠他:“抱紧。”许默眼睛瞪得更大,沈凌风抱着他灵活地在人群中穿进穿出,没一会儿就到达检票口。德川忙将轮椅折叠收整,拎上了,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