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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却铁了心一般,就是不置可否。说了多了,慕容修也只一声淡淡的“事关重大,容后再议”散了朝。于是皇上这边的章翦着急了。虽然晏将军的确军功赫赫,但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保人也没法子保。眼见庞太师的气焰越来越大,绝对不是硬杠的时机啊。章翦越想越心惊胆战,忍不住道:“皇上,既然搜寻多日,仍不见晏将军的踪影。不如就……?”慕容修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章翦一眼。一瞬间,章翦突然从那眼神里,看到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就好像一头雄狮,在安静地看着闯入它领地的入侵者。章翦哽了一下,把嘴边那句“不如就治了罪”生生咽下肚子。他毕竟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一圈,赶紧换了个口气道:“不如就再搜寻一下吧——”脑子突然灵感一现,章翦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臣愿意领命,亲自去边境搜寻!”慕容修睁开眼,细细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佥书枢密院事。章翦这个人,虽然素来与那几个老臣不合,但是面子上却春风化雨,一片和气。他很聪明,也很忠心。沉默了半晌,慕容修遣散了所有宫人,这才缓缓开了口。章翦站在慕容修旁边恭恭敬敬地听着,越听,脑门上的细汗就冒的越多。-------------------------------赫连戎川从晏长清房间里迈出来,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听到赫连珏一声尖叫:“二哥,你脸怎么啦?”赫连戎川反应过来,一抹脸,一手猩红,这才感觉到一阵额头的痛楚。被连拖带扛地带回小屋里,赫连珏手忙脚乱就开始找药包扎,一边嗔怒道:“平常见你油腔滑调,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怎么见了那个大美人将军就变成了锯嘴葫芦,不好好解释呢?”“解释?”赫连戎川脑海中还是刚才晏长清看他时那愤恨的眼神,道:“解释什么?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也无用,只会身上多几个剑窟窿。”赫连珏一口气差点背过去:“那你才要解释啊。你要告诉他,本来东云太子下令,这二十艘船上的人一个不留。是你跪在太子殿前,生生挨了大哥哥八十几鞭子,被抽的皮rou都烂了,才拿到免死口谕,又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为了尽快赶过去,保他一个平安!”赫连戎川摇摇头,眉色中一闪而过几分淡淡的愧疚之色:“可是我并未保住。当时你命悬一线,我只好伤了他。”赫连珏垂下眼帘,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哎呦”一声,忙小心揭开赫连戎川的上身衣服,露出满背斑驳而刺目的伤痕来。因为未及时处理,又浸了水,这些深深的鞭痕大多变成了乌紫色,皮开rou绽,有几道甚至化了脓。更令人心惊的是,不仅后背,前胸胸口也是一个不深不浅的血口子,血rou半翻出来,正是昨晚受的那一箭留下的伤痕。赫连珏倒抽一口冷气:“你——你这怎么搞的!”赫连戎川忙低声道:“声音小一点,别吵了长清休息。”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几根光秃秃的房梁椽子,喃喃自语道:“这破屋子,声音大一点隔壁都能听到。真不是给长清养伤的好地方……嘶!哎哎哎你轻点啊疼疼疼疼疼!”赫连珏哭笑不得,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让人家知道了岂不更好?没准人家看到你的伤,心一软,就原谅你了。”“原谅我?”赫连戎川轻笑一声,脸色却有些发灰:“长清的心是很软。只可惜他现在,只恨不得一剑杀了我。”赫连珏又叹了口气,手忙脚乱给赫连戎川上药,一边缠白纱布一边道:“这我就搞不懂了。按照二哥你的作风,我还以为你特意赶过去,就是要直接绑了他带走。”“绑了走?那等他醒来,该如何看我?”赫连珏一愣,答不上来。“他一定会恨死了我。”赫连戎川喃喃道:“我不想让他恨我。”所以,他才想到佯装中箭,以苦rou计逼晏长清和他一起弃船逃走。他以为这样,晏长清就不会恨自己。他赫连戎川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白骨里寻金的日子。他所谋的利益,从来只是为己或为人,却从来不为所谓的国家。因此,他没想过居然有人可以把国家赋予自己的重任看的那样重要。为了自己手下的将士能够用上锋利而结实的刀剑,为了自己的国家可以变得更强大,居然有人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以命相搏。想到这里,赫连戎川不禁有些苦笑。他计划那么多,终究还是让事情走向了最坏的方向。赫连珏看着赫连戎川沉默的侧脸,不再说话了。在她眼中,赫连戎川从来都是桀骜不逊,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他皱一下眉头,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放在心里。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同父异母的二哥哥,为了一个人如此殚精竭虑。看来,她那当朝太子的大哥哥料想的果然没错,劫船就是要一网打尽,留那将军一命,必定后患无穷。十几天转眼而过,晏长清的伤渐渐好了许多,只右肩处麻痛未消,偶尔隐隐作痛。赫连戎川每日都定时定点过去看他,送水送饭端茶送药,殷勤无比,还总是有事没事凑上去说几句。然而晏长清铁了心把他当空气,连一眼都没有瞧过他,更别提说话了。无视和冷漠,让赫连戎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嘴上却从不说什么。晏长清每一天都会出门,一天比一天走的更远,但是每到日暮,他都会回来。赫连戎川知道,他之所以不逃走,是想找到那二十船失踪的淬雪石。这一日阳光灿烂,晏长清刚走出门,就听到不远处一阵人声喧闹。只见一群半人高的小孩子,正围着一株四五个人合抱都搂不住的大榆树,每个人手里都挎着一个竹编小篮子,齐刷刷地朝上看。几个刚学会走路的奶娃娃,也被他们的阿娘抱在怀里,一边吮着指头,一边等着好奇的大眼睛瞧树上看。“阿娘,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把榆钱撸下来呀?”“莫急莫急。”抱着小孩的村妇有些担忧地仰着头朝上看去:“阿毛,小心点诶。”原来那树上竟还有一个约莫七八岁大小的男孩,正张开双臂保持着平衡,颤颤巍巍地踩着枝干,像是想攀折着什么。听了那村妇的话,他朝下看了一眼,站得那样高,树下的人都变成了巴掌大,他也不怕,只笑嘻嘻地应着,转身又跳到另一个纤细的树枝上。树底下十几个小孩如麻雀般叽叽喳喳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快点,我阿娘还等着下锅哩!”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