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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鬓的碎发都抿了上去,如此瞧着,还稍微精神些。青衿对我躬身道,“悯枝一早就来过了,问大人中午去不去迎双阁用饭。”自然是要去的,毕竟我什么都不想失去。昨夜贺在望几句话便让我意识到,即便真真切切的对若白动了心,我也不该因他而疏远薛芳,自毁了圣上看重、人人艳羡的大好前程。前几日心性不定,确实是我的过错。倘若真的要舍——罢了,还未到那一步,边走边看吧。定了注意,我已起身,带着青衿往迎双阁走去。“之前为什么不提醒我三朝回门之期。”“府里事杂,青衿一时忘了。”青衿看了我一眼,近来青衿看我,总是一种欲说还休的意思。这种眼神十分古怪,古怪到让我这样迟钝的人也生出了许多疑心。“你也有忘的时候?”我瞥了他一眼。青衿的步子顿了顿,又看向我道,“大人,府里诸事杂了,青衿多有手不能及之处,要不,把紫渊调回来帮忙吧。”原来是为着紫渊这事,我觉得好气又好笑。当初将紫渊调到藏书楼,不过是觉得他性子破绽太多,不如青衿这样灵活,放在我这为官的府邸上,怎么瞧都觉得不合适。我却也是为他好,不过青衿说的是,一时半会儿,也确实寻不见得力的下属。只是,我既许了他安稳,也必然不会见他再惹入这与达官权贵高门望族的争斗里。紫渊行事处处笨拙且小心,像极了初入京师的自己。让他掌管传闻无人愿去的藏书楼,是为他好,也是我的一点私心。我虽与青衿相近,也愿意信任他栽培他,与他的情分却也仅仅是主仆了。与紫渊不同。我看紫渊,就好像是在看我自己。辗转腾挪,绝处逢生。是他,也是我。“不必了。今日乐来牙行开张,你下午随我去一趟。”那日赵夫人前来所为的,并非是单单为祝我与薛芳大婚,而是说起我这府上人丁寥落,要为我们介绍一处即将开张的牙行。据说和赵老板也有些七弯八拐的关系。又说芳芳解赵记之围,是他们赵家的恩人,是而他们愿意引荐,让我用更便宜的银钱买回去更好用的下人。初入京师时钟毓就曾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在京师待久了,你会发现到处都是熟人,盘根错节之下,细细论来,竟是一姓之重。所有的关系,背后都只有一个名字。与赵老板打好招呼,在乐来牙行门口碰了头,忽然发现赵老板与何大人有些神似,都是一条花白胡子,两道寿星眉,眼睛挤在□□里,只是咧开了嘴一笑就看出了区别,何大人是不会这样笑的。互相见了礼,我跟在赵老板后头进了牙行。赵老板年岁大了,身子骨却壮实得很,硬是在前来庆贺的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带着我和青衿进了后院。“大掌柜的,这就是我原先与你提过的恩人。”赵老板将我介绍给一个年级仿佛比他还大些的老者,尊敬道,“孟大人,这是这间牙行的大掌柜,您叫他老岳就成。”原来是岳掌柜。我微微拱手。岳掌柜回礼后,便拍了拍手道,“出来吧。”掌声方落,屏风后头就转出一排人来,“五男三女八个人,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奴才。也得了赵老板的信,都是从西凉国那边买回来的,身家清白,身体康健,与旧主不会有牵扯。”原来买下人还有这么多的规矩。我不由得看了青衿一眼,他亦被卖过,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买下人要怎么挑选。“这价钱嘛……”我忽然伸出手叫停,“我官阶不大,又非重臣世家,论理是用不得这许多下人,不如岳掌柜让我挑上一两个就好。”赵老板看了岳掌柜一眼,点了点头。最后我只挑了两个男的回去,芳芳只身一人,有赵夫人赠的悯枝,又有何府的核桃和杏仁,她出生乡野,从来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用不了这么多丫鬟婆子,我也没这么多钱。只是,临了那帐,竟是赵老板结的。我有些感慨,都说商人重利,要么赵老板不是个合格的商人,要么就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比这几个钱更值钱的时候。这两个小厮都随着青衿和紫渊起了名儿,一个叫白鹭一个叫白鹤。我实在没什么文采,紫渊这名字也是青衿所起,好在福州鸟多,名字里带颜色的鸟更是多到数不清楚,如今拿来胡乱应付一下,亦无大碍。白鹭话少,有些像紫渊,但比紫渊还精细些。白鹤倒是话多,会讨巧,但我看着白鹤,总觉得他不知道哪里有几分像明诚之。大约是嘴巴,一样的宽颌方唇,只可惜明诚之大都用来训导我了。如此想着,再听白鹤奉承我时,心里便有了隐隐的、不可与外人道的得意。第20章休沐日两天没人来打搅,我与芳芳说了好些话,从福州说到京师,于是她对我的态度也大大和转过来了。这是好事。人生本就没有多长,如今满打满算,我已过了一半,甚至可以说是一多半,与身边人还是和善一些罢。毕竟日后收尸下葬,还得靠着她们。本想带着芳芳去一趟湖间味的,但想一想湖间味的鱼并不是福州那般做法,且芳芳又素来认真,便作罢了。今天天气真好,太阳和暖,晒的人心里也舒服了许多。倘若可以,我真的想把肚子里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东西都翻出来晒晒,去了霉味,大概也能过的轻松许多。自府里添了白鹤与白鹭二人,青衿也顺利晋级为大管家,如今贴身的活计都给了这两人,只折子还是我亲自整理。现下里白鹤正端着一盘葡萄往过走,“大人,白鹭说要用井水湃了才肯拿过来,白鹤觉着天儿已渐渐凉了,还是别吃得太冰了好。”我接过去,分了一半放在芳芳那边。昨夜已与芳芳说的恳切,我近来的首要目标还在上位上,并不打算要孩子,芳芳也点头表示理解。于是今日,我们便像好友般斜靠在两把椅子上,笑眯眯的晒着太阳吃着葡萄。只是余光里我好似看见白鹤在从芳芳后边过去时,蹭了一下她的头发。芳芳今晨刚洗的头发,现下里正如海藻般从椅背上垂下去。我扭过头去看时,白鹤已随白鹭二人站到廊下了。芳芳并没有察觉到,大约并非是有意蹭到。也或许……实在是我多心了罢。我回过头躺好,这些烦乱的心思也不过只在心中翻腾了一小会儿,许是太久未曾这样轻松过的缘故,不知何时,我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醒来也不过是一转瞬的事情,却好似过了多久一样,我准备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