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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有活路。怎么都比如今的活法好。王伯正再不犹豫,喜上眉梢,带着弟弟一起往人群中挤去。……申时之后,杨老二才悠悠地往城南走。下午他与众人计划好夜晚的行动,便去了城里的勾栏。然而他一身臭气,打扮又穷酸,也掏不出银子,刚进去就被人赶了出来。他气得在勾栏外痛骂了好一阵,还指着那老鸨的鼻子说,等他有了钱,非但要把勾栏里最漂亮的女子赎回去,也要把老鸨一并买走,让那女人天天跪在地上为他洗脚。他今年已四十好几,因家中无钱,人又好吃懒做,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好在苦了四十几年,今日终于等到转机。他已全都想好了,等晚上抢完钱,他马上就把钱分了,让难民们赶紧离开阆州。反正灾民滋事不是头一回,谁又会想到牵头人竟是他呢?等他有了钱,他非得娶上十个媳妇,把勾栏里的女子一个个全睡过来不可。想到这里,他顿觉扬眉吐气,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待他走到朱府附近,天已黑的差不多了,前方仍有一片暖色,是有人点的火把。杨老二略有些担心:是谁点的火把?该不是巡逻的官兵吧?他小心翼翼贴着墙过去,只见朱瑙家的大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全是熟人。火把也正是他们拿着的。杨老二不由愣了一下。这些灾民倒是足够守时,这会儿就已经全到了。可胆子也为免太大了些,不说找地方躲起来,就这么堂而皇之站在别人家门口,还点个火照明,就不怕打草惊蛇,顺便把官兵也给引来?他一时间没想太多,只道这些灾民全是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忙从墙后出来,冲人打手势:“灭了!快把火灭了!”他一露头,瞬间几十双眼睛都盯到他身上。他对上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这时才觉出不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准备逃跑。可惜已经晚了。几十个人呼啦啦全朝着他冲过来,王伯正年少力强,跑得最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襟。杨老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噗噗噗几声,一大群人叠罗汉似的压上来!可怜那杨老二在最底下,被人群压得差点把肝吐出来。在他昏过去之前,只听众人中气十足地齐声道:“庄主!抓住啦!”12、第十二章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冰凉刺骨不消说,又似一个巴掌拍到脸上,火辣辣地疼。杨老二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庭院,庭院的中间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位面皮白净的年轻男子。男子周遭黑压压围着一群人,数道的锐利的目光正盯着他。男子笑眯眯地开口:“醒了?”夜色太黑,杨老二不得不眯起眼睛,待借着火光看清此人长相,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不是他就是准备今晚打劫的苦主朱瑙吗?!朱瑙乐呵呵地问道:“听说你今晚有甚计划?”杨老二吓出一头冷汗,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我没有!我不是……”还没等他撇净关系,边上立刻有人拆他的台:“庄主,就是他杨老二想要谋害庄主,夺财害命!”“是他!”“就是他!”“我们都能作证!”杨老二:“……”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笼络过来的难民,此刻几乎全都站在朱瑙身后。就在今天中午,他还和这些家伙一起聚在废庙里,他站在祭台上高谈阔论,俯视众生,春风得意。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被人捆成死猪似的扔在地上,仰视众人,狼狈落魄。风水轮流转,转得实在快。难民们义愤填膺,反倒是朱瑙这位苦主不以为意。他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问杨老二:“误会?什么误会?说来听听。”“我……我……”杨老二憋得脸色紫红,硬是憋不出个屁来。人到危急关头,往往不是急智,就是病急乱投医。杨老二就是后者。他情知此事已经无法狡赖,为减轻罪责,竟随手指着人群中一青年道:“不是我,是他!一直都是他暗中出谋划策,指使我这么做的!”脸一变,又带着哭腔道,“朱皇子,我也是个可怜人,你就饶了我吧……”被杨老二指认的青吓了一大跳,霎时慌神,结结巴巴道:“庄主,他、他胡说!不关我的事!”然而朱瑙并没有看那青年,仍看着杨老二,目光比方才多了几分失望。他问道:“你说的误会就指这个?还有别的么?”杨老二傻了一会儿,开始磕头求饶:“皇子,皇子饶命啊,这些小人谗言害我啊!”众人:“……”朱瑙悠悠叹了口气。方才难民们出面指认杨老二,杨老二一时情急,竟不惜与众人为敌,想把自己摘干净。这下他彻底犯了众怒,被他诬陷的青年第一个跳出来,对他拳脚相加。被他指为“小人”的人们也跟着一拥而上,将他一顿痛揍。“你敢谋害我们庄主,老子打死你!”“你妖言惑众,险些把我们都骗了!”“混账东西,幸好我们没听你的……”杨老二被揍得哭爹喊娘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放我一马吧……”程惊蛰看着这出闹剧,忍不住撇嘴。他小声道:“公子,怎么不把他直接送官?”朱瑙打了个哈欠:“本来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唉。”惊蛰惊讶不已:“本事?什么本事?难不成公子还打算用他做事?”朱瑙笑笑,不置可否。这杨老二能纠集众人生事,难说没有点过人的本事。可惜,这一番试探下来,此人空有野心,却无智谋,更连局势都看不明白。说到底,只是个胡搅蛮缠的无赖罢了。天色已经很晚,朱瑙伸了个懒腰,瞅了眼地上鼻青脸肿的杨老二,摆摆手道:“送官吧。”说完便回屋休息去了。……翌日,朱瑙门口又排起长队,都是闻讯赶来应募的佃户。王家兄弟也排在队伍之中。由于佃户人数较多,昨日登记造册的事务并未完成,因此他们只能今日继续排队。王仲奇拉着哥哥的胳膊,忐忑道:“哥,我们能募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