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8
报了,你让他不要再惦记,安心回扶风吧。"他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压住一腔心潮,又道:"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到扶风亲自致歉。这婚约定得荒唐,原是我的不是。他年岁不大,别让我耽误了。"崔淩听着这话居然有说断了的意思,但喻识神情坚决,倒是一万分的认真。他不知道如何去劝,就被封弦连拉带扯地拽走了。烛火燃了半刻钟,喻识于悄寂的房间内兀自坐了一会儿,取出一方干净帕子,盖在了许愫面上。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你们谷主说将我关在哪儿?"地牢。喻识被送进地牢,才被允许看东西。曲桑谷之人防备得紧,喻识只觉得东拐西拐地转了许久,睁开眼,却发觉此处并不如何幽暗。四下墙壁触手冰凉,房间正中悬着一盏长明灯,有一处施有禁制的栅栏小门。门外幽静,喻识瞧了一眼,目之所及并没有其他人。房间不过方寸大小,床铺尚算得干净,也并无积灰,喻识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他将曲桑谷所有见闻,从头至尾捋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最后定格在许愫临死前的模样。烛火惶惶,许愫口中的鲜血染红了素白前襟,喻识惊骇地过去施救,许愫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拼着最后一口气,说了三个字:"地…牢……有……"这句话并未说完,许愫便断气了。地牢有什么?喻识不得而知。因而他不能走,也不能被交给云台,只能尽量说服曲桑谷,让自己顺理成章、合情合理、丝毫不引起怀疑地被送进地牢。喻识闭了闭眼,勉强理着思路。自他出山以来,一共有两路人尾随他一起,想揭开当年归墟真相。一路是许愫,另一路,在今夜,杀了许愫。许愫是帮手,但另一路人,在曲桑谷此地,杀掉许愫,并且嫁祸给他,图的是什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想让曲桑谷把他交给云台。然后呢?喻识想不出来。此一事线索杂乱,而当年归墟之事,背后的缘由,也与他先前的猜测,相及甚远。喻识原本以为,能逼得云台对他这一脉所有人痛下杀手,一定是想瞒住苍海玉中的惊世秘密。但根据许愫的话,尚渊对他起杀心,远在仙门百家定下归墟寻苍海玉一行之前。许慎只是利用尚渊的心思,策划归墟之事,杀害于他。许慎乃鲛人异族,杀了他,是想要仙门百家大乱,想要毁了正邪两道。那尚渊杀了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喻识又想了想,根据许愫之言,尚渊所图,还是与苍海玉有关。他理清楚了一个个谜团,却仿佛陷得愈发深。症结所在,归根究底,似乎仍是苍海玉。是苍海玉中那一个,宋持没有告诉他,许愫也没有告诉他的秘密。他不由苦笑,上念真人何必著书流传后世,若天下修士,皆不知苍海玉,皆不晓得上古时期出神入化的阵法咒术,是不是当初便不会有归墟枉死的冤孽?喻识不由于此时想起许慎的话,世人贪婪,总是觊觎不该觊觎之物。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是疲惫不堪。他稍稍阖上眼睛,却敏锐地察觉了门外的一丝细微动静。他心下一跳,刚刚睁开眼,就瞧见了陶颂的身影。四下悄寂,陶颂毫不在意地踏过禁制,径直跑到他榻前。喻识瞧见他稍显埋怨的眼神,霎时间心口一震。门外毫无动静,门内悄然无声。陶颂紧紧蹙眉,像是气恼,又像怨怼,只盯着他看,半晌也没说话。喻识被他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就有些心虚。错开眼神,才轻声道:"你怎么找来的?"陶颂顿了一会儿,开口却只道:"你为什么要说退亲的话?"这亲喻识原本退得理直气壮,听见他这语气,莫名其妙地便觉得做错了事。他尚未想到如何应答,又听得陶颂问:"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喻识心下一紧,只好道:"我没有讨厌你……""那你就没有过一点喜欢我吗?"喻识让这直截了当的话问得一懵,瞧着陶颂认真的神色,头脑里霎时只剩了嗡嗡作响。第64章地牢其二陶颂知道,眼前这个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喻识对他瞒着真正的身份,他便配合地装作不知道;喻识要报仇,要查真相,心里存着别的事,没功夫思量儿女情长,他也不逼着。他可以等。他已经等了一辈子了,没有什么等不起的。陶颂一直对自己这样说,但今晚知道喻识的话,他突然不想等了。崔淩来传喻识的话,他竟然说别耽误了自己。陶颂一腔心潮不知是酸楚,还是恼怒。他一向觉得喻识不喜欢他,但今日才发现,喻识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喜欢。喻识竟然会觉得,在耽误他。喻识,若提耽误二字,你都耽误我这许多年了,现下说丢开手便要丢开,你又凭什么?更深露重,连夜风里都灌着冰凉的潮意,陶颂想也没想地便找过来了。他想要一个答案,他想听喻识亲口说出来。他只要喻识说一句喜欢。哪怕只有一点也可以。陶颂素来是个死心眼的人,他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放开手。若那人也喜欢他,他就是死了,到了黄泉路上饮下孟婆汤,下辈子也不能放下那个人。这不是一个世家子弟该有的品性,但他和他的兄长们并不一样。他于幼时,曾见到品行端正的长兄亲手一封绝笔信,命下人送给教坊司那个相交甚好的歌妓。长兄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家中长辈教导,应该把该断的人都断了。他看着长兄立在窗前,追着送信小厮的身影看了许久,末了只空空地望着庭院。陶颂自幼心思敏锐,只觉得他长兄眼里有心如刀绞般的痛苦。他怯怯开口:“兄长,还喜欢那位女子么?”出乎意料地,长兄并未训斥他,而是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他自觉又大胆了些:“那…那位姑娘,也喜欢兄长么?”他瞧见长兄压抑着眉宇间沉重的痛苦,嗯了一声。“那为什么……”陶颂不知道该如何说,末了只挑了个说法,“为什么还要分开呢?”长兄十分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沉默了许久,终究咽下一大堆他从长辈那里听腻了的道理,最后只道:“她不合适,我也不能。”陶颂那时年岁还不太大,只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了层层叠叠的酸楚,他想安慰长兄一些,却又有些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