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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便画的。”“啊,居然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全天下爱画画的都会藏这样的小心思,”方宥清面露遗憾,随后又笑了,“不过我说的那个人,和画中人很像的人,他是我的爱人……我很爱他。”下午易晖去医院看望江雪梅,看见床头放着的一捧雏菊,问这是哪里来的,江一芒把他拉到一边,说:“姓周的刚才来过,mama在睡我就没嚷嚷。还好他什么都没说,放下花就走了。”易晖猜周晋珩最近又闲得慌,不然差遣助理就能办妥的事,为什么要亲自跑一趟?回去的公交车上在播娱乐新闻,盘点今年丑闻缠身的明星,周晋珩因为罢演风波赫然在列,节目为了追求冲击力,倒豆子般地把周晋珩出道四年来的负面新闻全都搬了出来,包括年初被人拍到前往某婚戒定制中心的事。这个消息距今已有半年之久,易晖当时刻意回避,后来阴差阳错见到的那枚戒指不知是否出自这家店,现下看电视屏幕上出现的照片,同戴着口罩的周晋珩一起坐在吧台边的不是方宥清又是谁?不排除有陪朋友的可能,不过方宥清既用了“爱人”这个称呼,总不能是单方面的。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易晖收回视线,望向暮色四合的窗外,躁郁的情绪翻涌而上,突然不想回去了。他在下一站下车,这一代是繁华闹市区,随便走走都比闷在四面都是墙的房间里有意思。一条静谧流淌的河自商业街东头穿到西头,途径几座古朴木桥,看见前方桥边辟了一块地,凿了一处汩汩流淌的泉眼。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是他从前的禁地,易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mama带过他来这儿玩,全程紧紧牵着他的手,生怕他走丢。或许因为天色晚了,今天的人没有以往多,他走上前,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看往来驻足的人惊讶于池底铺满的硬币,然后或不屑走开,或掏出硬币许愿。仿佛从谁身上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个曾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上的自己。“快,快把硬币给我,我听说这里很灵,我要多许几个愿。”“……全都扔进去了?”“嗯啊,多扔点儿显得心诚嘛。”“许了什么愿?”“希望时光倒流。”“嗯?”“最好能回到咱们俩还在上学的时候,我早早地向你表白,牢牢地抓住你,你要出国我也跟你一起去,休想把我甩掉。”“现在也很好。”……是一对同性情侣,易晖听得入神,忽略了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兀自站着发呆,直到被一声“晖晖”唤醒,抬头对上两双惊讶的眼睛。闹中取静的茶馆里,桌椅大半空着,袅袅茶香蒸得空气湿暖,坐在屋里正中位置,初秋寒气被尽数隔绝在外。叶钦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嫌烫伸了伸舌头,脸上仍维持笑容:“不是就不是吧,我们也就是觉得投眼缘,冒昧打扰,还望见谅。”易晖垂低脑袋,视线更不知该往哪里放:“你们说的那个人……跟我很像吗?”“从相貌上来说,不太像。”一直默不作声的程非池忽然开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易晖嗓子发干:“那……”坐在对面的程非池垂眼看他捏紧杯壁的手,道:“直觉吧,直觉是不讲道理的。”“确实不讲道理。”叶钦单手托腮,注视着易晖道,“如果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可能只会偷偷怀疑,他也这么认为,我就一个冲动把你叫住了。”易晖被他看得紧张不已,生怕多说多错,又否认一遍:“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家住南方,最近来这边工作,过几个月就要回去了。”“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是了,就当交个朋友,别紧张嘛。”叶钦把刚上桌的茶点推到他面前,“喜欢吃甜的不?”易晖先点头,再摇头,纠结得脸都红了:“能吃、一点点。”叶钦笑起来:“那就多吃一点。”一顿如坐针毡的晚茶喝完,易晖忙不迭要走,叶钦嗑完盘中最后几颗瓜子,提醒他记得穿好外套再出门,又问他这看着就疼的外套哪里买的,易晖回答朋友做的,匆匆扭头往门口走,刚走出去两步,又被叫住。“你都没问我们在找的是谁呢。”易晖慢吞吞地转身,视线还垂落在地上:“谁、谁啊?”“他弟弟。”叶钦指程非池,而后又指自己,“也是我弟弟。”(下)因为这个小插曲,易晖走进小区大门时刚过夜里十点。已经超出十二小时的时限,他却顾不上着急,步子迈得缓慢,边走边凝神思考着什么。走着走着,眼眶迟钝地泛起潮湿。刚重生把会儿,他把上辈子的自己当个笑话,自以为活得透彻明白,结果死得稀里糊涂不说,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易晖仰头望天,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这样,原来还有人惦记着他,还有人一眼就能把他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可他却没有办法承认,说他胆小也好,自私也罢,既已选了这条路,就只能坚定走下去。他承担不起两个人的身份,也不想再回到过去。回溯时光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可他不想要。那些爱恨纠葛只经历一次就够了,为那个名叫易晖的傻子伤心一次也够了,他们应该开开心心地活着,而不是为已经死掉的傻子沉湎伤怀。还傻的时候他就知道要说话算话,说了要做江一晖,哪怕心知是自欺欺人,也要瞒所有人一辈子。时间久了,说不定就能连自己也瞒过去了。在小区里转悠两圈,又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平复许久,易晖揉着酸涩的眼眶站起来,循着走了无数遍的印象在鹅卵石小路尽头左拐。揉完眼睛刚能视物,睁眼便看见周晋珩站在家门口的路边上,和上次在门口撞见他收下保安的花的位置一样。易晖径直走向前,绕过他,走进院子开门的时候,听见周晋珩在身后问:“去哪儿了?”易晖没回答,拣重点说:“不够的时间明天补上。”今天耽误的时间明天填补,上周为照顾江雪梅守夜也这么干过一次。所以他不知道这次周晋珩为什么如此激动,被捏住手腕按在玄关的墙上时,他还是懵的。“我问你去哪儿了。”嗓音很沉,震得易晖有一瞬的愣神。然而鼻间没有酒味,周晋珩没喝酒,这又是在发什么疯?“跟你没关系。”易晖看着他,“协议上没说要向你汇报去向。”他也有脾气,被周晋珩弄到这里,不明不白地被圈养,他心里也存着怨气,眼下又被莫名其妙地质问,易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