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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水时,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晖晖?”易晖不理他,倒完水就往嘴边送,周晋珩来不及出声阻止,抬手便去抢那杯子,结果易晖一口没喝到,热水洒了周晋珩满手。虽然是从保温壶里倒出来的水,但放了有一段时间,烫嘴是肯定的,却不至于把人烫伤。易晖刚才急于遮掩自己的异样,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急忙拿毛巾给周晋珩擦手。他垂着脑袋擦得仔细,擦到第三个指缝,一滴眼泪吧嗒掉在周晋珩手背上。装哭不成反把人弄哭的周晋珩慌了,拉着易晖的胳膊就把人拽到怀里:“怎么了,怎么哭了?”“坏人。”易晖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你们都是坏人。”周晋珩当即愣住。“坏人”这个称呼他并不陌生,从前的小傻子被他逗弄急了就会喊他坏人。易晖不会骂人,认为“坏人”就是世界上最狠的骂人的话了,可每当周晋珩无所谓地承认自己是坏人,易晖又傻眼,磕磕绊绊地说:“坏人……是要挨打的哦。”许久没有听到如此幼稚的骂人,周晋珩心神震动,情不自禁地说:“再叫一句听听?”易晖自知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丢脸,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又被周晋珩捏着下巴转回来。“我是坏人,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周晋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浮于表面的喜悦褪去,徒留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高兴怎么来……只要你高兴。”这回轮到易晖怔住了。是啊,他回想从前会伤心,周晋珩又何尝不会难过呢?遗憾和后悔是这世上最无用、也是最折磨人的东西,周晋珩的痛苦藏不住,他全部都亲眼看到了。挣出一只手,易晖没打他,自己擦掉眼角最后一滴泪,闷声道:“你不是坏人。”周晋珩被他的反复无常逗笑:“刚才还骂得起劲,现在又不认了?”“你知道改了,”易晖噘着嘴咕哝道,“你跟他不一样。”喉结滚动几下,周晋珩手上使劲,又将易晖拽进怀里。“欸,你的伤……”“好,我先不做坏人。”周晋珩深吸气,在易晖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变得尖锐冷冽,“我先把所有伤害过你的坏人一一解决掉,然后,你再给我下判决书,再决定要不要打我,好不好?”易晖当他刚解禁胡言乱语,没把这话放心上。等到警察那边来电话,说又查到一个指使歹徒的主谋,并且有足够充分的证据可以起诉他,易晖呆了半晌,回到病房见周晋珩若无其事地吃苹果,话几次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周晋珩交际多,人脉广,足不出户就把事办妥一点都不稀奇。只是他居然会舍得对那个方宥清动手,这一点易晖还是不太敢相信。他给哥哥打了个电话,程非池沉声道:“怎么了?他又以权谋私,不秉公办事?还是又欺负你,惹你不高兴了?”“没有没有,我就是看案子办得那么快,以为哥哥你暗中帮忙了。”程非池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语气放松下来:“我倒是想插手,他找的人效率挺高,没两天就查到了。他闯的祸还是让他自己解决,你别管他。”哥哥为人温厚,唯有提到周晋珩话语中自带棱角,如今哪怕有舍身救人这件事加分,对他仍是重重提防,不甚满意。心知周晋珩从前劣迹般般,多年的芥蒂难消,易晖也不着急,心想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平时多走动走动,总能把关系处好。脚步轻快地回到病房,本想再削一个苹果给周晋珩补补身体,床居然是空的,人不知跑哪儿去了。一个小时后在美容科门口堵到人,易晖上前架起周晋珩就往回走。周晋珩难得心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易晖斜眼瞪他:“你还想走远?”周晋珩闭上嘴,不敢说话了。回到病房躺下,等了半天没等到削皮的苹果,周晋珩躺不住,伸平手掌送到易晖跟前:“看看这疤是不是淡了?”易晖瞟了一眼:“没有。”周晋珩泄气地把手收回去:“可能要多做几个疗程,不行的话就换一家专门的美容医院。”易晖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他放心不下,上微博搜周晋珩,后面冒出来一个词条叫“周晋珩毁容”,他心口一突,点进去看,广场上除了心疼的粉丝,还有路人在幸灾乐祸。有个热门投票叫“周晋珩毁容后还能接到戏吗”,易晖毫不犹豫地点了“必须能”,一看结果,投“只能接烂片”的达到总票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说好不心疼的,易晖食言了。没人比他更清楚周晋珩一路走来的艰难不易,如果真因为脸上和手背的疤再也接不到好片子,他会愧疚一辈子。“医生说我肤质好,能消到几乎看不见。”周晋珩又问易晖,“你说‘几乎’看不见是个什么程度?我亲你的时候你能看见吗?”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还在出神的易晖“啊”了一声。“实在不行,以后我只在夜里亲你好了。”周晋珩叹了口气,抬手挡住有疤的半边脸,“或者这样,就看不见了。”看着他与掩耳盗铃无异的举动,易晖脑中百转千回,试探着问:“你去除疤,是为了我?”“是啊。”“为什么啊?”周晋珩理直气壮:“你不是不喜欢丑的吗?”易晖迷惑了:“你哪里丑?”周晋珩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反正没以前好看了吧。我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还凑合,要是毁了,还能拿什么……留住你。”听着有点欠揍,还有点可怜。易晖好半天才接话:“你以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张脸?”“那不然我还有什么……”说到一半,周晋珩猛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向易晖,“你说什么?”“没什么。”易晖扭身背对。周晋珩不管不顾地跳下床,掰正他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再说一遍。”易晖咬唇不语。周晋珩穷追不舍:“再说一遍好不好……晖晖,再说一遍,就一遍,嗯?好不好?”易晖觉得他这会儿才有了点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样子,冲动,急躁,逼问和撒娇双管齐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没有人知道,易晖最怕听到他问“好不好”。江家小院门口,周晋珩求易晖把他当做哆啦哼哼,哪怕一辈子也没关系,颤抖着问他“好不好”;昏暗的房间里,发着烧说梦话的周晋珩拉着他求他别走,沙哑地问他“好不好”;冰天雪地的冷藏车里,奄奄一息的周晋珩说不会再骗他,只把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