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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自地往下写。韩非却停笔了。嬴政问:怎么了?韩非道:陛下今日心情不错,是因为伐赵之战的胜利么?嬴政道:先生虽足不出户,倒也知晓天下大事。说罢,他往窗外瞥了一眼,卢生心头一紧,脖子一凉,忙颤栗着跪了下来。见韩非有意提起,他便索性问他:先生对此战有何见解,不妨与寡人说说。韩非道:赵王昏庸,有廉颇、赵牧不用,听信谗言,实为可惜。嬴政道:寡人听闻,先生曾与廉颇将军交好,如今,是为他感到惋惜么?韩非道:韩国不比赵国,韩国既无强兵,也无良将,赵国却不同。若赵国君民同心,秦国此战未必能胜。我只不过叹赵王昏庸,谗言可畏罢了。嬴政知他话里有话,惹得他有些许不快,他冷声道:先生话中有深意,大可明说。韩非没有回答,他来到了窗边,闭上了眼,似乎在聆听着什么。夏日的风将他的发带吹起,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他薄唇勾起的弧度形似半月,就连侧脸也显得温润皎洁。常年不见光的肌肤白皙清透,被阳光照耀到的地方,竟如千年古玉般,透着动人的光泽。此情此景,在嬴政眼中,像极了那日在韩国初遇的庭院。生命的脉动勃勃生辉,时光的消逝温柔似水,世间万般多情与斑斓。可那时他的眼里,却只容得韩非一人。嬴政的心便也在此刻化成了水。他随他走到了窗边,看向了窗外。而眼前除了一片盛夏的浓绿外,别无他景。他想开口询问,却不忍打搅他,正在此时,韩非却开了口。他道:大王请听。嬴政问他:你让我听什么?韩非道:蝉声。嬴政轻声道:你若是觉得这些蝉儿扰了你的清净,我叫人把它们都抓了可好?韩非笑了:你抓了这些蝉,也会有的新的蝉飞来,天底下的蝉,你是抓不完的。嬴政并非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他盯着他黑如子夜的眼眸:你想说什么。韩非道:非话中的深意,大王不必懂。在大王心中,我不过是个床榻之物,我说的话,做的事,就如这蝉声一般,扰的只是大王的心罢了。秋天一来,这些蝉儿都会死去,到时候大王的耳边,就清净了。他带着先前那些明快的笑意,声却冷若止水。嬴政听罢脸色猛地一沉:你今日,是定不让我好过了。韩非道:非万万不敢与大王作对。嬴政冷笑了一声,他反问道:若寡人有意让你重回朝堂,怀着对寡人憎恨的你,真的会相助寡人,夺得天下么?韩非回答道:我不会。他的回答毫无章法可寻,到让嬴政无话可说。只是他的心情,也的确不如刚才那般畅快了。---*卢生(秦朝方士)的角色原本是赵高,后来发现有秦时明月有赵高这个角色,没有看过秦时怕把握不好,换成了徐福修改了一番,然后发现秦时也有徐福…*本文设定的韩非喜欢卫庄,所以含卫非。第二章这般去惹得彼此不快,或许两人也早就习惯了。韩非想,总有一天,嬴政对他的耐心会耗尽,他会对他失去兴趣。到那一天,他或者死去,或者重获自由,亦或者,被关在这座冷宫里,生生世世。他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结局。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好过在这所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中,日复一日,委身于仇人身下,身体和尊严都饱受摧残。只是他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人。嬴政有时并不会常呆在宫中,每到这时,他便会跟卢生说话。他久病的身子,也都是他一直在照料。当他还在朝之时,他们便是好友。他也知道,卢生一直怀着对他的愧意,尽管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胆小、懦弱,畏惧君权,因为他心中,唯秦王是上。尽管如此,曾经的他依旧恳求了他一件事。他不知道自己真心实意的恳求是否有用,哪怕是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卢生问道:除了红莲公主,你不想知道那个人么?韩非的眼神暗了下来:我走的时候,曾让他保护好红莲,若是红莲安好,他也该是安好的。卢生问:你不想让他知道你还活着么?韩非摇了摇头,他绝不会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更不会让他为了自己身处险境。咸阳的夏天一向不是很热,这远离人烟的清和宫就更凉快了。卢生伴着蝉鸣走进清和宫的时候,韩非正坐在塌上看书。他还是一身紫衣,云袖垂地,许是午睡刚醒,青丝有些凌乱,不过倒衬出几分随性洒脱,风流入骨来。卢生看在眼中,真觉眼前之人恍若清风明月,又惋惜这样的人,只能终年至此,不为天下所知。卢生走到榻前,见他看的认真,也不好意思打搅,他刚想去整理一旁的书册,却忽见他睫毛微颤,轻声地喘着气,全身也轻微地颤抖着。他心里一惊,忙掏出药让他服下。长年累月的郁郁寡欢、壮志难酬,韩非的身体早已不如从前。卢生犹记得韩非刚来秦国的时候,虽远远算不上志得意满,但也曾与他人把酒言欢,畅意逍遥。他有些唏嘘,那时的光景,竟如昨日一般。一晃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见他的呼吸平复后,卢生劝诫道:还请先生,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他说完后,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韩非身体不好,多半也是自己那个没有炼好的假死药吃的。韩非像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一般,他安慰道:多谢大人关怀。卢生接着道:先生该出去走走,老闷在宫里,对身体不好。他这话说完,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连忙锤了一下自己的脑壳。韩非哪里是不想出去,他是不能出去。韩非被这个举动惹笑了,他还来不及宽慰,嬴政便走了进来。卢生吓得立马趴在了地上,生怕他方才说的话被秦王听了去。好在嬴政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径直来到了韩非身边,见韩非眼中有笑意,心情大好,便坐下搂过了他的腰,问道:怎么了?说到什么高兴的事?韩非这次意外地没有存心给他找不快,回答道:我觉得最近天气好,想出去走走。嬴政看着他清亮的眼眸,兴致更好,他道:你若想出去,直接告诉寡人便是。说罢,他便吩咐了下人,替他们更衣。韩非并非不能出门,只是嬴政必须在他身边。他戴着斗笠,垂下的白布细软轻薄,刚好遮住了他的脸。嬴政对于他,总能表现出格外的谨慎与耐心。于是他挽着他的手,走进了咸阳都城。而禁军护卫在不远处尾随,时刻注意着两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