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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烧得通红,不到二十分钟,就转为了一种死气沉沉的苍白。他的嘴唇毫无血色,而且裂得一条一条的。他被裹在那张医院的白色被子里,安静得像一句没有生命的雕像。他差点不敢走过去。但他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坐在萧蘅身边。萧蘅的手很凉——点滴打得时间长了,都会很凉,顾昭雨小心得握住那只手,可是怎么也捂不热他。他当时低下头就哭了——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觉得看到萧蘅躺在那儿心里难受,心疼他的苦难,生气自己要把他放到这种境地中来:这世上好的资源有的是,那么多人连站个风口都要替身去做,为什么就偏偏要萧蘅在大雨里淋那么久,遭这份罪?“对不起对不起。”他握着萧蘅的手,眼泪掉在萧蘅的手背上,他伸手把它抹掉,“是哥不好,我错了,对不起……”第七十三章(七十三)萧蘅再转醒时已经是夜晚了。这一次,他醒得很快,对身体的控制权渐渐回到了他的手中,他躺了一会儿,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复苏。屋子里没开灯,很黑,窗外有暖红色的灯光透进来,显得很温暖。他躺着没动。睡得久了,身子都麻了。神奇的是,他感觉自己双手温度不太一样,扎着点滴那只反而比较暖和——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那个该虚虚拢着他的手、仿佛怕用一点力就把他按碎了的东西是另一个人的手。他侧过头,看到了坐在病床另一边的顾昭雨。他坐在椅子上,正在以一种很神奇的动作打盹:双手撑在病床上,一手握着萧蘅的手,一手盖在萧蘅的手上。他的头垂着,像是在忏悔或者祈祷。萧蘅僵住了,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这位“祈祷者”。但他刚醒,身体还不太听使唤,手指下意识地在顾昭雨手中弹动了一下,顾昭雨迅速地苏醒了。“萧蘅?”他在黑暗中轻声说,窗外的红光照在他脸上,使得他那双棕褐色的眼睛也闪烁着温暖的光,他的声音带着急切,他起身,用盖在萧蘅手上那只手来探萧蘅的额头。“好像还有点烧。”他轻声说,“身上疼吗?”萧蘅费了半天劲,才发出一个沙哑的“嗯”。他的嗓子醒了,开始火辣辣的疼。顾昭雨说:“好,等一下去倒水。”他说完,似乎犹豫了一下,一只手仍旧握着萧蘅,另一只手抚开萧蘅的刘海,下一秒,萧蘅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顾昭雨的五官在他眼前放大了无数倍,他把额头贴在萧蘅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怎么好像比刚才更热了。”顾昭雨嘀咕了一声,“等一下。”他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别走!萧蘅想伸手去抓住他,但根本抬不动手指。幸好顾昭雨只是打开门,对外面的人说:“他醒了,去叫医生来。”门外的人好像是于小瓜,在问顾昭雨萧蘅的状况。顾昭雨听上去很疲惫,证据之一就是他声音柔柔的,一点也不凶了,但内容还是很不客气的:“你先叫医生,分清轻重行吗。”用完全和内容不符的温柔声音说完这句话,他就又返回萧蘅身边,他先是调整了一下输液杆的位置,方便萧蘅坐起来,然后调高了病床。“喝一点水。”他在黑暗中对萧蘅说道,纸杯被送到了嘴边,萧蘅低下头喝了一大口——水流下气管有种熟悉的灼烧感。“慢点喝。”顾昭雨说,“要不要上厕所?”萧蘅脸红了,他摇头,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灼灼发亮。顾昭雨被那双眼睛盯得有点不自然,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去检查萧蘅的输液。“快输完了。”他轻声说,“头疼不疼?”萧蘅摇摇头,他想了想又问:“身上呢,骨头疼吗?”萧蘅还是摇头,盯着他一直看。顾昭雨那么粗线条,对自己生病的症状也很迟钝,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摇头,顾昭雨就笑了。他笑萧蘅就跟着笑,顾昭雨说:“你笑什么?”“……”萧蘅说不出来,“那哥你笑什么?”“我笑你,”顾昭雨说,“你要是真什么感觉都没有,还能在这儿?”他也是看明白了,萧蘅只有病得糊涂了才会表现出依赖和痛苦,只要他一清醒过来,就绝对不吭一声。顾昭雨看着他的笑脸,渐渐眼眶又有点发热了。他赶紧转开头,嘀咕了一声:“医生怎么还不来。”萧蘅一直看着他,神情安静温柔。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哥,你来了。”这话真是没头没脑,顾昭雨却不知怎么听懂了,应了一声说:“嗯,来了。”“……”可能是脑子还糊涂着,萧蘅想了想,居然破天荒撒了个娇:“来了就不走了,好不好。”声音奶声奶气的。顾昭雨的手还垂在病床边,萧蘅不知心思怎么动的,就想用那只还扎着针的手去碰他,顾昭雨吓了一跳,赶紧握住那只手不让他乱动。“别动别动,等会儿血回流了。”他拉过椅子坐下,说会儿话的功夫,萧蘅那只手又开始发凉了,顾昭雨叹了口气。萧蘅赶紧说:“就待几天——多……待几天。”他把顾昭雨的叹气当成了拒绝,赶紧替顾昭雨找补,顾昭雨倒没想那么多,听了他的话,心里又是酸酸的,很难受,憋得慌。“不走,陪着你。”顾昭雨说,“……走了也很快回来。”他说完,萧蘅就如释重负地笑了,“好呀。”“对不起,”顾昭雨忽然说,“昨天不该凶你……我错了。”人在惊恐的时候就会越发胡思乱想,虽然知道萧蘅只是着凉生病,但顾昭雨在飞机上还是忍不住一直在想,如果有什么意外怎么办,如果萧蘅出了什么事,那他最后跟萧蘅说的话是什么?“我现在没时间听这个,我必须解决这件事,有时间再打给你。”多么残酷又冷漠的一句话!当他在病房里看见萧蘅躺在病床上,生命力仿佛沙漠里的一汪水,随时有可能干涸,他一下子再也绷不住,悔恨和后怕汹涌而来,将他淹没。他说着眼眶就又红了,这个晚上顾昭雨感觉自己都特么快哭干了。“我错了。”他小声说,“原谅我。萧蘅。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可能是他声音里的哭腔太明显,萧蘅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呆滞地说:“哥,你哭了?”随即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要给顾昭雨擦眼泪,“你别哭你别哭,你哭什么——我在这里呢……”两人正乱着,医生终于领着护士进来了,护士要开灯,屋里的两个瞬间通了电似的大喊起来:“别开灯!”顾昭雨是觉得在萧蘅面前落泪就算了,被别人看到只有杀人灭口和自杀谢罪两种路了;萧蘅是怕顾昭雨被人看到哭了,恼羞成怒直接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