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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的疾奔,穆柯警觉起来,抄起手枪瞄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若玉。窄仄的弄堂里,他抱着油布伞边跑边不时的回头张望,哗叽长袍的白色袍角风里雨里的来回翻弄。看到自己的时候,他立马顿住了步子,布满雨水的脸不知是被吓的煞白还是本就皎如明月,夜色太沉,看不到那双黑玛瑙一样的眼睛是不是满含惊惧。现在想想那一刻他应该是被吓到了,毕竟一身棕绿军装满是浸了鲜血的斧痕,更何况自己一脸的阴骘把黑洞枪口瞄准了他。穆柯扣动了扳机。若玉只是愣在原地吞了吞口水,尔后在拉枪栓的“喀吧”一声中回过神来。水沿着他的衣袖如线而下,他撑开了手中的油布伞,低垂着眼帘不去看他手里的枪,只看着他的马靴缓缓靠近。自己的头顶多了一把油布伞,隔开了瓢泼大雨,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这一隔,恍如隔开了红尘纷沓,恍如隔开了乱世浮生。哪里来的小子?若玉把伞轻放到身边,冰凉的掌心覆上了自己的手,拿过自己手里因雨水浸湿随时会炸膛的手枪,取而代之的是那把伞柄。穆柯在雨帘里看不清若玉的脸,只记得他的眼睛很漂亮,黑如点墨、亮如繁星。他攥紧了自己的手,那双眼睛仿佛在说「安好」周围一片漆黑,他的心情却是明亮的,宛如枯木逢春,枝上开了两三朵娉婷的花,是光、是暖……“若玉小爷,你乱跑个什么?大上海整天闹gm,随时有暴乱,你若是出了什么事端我们可都要跟着陪葬。”“我没有要跑,我便急。”若玉走了,穆柯心里嗤笑,他原是要逃跑的,只不过又被谁捉了去。他来了自己也要走了。伤养好罢,穆柯便动身回了广州黄埔军校……此刻夜色渐沉,穆柯还在奔跑,绕过白公馆,绕过香榭小櫊……吾爱——秋晚的江上归巢的鸟儿尽管是倦了还驮著斜阳回去双翅一翻把斜阳掉在江上头白的芦苇也妆成一瞬的红颜了——我情愿我们是一双白鸟,归巢的、倦了的白鸟。第20章早晨季杏棠起床的时候,看了看还在睡着的若玉,怎么起了一脸的小红湿疹子。若玉醒的时候季杏棠正在刮胡子,他边揉眼迷糊着蹬鞋边嘟着嘴说,“哥,我怎么感觉全身都不舒坦。”季杏棠放下了刮胡刀,用湿毛巾沾了沾,把镜子递给了若玉,轻声问道,“身上有没有?”若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净的小脸上一块又一块的红斑点,本来还不觉得,一看便觉得瘙痒起来,想要伸手抓一抓。季杏棠忙攥住了他的手,“别乱动,挣脸面的活计可别留了什么瘢痕,先用西洋皂洗洗。”若玉解开自己的领口看了看,身上倒是没有,也不在意趿拉着鞋子去刷牙。“牙膏精没了,先用糙盐凑合着,嘴里难受桌子上有水果”,季杏棠穿戴好出门前交待道,“你在这里好生待着,到饭点儿有人来给你送饭,别乱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千万别抓脸。”若玉拿着戏本用牙签臻了车厘子往嘴里放,吐了果核问道,“哥,你干什么去?”季杏棠扣上帽子,整了整西装领带说道,“你也真能沉住气,外边闹的都要把屋顶掀起来了。本想着把你送到王少卿那儿去,你又起了一脸的疹子,这一拖得到元月十五,我先去给你抓些药,再去穆家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事”,他顿了顿又道,“这屋子有些潮,我回来给你换间朝阳的。”若玉仰面笑道,“你不是常说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什么沉不住气,你早去早回罢,我自己待着闷。”若玉没先等来季杏棠,倒先等来了冤家。午饭那会儿,侍者敲门进来送餐,他前脚刚走,房门“砰”地就被关上,那个乖张的声音像一阵惊雷轰悚着刺进耳朵,“小亲亲。”若玉看见穆柯就气的浑身难受,咬牙切齿地攥紧了筷子睁目瞪他,“谁让你来的、谁准你进来的!滚!”穆柯先是一愣,尔后哈哈大笑,“呦呵,几天不见怎么起了一脸的红疹子……丑。”哪里像是丑八怪,好像……好像一头横冲直撞的梅花鹿,撞进他心坎。穆柯不紧不慢的靠近,说着,“我可算知道什么叫一字千金了。我搭进去七把毛瑟枪,三挺马克沁,这才从杜子豪嘴里套出「一品阁」仨字。”若玉站在饭桌一边,穆柯越来越靠近,他的腰胯蹭着桌沿远离。穆柯挑眉斜睨了他一刻,明目张胆的拉严了窗帘。“青天白日你突然闯进来,拉窗帘干什么!你要是敢乱来我今天非得宰了你!”穆柯逮住他伸手一拦腰,像铁箍一样有力量的手臂把他牢牢箍住了,穆柯竖指放在若玉唇边“嘘”了一声,低头看着若玉轻声笑问,“哎,你想我没有?”若玉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歪着脑袋斜眼看他,他的眼神从来都是直白的,水汪汪的黑眼珠子满是挑衅和怨怼,“想,我想死你了,我整天都想着该怎么要你的狗命!”他越是恼穆柯越喜欢逗弄他,逗阿猫阿狗似的用手指搔搔他的下巴,温声细语地央求,“我也想你,我快想死你了,昨天夜里想你想的睡不着。乖,让我亲一下,就一下。”不等若玉回答,穆柯就捧着他的下颚往嘴上亲了一口。他这个人有亲嘴的瘾,一亲就容易激动,激动起来,说话就是放屁,抬手托着若玉的后脑勺,越亲越重越亲越狠。若玉推躲无效,牙关一合,小尖牙在他舌头上咬了一口,咬的穆柯猛然抬头,“嗷!”若玉只想咬破他的皮rou,听他嗷叫心里春风得意,“以德报怨,我替你咬舌好让你早脱胎换骨!”穆柯没生气,吐出舌头扇了扇,咧着嘴含糊的说,“不行,疼死人了,你得用舌头给我揉揉!”若玉看着他可憎的嬉皮笑脸,啐了他一口,“呸!”穆柯真的急了,忽然紧搂了他,舌头像狂风扫落叶一样在他口腔里搅弄。而若玉羞红了脸,桃花瓣的颜色,被他揉搓的心乱如麻,恶心死他了。若玉穿着浅棕色的长袍马褂,穆柯动手去撩他的袍子,长袍到了脚踝想撩起来着实不易,便伸手去解他马褂上的扣子,甩了马褂还有长袍,扯开长袍还有棉夹,撩了棉夹还有小褂,层嶂如此之严,把穆柯急的冒汗,“每次见你都裹的比粽子还严实。”若玉屈膝顶了他肚子一脚,把他从自己身上弄开,自己低头系好马褂纽扣:“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