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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伸手过来,已经恭恭敬敬的后退半步躬身行礼:“见过宁王殿下。”宁王伸出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起来。卫涟心神一凛,忽然反应过来,于公于私,无论是看在共同的敌人太子份上,还是看在之前那根万金难求的长生藤份上,都必须好好敷衍这人。思及此,他迅速调整了表情,微微垂下的面容再度抬起时,原先的清清冷冷已化去大半,转而带上三分柔和,口角含笑,寒暄道:“殿下这是出宫去?”宁王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面色却一分一分冷了下来。这眉这眼,这个谪仙一样的人,隔了一段时间未见,却仿佛哪里变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好比一块美玉,原本还有璞包裹;又如枝头青果,美而生涩,只能仰望止渴。如今,整个人却如琢如磨,从头至踵散发出莹莹辉光,哪怕冷冷淡淡,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便是撩人意态。只有识过欢爱滋味,才能润养出这样的鲜妍欲滴。这果子,竟是被摘了。譬如一道惊雷炸到头顶,他猛地暴怒起来,凶狠的迫身而上,用力一把扯过他手腕,一个踉跄将人拉至身前,咄咄逼人的压迫下去,双眼泛红,神情仿佛瞬间入魔,鼻尖几乎触到他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嘶哑如毒蛇吐信,酝酿着无限的危险在卫涟耳边缠绕:“说,是谁?!”卫涟猝不及防之下手上东西撒落一地,自己则十分狼狈的被禁锢在对方身形之下,手腕如被铁箍扣紧,疼的他脸色发白。不明白宁王这突如其来的发作是何原因,他压制着怒意,微微扬起声音质问道:“殿下?”回应他的是对方几乎失去理智的眼神与愈发迫近的眉眼,粗重鼻息喷打在他脸上,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他终于维持不住冷静的表情,开始用力挣扎起来,眼中怒意渐炽:“宁王殿下,请自重!”跟着宁王的两个坤宁宫内侍识得轻重,快吓傻了,彼此对视一眼,砰的跪地开始重重磕头,十分惊惶的小声喊道:“殿下!殿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宫墙之内,非礼贵戚——还是身份如此敏感的平安侯!如果闹开,即便是嫡出皇子只怕也兜不住!砰砰的磕头声终于唤回来一点宁王濒临失控的理智。他狂暴的表情渐渐转回阴骘,目光沉沉的再度扫过怀中少年因为愤怒而愈发显得生动而诱人的面庞,冷冷哼了一声,随即重重推开他,转身拂袖而去。两个内侍顾不得擦冷汗,急匆匆起身跟上。卫涟愤怒而莫名的瞪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立了许久方才渐渐平息下来,恨恨的揉了揉手腕,蹲身将散落的墨锭捡回盒内,大步向出宫的方向走去。第34章这么一耽搁,待卫侯爷出得宫门,上了马车,天已接近全黑了。他犹豫了一下,吩咐回公主府前,先去一趟前庭巷——皇帝召见烈战潼,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不了解清楚,总归不放心。那一头,前庭巷的宅子里,烈战潼草草用过晚餐,正肃着一张脸擦拭长刀,借此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好反思、揣摩明心殿里那场考验,皇帝的真实意图。奇异的,尽管是第一次面圣,他却没有多少惶恐紧张的情绪,神经一路绷紧,也是只是害怕自己的黑历史会连累到卫涟。卫涟步入室内时,恰见到这人手指抚着刀锋,一脸沉思的样子。他不由放缓了脚步,轻声问道:“怎么啦?”身后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关上。烈战潼抬头,英俊的眉眼在烛火下光影摇曳,眸光如有实质般落在他身上,温暖而深情。卫涟忽然有些羞赧起来,面上微微的烧。烈四轻轻放下刀,伸手牵过心爱的少年,一把抄起他按于膝头。卫涟被迫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整个人都被拢在对方怀里,额角相抵,呼吸相闻,亲密到让他有些瑟缩与不安。他伸手抵住他胸前,企图分开一些距离,口中艰难的吐出正经的话题:“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男人捉住他双手,拉至唇边低头亲吻,含糊道:“考校了些兵书……不过,陛下似乎对我的来历起了疑……”卫涟扑哧一笑:“然后呢,你可有惊慌失措?”烈四一挑眉,正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原本极温柔的目光也冷冽了:“这是怎么回事?”卫涟诧异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只见自己衣袖下滑,清瘦的左手腕上一圈暗紫瘀红,隐隐泛出指痕,衬着白皙的肌肤,愈发显得触目惊心。他霎时失色,原本泛着红晕的面颊渐渐苍白起来。“没什么。”小侯爷故作镇定,企图往回收手,“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烈战潼咬着牙,不作声,只是不肯放手,目光极为明亮而锐利,盯住他不放。卫涟愈发难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的确不能说——以烈四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被觊觎被轻薄,不管对方是谁,只怕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况且,宁王那边……那枝长生藤,到底承了情,说起来,还是自己不地道。他轻轻挣扎起来:“放开我,快宵禁了,再不回去就走不了了!”“走不了”三字仿佛忽然点亮了某人脑中一团混沌的愤怒,他猛地起身,顺势将少年抄入臂弯,大步朝软榻走去。卫涟有些发急,开始用力挣扎:“放我下来!”血直往上涌的男人紧紧抱着他压进锦绣褥中,沉重的身体覆盖下来,压的他根本动弹不得。卫涟被耳畔粗重的喘息弄得一边生气一边心猿意马,压低声音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一面艰难的抽出一支手臂,安抚的摸了摸他脑后反骨。烈战潼把脸埋进他脖颈,一声不吭,也不松手,内心却汹涌不定,从深深起伏的胸口就能反映出来。他慢慢双眼充血,神色间简直有些狰狞起来,不能自抑的深恨自己: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卫涟敏感的觉察到他的情绪有失控迹象,有些担忧的主动扭过头来亲了亲他,将声音放的极软:“只是个意外,我没事啊,真的。”烈战潼忽然有些哽咽了,鼻子一阵一阵发酸。他猛地抬起头来,深深凝视身下的少年,然后,万分郑重的,牵过他手腕,低头细细吻遍那一圈瘀痕。卫涟忽然心软的一塌糊涂,双手捧起他的脸,主动吻住了他的唇。榴花满盏香,金缕多情曲。且尽眼中欢,莫叹时光促。尽管无从比较,但是卫涟相信,烈战潼也许是世上最温柔的情人。他几乎要溺死在这无边的亲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