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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想后眼泪在眼里打转,要是我终结于此,阿爹阿娘会不会伤心的几天几夜都吃不了饭?它察觉到我想逃跑的心思,一下子捉住我的臂膀,我疼的叫了一声,手中的沙子撒了出去,它果然恼怒了,脸上突然沿着中间从头顶裂开一张流着脓液的大嘴,我被它加持着无法动弹,绝望闭眼,等待黑暗永远的到来。突然伴随着一阵颤抖的哀嚎,我感到手臂力气一松,睁眼一看,手臂上只有它半只臂膀!它的断面沽沽的向外流着发紫的血水,一股呛鼻的腥臭涌来,我捂着嘴几乎要吐了,斜眼瞥见那怪物和则夷在我眼前厮杀起来。此时的则夷手无寸铁,那条胳膊是他硬生生用手掌劈断的,怪物挣扎着扑上去,则夷眉头一皱,在它即将接近的时候微微一转,右手顺势抓住它的另一只胳膊,用力向下一掰一拧,将它的胳膊自肩膀处绞下来,粘稠的血水将他玉般的脸庞污染,从他的鼻尖和眉眼处向下滑落。他借着怪物的爪子向它的命门处袭去,怪物惨叫一声,便随着风向灰飞烟灭。他拿衣袖将脸上一擦,看见正靠在石头上吐的死去活来的我,快步走来,带来衣服上浓烈的腥味,我向他一伸手,道:“你别过来!”他堪堪停下了脚步,嘴唇嗫嚅一阵,道:“我忘了这血腥味,我去洗洗……”话未说完,我快步迎上去,脱下外衫拿在手中捏成一团,踮起脚顺着他脸上的轮廓轻轻擦拭,然后向下擦着他衣襟上的血渍,越擦越用力,越擦眼泪流下越多,最后脸颊边两道泪痕上泪水越发泛滥,我一边咬唇啜泣,一边机械般的擦着他的衣服。他终究忍不住了,左手抓住我的手腕,右手绕过腰际按在我背上,将我扣入怀中,下巴抵在头顶,柔声宽慰道:“哭吧,我在。”此刻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我再也思考不了恩恩怨怨,也闻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只是双手紧紧攥着他腰上的衣料,在他怀里放肆大哭起来。——————则夷把脸和衣领上的血渍就这海水清洗着,我坐在一边的沙滩上看着,下意识的摸着他帮我处理过的伤口。突然,我看见远方的海上出现了斑驳陆离的蓝色荧光,像是一大片漂浮在海上的渔灯,然后整个海面上凭空浮起起星点荧光,随着起伏的海浪四处游离。我看见脚边有个被海浪拍打上岸的亮团,脑袋般大小,我伸出指尖想去触碰一下,突然一阵力量把我往后一拉阻止了我,我回头,则夷皱眉拉着我,道:“别碰,它会吞噬你。”我吓了一跳,他把我拉起来,拍拍我身上的泥土,道:“果真是不学无术的狸妖,竟不知噬魂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我低头,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诚实的答道:“知道一点,没想过自己会进来,也就没太注意听夫子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我回到火堆旁坐下,道:“噬魂瓶在上古神战时,由东皇太一拿千万恶鬼性命所化,若是谁入了瓶子,变会灵rou分离,海里沉下的便是他们的魂魄,而陆地深处的林子里,束缚着他们的rou体,不让他们踏足海滩。沉在海底的魂魄有时会浮起来,便是在向瓶外释放它们的精气,此时要是触碰到它们,会被它们的精气反噬灼伤。当精气释放完的时候,rou体便也会消散。”我奇怪的问道:“那刚刚那个,那个怪物是怎么会到海滩上?”他摇头道:“我并不是很清楚,大抵是因为我们两个相当于其中的另类,对他们有了什么影响。”我摸了摸心口,道:“我的灵魂居然还在身上,真是稀奇。”他笑着摇头道:“你摸摸脖子上。”我听话的摸了摸,摸到冰凉的一片,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思定叶。他伸手把脖子上挂着的思定叶帮我理了理,道:“思定叶和铸造瓶身的琉璃玉,原在管涔山上相互缠绕的一对,二者相生相克,却又不得不依附于对方才能长大。”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也是有的吗。”他摇摇头,道:“没有,我们神仙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没有魂魄,无生无死。”我不信,他拉住我的手,将它搭在他的胸口,道:“你感受一下,我没有心跳。”指尖感受到他暖暖的体温,手背是他手掌略微粗糙的掌纹,他的身体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但的确没有像我一样砰砰跳跃的触感。我有些诧异,他继续说道:“我们虽没有心,却和你们一样有命门,在千万年的寂寞中,它会在某天出现,成为我们唯一而又致命的缺点。”这话说得真是,我抬头道:“那你的命门是什么呢?”他低头浅浅一笑:“我还没有幻化出来,总有一天,它会突然出现,让我知晓。原来他现在没有缺点,唉……我觉得真是不公平。他将外袍从木架上拿下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沙堆里挖出一个绸布包裹的物什,递给我道:“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还有些热气的鱼,这次鱼皮只有一点发焦,我戳戳,内里的鱼rou是软软的。可我犹豫着要不要下口,海里都浮出来这样的魂魄了,这鱼真的可以吃吗?他看出了我的担心,解释道:“这海水是管涔山上的汾水所化,汾水中的生物都在其中,吸收了魂灵的精气,反倒是更加有益。”我不再纠结这个,又开始纠结另一件事,他居然帮我剃了鱼刺,但是我有点苦恼,我比他剃的好多了,他这样剃的不知道哪里还有细微的鱼骨头,我都不敢随便下口。但为了不拂了他的好意,我只能挑着鱼肚先吃起来。——————被他宽大的袍子罩着,我只能露出一张脸来,他就侧躺在我身边,大概是心有余悸,我理直气壮的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把头埋得低低的。他在我头顶轻声问道:“记得你说过你太爷对你一点也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跳进来呢?”我闷声回道:“我不喜欢他是作为家人,我替他跳下来是作为族人,我虽然不聪明,但是不愚蠢,还是分得清什么叫大局的。”他不再言语,而是将手轻轻搭在我额头,向后拂过我耷拉的耳朵,最后将手停在我背后,我听着只有海浪的声音,想到那一刻的可怕,厚着脸皮道:“要不你给我唱支歌吧,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有点害怕。”他没有拒绝:“什么歌?”我将脸在袍子上蹭蹭,道:“你会什么就唱什么吧。”他沉吟半晌,我听见一阵低低的歌声从头顶传来,醇厚而悠远,没有词儿,只有哼着的调子,和着海风和断断续续的浪声,确是和谐而安心,我闭上眼,仿佛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