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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更是高得难以估量。此时没有养珠技术,珍珠都是天然形成,需采珠人冒着生命危险下水。乌孙、凉国和吐谷浑均在内陆,国主贵族视珍珠为至宝,价值高过黄金,宝石玛瑙琥珀都要靠边站。因合浦珠珍贵,运珠船抵达建康之后,无需船主登岸,上等的珍珠就会销售一空。胡商们仅能争抢下等,多数时候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听闻秦氏坞堡有珍珠,众人都是红了眼,恨不能马上飞去坞堡,用全部身家换得到几颗。回到国内,价格少说也会翻上几番。到时候,无论是再走商路还是置办家产富享天年,都是不错的选择。远来的胡商越来越多,带来的货物也是千奇百怪。要论大手笔,还属远道而来的波斯商人。因路途遥远,为保证安全,商队的规模动辄超过五百人,木制大车由骆驼和骏马牵拉,车上装载着珠宝、兽皮、香料和大量的果干,甚至有妖艳的胡姬和身材高大、浑身毛发的番人。按照商队首领的说法,这些奴隶都是战俘,来自极西之地。“那里的人十分野蛮,浑身散发着臭气,满嘴都是臭味,除了做苦力什么都做不了!”商队首领正当壮年,祖父和父亲都曾到中原交易,对中原的丝绸绢帛尤其推崇。此时华夏战乱,西域诸国也不太平,他远走中原冒着不小的风险,只盼能大赚一笔。因秦璟前往枋头,出面洽谈的换做秦玚。秦二公子对胡姬和奴仆不感兴趣,只愿意交换香料果干,珠宝也可以换几车。“如果这些马和骆驼留下,我会给你合适的价格。”商队首领考虑再三,咬牙留下一半的骏马,骆驼却要全部带走。秦玚没有勉强,令人抬出定好的绢布,搬上清空的大车。“按你的要求,一百五十匹彩绢。”在南北两地,绢布均属于硬通货。秦氏坞堡交易的绢布由蚕丝制成,比不上建康工巧奴的手艺,在北地却是数一数二。货物运上车之前,需逐一开箱检验。箱盖打开的瞬间,阳光直射而下,绢布的花纹愈发鲜活,刹那间闪花人眼。波斯商人瞪大双眼,险些当场流口水。看着箱盖合拢,用粗绳捆紧,一箱接一箱送上木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发财了,发财了!秦玚微哂。这样的绢过于鲜艳,阿母和阿姨都不喜欢,觉得花纹太俗,胡商却是如获至宝,就差把眼珠子粘上。想起从盐渎归来的商队,秦玚不禁咧嘴。谁能想到,小小一个盐渎有如此大的能量,盐巴稻麦之外,竟运出如此多的丝绢!石劭的“北地财神”之名果真不需。这样俗气的绢布,庶人不能穿,士族不屑穿,在南地都是积压落灰的下场,没有商人愿意充冤大头,肯大量订货。石劭反其道而行,大批量买下,全部随船送到北地。换做旁人,未必能看到其中隐藏的商机,纵然看到也不会有这样的决心,行动如此之快。这全靠桓容对石劭的信任。否则,他压根无法调动如此多的金银。士为知己者死。石劭感念桓容的活命之恩,竭尽所能也要报答。这笔生意仅仅是开始,给他充裕的时间,必定发挥财神之名,为桓容赚下一座金山。交接完货物,胡商取得秦玚同意,在靠近城墙的地方搭建帐篷,将大车围成一圈,装有绢布的车被围在中间,车上有护卫把守,务求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夜半时分,胡商犹不放心,实在睡不安稳,干脆走出帐篷,睡到了车上。入秋之后,北地依旧炎热,蚊虫滋生。胡商躺在车上,很快被叮出满脸肿包,照样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了这些绢布,他回去后能换来数不尽的黄金宝石!可惜自己来得晚,没能交易到珍珠。听说坞堡藏有金色的珍珠,一个有鸽卵大小,价值连城。如果能带回去献给国王,不只是财富,更将获得地位!胡商越想越美,心情愉悦之下,脸上的疼痒都减轻许多。坞堡内,秦玚翻阅记录交易的簿册,几名文吏摆出算筹,核对账目。不是谁都有钟琳的本领,可以一心二用。因交易的货物种类繁多,价值需要互相折算,工作量委实不小。几人一起动手也要忙上三四天,熬油费火,才能全部核对清楚。文吏实在忙不过来,张参军友情援手。“还需多久?”“至少还需两日。”张禹摆开算筹,头也不抬道,“因胡商突然增多,郎君交易时又不讲价,一天换得五批牛羊竟是五种价格。”秦玚抓抓后颈,很是不好意思。“要是阿弟在就好了。”秦璟在时,这些事压根不用自己cao心。如今秦玖在上党驻守,秦玓在洛州巡视,秦玒跟在长兄身边,秦玦和秦玸少年心思,不添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帮上忙。坞堡的“对外生意”全落到秦玚肩上,阿父说是对他的信任,秦玚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想撞墙。这且不算,还要整日面对张参军这张冷脸,秦玚嘴里发苦,凉气嗖嗖向头顶冒。“张参军,日前阿弟来信,需再送五千牛羊往枋头。”“五千?”张禹难得现出一抹惊讶,“仆未记错,不久前才送去万余头。”秦玚点头,道:“阿弟做事总有道理。信中说,这五千牛羊以高价交易,还请张参军安排一下。”“诺!”张禹没有推辞,迅速收拾好算筹和纸笔,翻出写好的牛羊簿册,告辞离开内室。几个文吏心中羡慕,手中不停,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没法推脱。秦玚用力搓了搓脸,饮下半盏茶汤,顿感精神好了许多。这种茶汤的制法是从盐渎传来,少去味道浓重的香料,没有添加葱丝和姜丝,初饮难免觉得寡淡,次数多了,逐渐习惯清淡,再饮回往日茶汤,反而有些不适应。翻开一卷簿册,看着列好的方格,清晰的数字,秦玚不禁发出感叹。“二公子,可是帐中有错?”一名文吏道。“没有。”秦玚动了两下脖子,举起簿册笑道,“盐渎出能人,在此之前,谁想过可以如此记帐?”文吏深表赞同。魏晋时期,纸张开始广泛应用。碍于条件限制和思维固化,记账的方式仍延续传统,不是专门的帐房,很难看懂账簿内容,遑论挑出错漏。这样一来,假账错账层出不穷。桓容在盐渎时,看过竹简记录的账册,当即头大如斗,两眼蚊香圈。为免日后麻烦,特地找来白纸,裁开装订成册,绘制成简单的表格,当着石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