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黑衣人(无,还是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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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这是一只三条腿的蛤蟆,圆鼓鼓的肚子犹如一张一瘪的气球,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得眼珠都在颤抖。 在它面前,是一双大它几十倍的眼球,皎白通透,如同两颗玻璃珠。 两只雾蒙蒙的瞳孔汇聚到中间,距离它不过咫尺之遥。蛤蟆在如此巨物的压迫下,心灵感到深深的恐惧。 院子里池塘边,两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 季良带着陈砚清上山采药,留下他们两个小孩看家。 季满手指掐着蛤蟆两条后腿,银砂趴在一旁认真盯着,两只眼睛都对起来了。 突然间,她张嘴将其吞入口中。 “啊!” 季满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检查,并没发现什么伤口,又指着她笑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吃啊,哈哈哈哈……” “唔……”银砂用力嚼了嚼,撑得两颊鼓鼓囊囊,精巧的五官逐渐皱成一团,“——呸呸呸!” 片刻之后,自她口中吐出一坨深红色的烂rou。 蛤蟆还未死透,在地上奄奄一息,瞪着半只血黑的眼珠,肚皮就像漏气的气球。各种内脏绞在一起,混着血水流出,染湿了一小片土地。 “呕,好难吃啊。”银砂苦着一张小脸,抬手抹了把沾血的嘴角,“你们的东西,都好难吃。” “……” 季满没有说话,双眼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小团血rou,神情呆滞,仿佛一尊会眨眼的蜡像。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咧开嘴角,稚气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 “你真的,什么都能吃啊……”季满喃喃道,眼中划过一丝精光,视线在她身上频繁游走,“那这个呢,也可以吃吗?” 金属落在地上发出闷响,银砂低头一看,是那只铜铃。 “我在我爹身上偷的,”季满微微一笑,“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它给吃了?” “?” 银砂疑惑,刚才虽没怎么听他们说话,但也知道这东西对季满很重要,是能救他命的东西。 可现在季满却要求她将铜铃销毁,这不是属于断了自己的活路? “……可以吗?” 季满身体前倾,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望着她的目光炽热,像是要烧起来。 “不要,”银砂果断摇头拒绝,“看起来就不好吃。” 季满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旋即垂下眸子,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哂笑。 “哈……好吧。” “但是你很好吃。”银砂话锋陡然一转,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掀起唇角,露出两颗尖齿,“我可以吃了你。” “……?” 季满惊诧,立即抬头看向她。见她不像是在说笑,目光赤裸裸地打量自己的脖子,似乎在思考下口的角度。 他后背一凉,周身隐约有某种危险的气息开始渗透,生物的本能让他猛然后仰,连忙喊道:“等一下,我不要!” “——哦。” 银砂讪讪地收回嘴角,乖巧地坐在原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季满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平日里时常想死,可是接近真正的死亡边缘,本能反应还是逃避的。 眼前的人看似与自己差不多大,但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她似乎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能够轻易主宰人的生死。 季满神色凝重,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忌惮。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季满需要做些劈柴挑水的活,小孩子才十岁出头,做这些事虽然熟练,但在体能上有些不便。 银砂就趴在院子里眯眼看着,视线随着他矮小的身影晃来晃去,也不说帮忙什么的。 正无聊间,忽然余光瞥见什么,立刻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哇啊!” 季满正在劈柴,忽然头顶一暗,抬头便看她站在自己跟前。 想到方才的事,不他由得感到恐惧,一时间吓在原地僵直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她俯下身,凑近了细细打量。 只见季满衣领交汇处,深色的布料覆盖下,伸出小小的白色一角。 银砂眼疾手快将它抽出一看,是一只兔子形状的玩偶,针脚细密,小巧精致。只不过有些旧了,柔软的棉布表面蒙上了一层迷离的灰。 “这是什么?” 银砂没见过这东西,只觉得新奇,捏住两只长长的耳朵,向两边扯来扯去。 季满见她目标不是自己,顿时松了口气,吞吞吐吐道:“哦……这是我小时候的玩具,我娘送给我的。” 银砂一脸迷惑:“娘?是谁?” “啊?” 季满震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着:“娘就是……mama,爸爸mama那个mama,你懂吗?” “和爸爸一样吗?”银砂歪头。 “不不不,不一样的,mama是女人……” 季满连连摆手,圆圆的脸上露出为难,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解释,索性心中一横,同她说道。 “只有,呃……小时候喂你吃奶的,那个人才是mama。” “哦?吃奶……”银砂清澈的眼神转了转,随即笃定地点头,“懂了。” 季满继续劈柴,银砂就坐在旁边柴火堆上看着。 她似乎很喜欢那只小兔子玩偶,一直抱在怀里不松手,还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咬着兔子耳朵。 她现在就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季满渐渐地也放松了警惕,一边做着手里的事,目光被她手中兔子吸引,记忆似乎被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只玩具,是我娘亲手给我缝的,她那时还很年轻,可我现在,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银砂眨着两只大眼睛,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 “唉,活着真的好累……虽然爹娘不说,但我知道,我是他们的负担,如果没有我,他们现在一定生活得很幸福……” 他说着,明亮的眸子慢慢黯淡下去,心情似乎变得沉重。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银砂问。 “……” 季满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把刚送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扯出一个苦笑。 “你说得也没错,我不是没想过去死,”他叹了口气,“可是爹娘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又怎么能死啊……哪怕拼了命,也只能尽力活着。” “啊……”银砂迟疑地摸了摸头发,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不过没关系,也不远了。” 季满放下斧子,撩起裤腿给她看。 只见少年细瘦的左腿上,爬满了一道道黑紫色的诡异花纹,相互交叠成片,呈扩散状逐渐向上延伸。 整条腿异常浮肿,如同一棵根部被毒液浸染的树,逐渐向上侵蚀。 “我有预感,等这东西蔓延到心口的时候,我就会没命。” 他扯出一个牵强的笑,语气却格外地轻松。 “我没敢告诉我爹,怕他伤心,连洗澡都是自己悄悄洗的。” “洗澡?”银砂终于捕捉到一个能聊上两句的词,“可以自己洗吗?” 她对生活起居一窍不通,每次都是陈砚清帮她洗,自然就以为这种事是需要人协助的。 “当然了,又不是少爷小姐,怎么会有仆人伺候……该不会,你爹现在还帮你洗澡吧?” 季满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奇怪。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已过金钗,都快要及笄了吧?女大避父,你都不需要避嫌的吗?” 银砂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嗯……说起来,你爹好年轻啊,今年多少岁了?而且他好高贵啊,看起来就像仙人一样……哎,你们既然是从山上下来的,该不会就是在那玄微门中修仙的人吧?我听说……” 季满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话题说转移就转移,一扫方才的阴霾,开始扯着她问东问西。 “呃……” 这一连串问题接踵袭来,银砂大脑短时间内接受不了太多信息量,顿时变得晕乎乎,两只眼睛转成蚊香。 季满好奇心被挑起,还在不断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既然是修仙之人,你应该也会法术吧,不过修仙也可以有小孩——” 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啊啊啊!——” 季满脸色骤变,指着她尖叫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表情惊恐,仿佛见了鬼。 银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原是自己一个不小心,竟把兔子的一只耳朵给扯掉了。 她呆呆地看向季满:“啊……断掉了,怎么办?” “……” 季满瘪了瘪嘴,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眼神幽怨,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你把它弄坏了,那可是我娘给我的,你,我都舍不得……” 他开始只是抽抽噎噎,后来转变为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从他眼中噼里啪啦滑落下来。 银砂讪讪地盯着手中断了一只耳朵的兔子,耳边充斥着季满悲伤的哭声,倒也没觉得烦躁,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那怎么办?还给你吧。” 她将兔子和断掉的耳朵一并塞入他怀里,结果季满却哭得更大声了。 “你现在还给我又有什么用,已经被你弄坏了,我要完整的,呜呜呜……” 他不断抹着眼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眼泪却不争气地一直流,嘴里止不住地嘀咕着,似乎要把藏在肚子里的所有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忽然,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你,你要干什么……”季满表情惊慌,手腕被银砂牢牢攥住,挣脱不开。 她一脸严肃地逐渐接近,在季满看来,就是在准备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啊!” 在她凑近过来那一刹那,季满的头往侧边偏移了一寸。 银砂唇瓣堪堪触到他嘴角,她离开了,冰凉的触感还停留在那。 季满愣住了,一下子呆在原地,倒也忘了哭。 银砂见目的达到,有些得意地咧开嘴笑起来:“嘿嘿,这下不哭了吧?” “你……你……” 季满这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一张小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捂着嘴结结巴巴,最后堪堪憋出一句:“你干嘛啊!” 少年丢下斧子,猛地推开她,兀自红着脸跑开了。 “……?” 银砂望着他逃走的背影,满脸迷惑,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每次她把陈砚清cao哭的时候,明明只要亲亲他就不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到季满这里就不好用了。 平坦的山路上,陈砚清跟在老者身侧缓缓移动,他盯着地面,有些心不在焉。 单独留银砂和季满在家,他有些不放心,他有些担心银砂会对小孩子做什么。 虽然银砂再三同他保证不会吃人,毕竟实力差距摆在这里,就算她不遵守约定,自己也没办法拿她如何。 万一她一怒之下把人家杀了,他真不知如何和季良交代。 才刚上到半山腰,陈砚清就想早点回去。 但季良不知道情况,依然很卖力地领着他上山。 他虽然伤了一条腿,但拄着木杖移动起来的速度却丝毫不逊陈砚清,甚至还走到了他前面。 陈砚清不由得惊叹于老者惊人的的痊愈能力,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并且按他的要求采了几种草药。 “苍耳,香茅,车前草……差不多齐了,多亏了你啊陈公子,不然我老头子一个人,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去,咳咳咳……” 季良十分激动,似乎还没适应突然老化十岁的身体,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是一阵猛咳。 “您没事吧?”陈砚清见状,连忙关切地上前。 “咳咳,没事,就是呛到了……”季良拍拍胸口,平复了下紊乱的气息,“咱们再去东山腰薅几颗野菜,然后就回家。” “好。” 明明上山的路十分顺利,然而下山却不像来时那般平稳。 山路变得曲折而盘旋,路边的树丛也层层叠叠向路中央伸着,像是一只只扭曲的手臂,在拦住他们的去路。 陈砚清察觉到环境的一丝异样,默默提高了警惕。但身边的季良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仍然一瘸一拐步伐矫健地向前,还时不时同他闲聊。 “陈公子,你今年几何啊?我看你气宇不凡,还是从山上下来的,是在仙门修行的人吧?天上那个洞是咋回事啊?自从新年开始,都搁头顶一个月了……” 陈砚清跟在他身后,偶尔做一些模棱两可的回应。 装作不经意间摸了摸腰间坠饰,是一枚修长的骨坠,由银砂的一根肋骨制成。若是他遇到危险便破坏它,银砂那边就会有感应。 他指尖轻抚骨坠表面,釉质光滑,熟悉沁凉的触感让他安下心来。 “对了,你带着的那个丫头,是你女儿吧?为什么头发眼睛全是白色的,与我们常人不同?” “她……”陈砚清稍微沉吟片刻,囫囵搪塞过去,“也是患了一种怪病,带她下山便是为了寻医。” “哎,造化弄人啊。” 季良似乎联想到自己儿子的病,并未起疑,而是发出一声悠长的感慨。 正午时分,二人继续向着山下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天色都变暗了些。 “老先生,等一下。” 在经过一条岔路的时候,陈砚清忽然叫住老者。 “这里……我们方才是不是来过?” “啊?有吗?” 季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颗老树歪歪斜斜矗立在那里。 树干上有多个裂口,像一只只眼睛在盯着他们,配上微暗的环境光,生出一丝瘆人的意味。 他心一慌,抚掌咋舌道:“我记不得了,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你可别吓我,陈……” 眨眼间,季良所站之处空无一人。 ! 陈砚清瞳孔骤缩,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消失在眼前,老者的声音还回旋在耳边,方才的一切仿佛一场幻觉。 正奇怪着,面前粗壮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忽然频繁眨动,如同一大片翕动的昆虫翅膀。 他瞬间警觉起来,自从下山开始,周围就隐隐有一种神秘的力场正在蔓延,逐渐缩小,一点一点,直至将他包围。 突然,他察觉到什么,猛然回身—— !!! 一个巨大的黑影赫然立在他眼前,距离他不过咫尺。随着空气浮动,微凉的气息扫在他鼻尖。 陈砚清这才看清,这是一个人,足有两米多高,披着厚重的黑袍,正弯腰俯身盯着自己。如同一团膨胀的巨大影子。 “……” 那人沉默着一言不发,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强烈的压迫感自上而下倾袭而来。 “你是?……” 陈砚清皱眉,在这强烈的压力下不由自主向后退。 然而他退一步那人逼近一步,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到轻微的吸气声。 这团黑色的影子几乎贴到他身上,似乎在确认他的气息。 突然,它张开双臂,将陈砚清紧紧搂入怀中。 “呃!……你,做什么……” 陈砚清闷哼一声,单薄的脊背重重撞上树干。 黑衣人将他死死压在树上,两只僵硬如铁的双手在他周身胡乱摸索,坚硬冰凉的一颗脑袋埋入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 “嘿嘿,嘿嘿嘿嘿嘿……” 沙哑,如同被火燎过的声音突兀出现在空气中,仿佛粗糙不平的砂纸,在耳膜表面反复摩擦。 “陈掌门,真的是你,你,你没死,你居然活着……真是,真是太好了……” “呃,你,放……开我……” 陈砚清在他禁锢之下几乎喘不过气,胸腔被严重挤压,导致头昏目眩,艰难地尽力挣扎。 慌乱间,不经意间扯掉了他头部的斗篷,一片血红的头皮映入眼帘。 未结痂湿润的真皮组织,像是被生生揭开了一层,鲜红的皮rou暴露空气中。 “您曾救过我父母,于我有恩……” 黑衣人抬起头,那是一张恐怖的脸,半边脸似乎被火烧过,皮肤结成一块一块,深红的瘢痕不均匀地铺在脸上,显得狰狞可怖。 镶嵌在崎岖不平皮肤上的一只眼睛,被挤压得极小。他艰难地掀起眼皮,露出一只泛着幽幽红光的瞳孔来。 “你……不记得我了?” 陈砚清猛然一惊,下意识立刻去摸腰间骨坠,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 强大而恐怖的力道,黑衣人似乎很愤怒,紧紧捏住他的手腕,他感到受力处腕骨正在一丝一丝开裂,针扎样的剧痛刹那间爆裂开来。 “呃!放……” 陈砚清顿时弓起脊背,想要抽出手无能,疼得他倒吸冷气,脸色煞白额头冷汗。 似乎是听见他呻吟,黑衣人身形猛地一震,浑身像是过了电,立刻松开手,顿了一秒后,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陈砚清瞬间脱力,身子一软,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只见右手细白的手腕留下清晰的几道指痕,像新鲜的烙印,浮现出恐怖的紫红色。 “……” 透明的冷汗顺着轮廓滑到下颌,他撑着身子喘了几口气,颤抖着抬起手臂,立刻强忍着疼痛摸向腰间,然而骨坠所在处却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吗?” 粗粝的声音自头顶降下,黑衣人已经重新戴好斗篷,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指上,赫然挂着一条骨坠。 “抱歉了,陈掌门。” 他指尖轻松一挑,骨坠在空中划出弧线,丝滑飞进了身后的树丛中。 听见陈掌门三个字,陈砚清顿时浑身一僵,某种记忆被唤醒,刻在骨髓里的恐惧让他无法冷静,身体rou眼可见地颤栗,甚至不能从容地呼吸。 “你……要做什么?” 他硬撑着声音问道,脑海中努力思索着一个又一个脱身的方法,又一个个被否定。 在极大的实力悬殊之下,陈砚清在黑衣人面前就像一只虫子,只要他抬脚,便可以轻松将其碾死。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侵略的目光在他身上肆虐,特殊的湿冷的气息钻进他鼻腔。 “别过来……” 陈砚清从内而外地感到抗拒,不断想要向后躲避,然而身后是实心的古树,如同一堵墙一样结实,令他退无可退。 冷硬如铁的手指攀上他脖子,在他细嫩的颈部绕了几圈,接着顺势向下,指尖缓缓划向凌乱的被扯开的领口。 “唔……” 陈砚清厌恶地撇过头,后背死死抵在树干上。猜到他想要做什么,认命地闭上眼,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感到深深的无助。 黑衣人单手拎起他衣领,呈现出胸前一片雪白的皮肤,浅色的裹胸堪堪露出一角。 就当陈砚清正以为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只听那人忽然轻笑一声,将他领口狠狠一裹,瞬间把那胸前的皮肤盖得严严实实。 接着开始帮他整理方才被揉得凌乱的衣服,将其重新穿好。 “哈……”他沙哑的声音有一丝嘲弄,“放心吧陈掌门,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对你的。” 黑衣人的手法有些粗糙,系紧的腰带将他勒得肋骨生疼,不过确实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你到底是谁?” 陈砚清满腹疑问,仰头盯着这个行为诡异的怪人,眼神中仍有放不下的戒备。 黑衣人僵硬而缓慢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铁制面具带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块下巴的完整皮肤,看起来顺眼多了。 “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陈砚清蹙眉。 “没错。”黑衣人掩在面具后的双眼定定注视着他,“跟我走吧,陈掌门,我可以保护你,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即便是藏在斗篷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可蕴含的强烈情感却从阴翳中溢了出来,令陈砚清感到十分不适。 此人来路不明,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而且言行古怪,时不时还会伤人。他看了眼自己被捏伤的手腕,此刻已经高高肿起。 陈砚清跪在地上,单薄瘦削的身躯被黑衣人投下的影子所笼罩。他想要拒绝,却又生怕刺激到那人,唯恐他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来,索性咬紧了下唇保持沉默。 见他不说话,黑衣人又靠近了些,魁梧的身形似铁板一样僵直,在这幽暗阴森的环境中,宛如一只庞然的僵尸。 片刻之后,他悠悠开口。 “陈掌门,您于我有恩,我理应报答你,可我曾经却因为无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些人折磨,而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我有了力量,可以帮你了……让我帮你吧?可以吗?陈掌门?” 黑衣人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起来,周身散发着执迷贪婪的气息。 这人似乎是他的旧识,知道他以前的事。陈砚清垂着头,脸色有些发白,可搜索了全部记忆,也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 僵持许久,他缓缓摇头,轻声拒绝道:“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抱歉。” “呵,你只是不信任我罢了。” 黑衣人嗤笑一声,周身气场瞬间变得锋利起来,似乎对此感到不屑。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看见了——” “你正被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挟持,那怪物杀人如麻,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下。 不仅如此,还需要你每日用身体满足她……我说的对吗?” 黑衣人说着,缓缓抬起手,镶嵌金属的手指机械地在他唇边摩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 陈砚清震惊,一种被监视的恐怖感觉自头顶笼罩而下,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危险起来。 黑衣人仍自顾自继续说着:“真是可怜啊陈掌门,你好不容易从那帮人手里逃出来,又要被这凶残的东西威胁……” “你……你怎么知道?”陈砚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黑衣人低低笑了笑:“自你下山那一刻起,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 “……” 这几句话平地惊雷,如同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淋到脚。 自己一直被人监视,但却从来没有发觉。 陈砚清只感觉浑身发软,一股寒意悄悄爬上脊背。 “……你想要做什么?” 他第一反应就是玄微门的人,他被囚禁将近百年,即便山上的人已经被银砂杀光,但弥留的恐惧是短时间内无法磨灭的。 陈砚清无比害怕玄微门的人将他抓回去,继续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夜折磨。 “我?我说过,我是来救你的。” 黑衣人缓缓站起身,带起轻微细碎的金属的碰撞声。 周围光线阴暗,高大的身躯矗立在面前,就像一颗树的剪影,斗篷下的面具冷硬如铁,反着锋利的寒光。 “你可以选择跟我走,也可以选择杀掉那个怪物。”他低沉暗哑的声音飘落下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 这两种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陈砚清沉默良久,最终有些吃力地扶着树干,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抬头直视黑衣人。 他眼神冷静,嗓音带了一丝清冽的寒意:“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暂时还不需要。” “呵……” 黑衣人吃瘪,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嗤笑。 “看来还是没考虑好啊。不过没关系,陈掌门,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他留下这句话,还没等陈砚清回答,眨眼间,高大的黑影便隐匿在浓雾中。 下一秒,周围黑气化散开来,草木簌簌拂动,山林本来的面貌呈现在眼前。 “咦?我,我刚刚咋晕过去了?……” 季良从一棵树下爬起,拾起丢在一旁的拐杖,捂着脑袋惊奇道。 陈砚清静立在原地,神色复杂。 “……” 季满蹲在后院角落,头顶冒着蒸汽,还在为刚刚那事耿耿于怀。 她,她怎么能…… 想起方才那柔软的触感,他不由自主抬手碰了碰嘴角,忍不住心跳加速。 “唔……” 季满将熟透的脸颊藏进臂弯,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忽然,身侧的水井传来响动,一阵窸窸窣窣过后,银砂从井后探出半个头。 片刻之后,季满抬起头,只见一个纯白色的纤瘦身影赫然立在他面前,无声无息,宛如幽灵。 “啊!!!鬼啊!” 他大惊失色,魂差点吓飞,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直至抬头看清来人,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鬼?”银砂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左看右看,“哪里有?” “你……你来干什么?” 季满哀怨地撇了她一眼,扶着墙哆哆嗦嗦站起身来,尽量让视线与她平齐,哪怕此刻还有些腿软。 银砂眨眨眼,从身后摸出一个东西。 季满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那只被弄坏的小兔子玩偶。 断掉的那只耳朵被硬生生塞了回去,手法异常的粗糙,甚至有白色的棉花溢了出来。 “噗……” 兔子的情况变得更差了,不过看着她笨拙地哄自己开心的样子,季满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哦?”银砂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伸出手指戳戳他脸颊,“你笑了,不哭了?” 季满小脸一红,迅速扭过头去,为自己辩解道:“我,我才没有,我从来不哭的!” 说完他自己又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补充道:“只是这个玩具是我娘送我的,我娘已经不在了,对我来说特别珍贵,所以看到你把它弄坏了我才会……” 季满语速异常地快,银砂又开始晕了,只能从他语句中捕捉到零星的几个字眼。 “……玩具,贵?” “不是贵啊,是珍贵。”季满一脸严肃地纠正,“这个玩具对于我来说,特别特别的重要,你能懂吗?” “噢,我知道了,”银砂恍然大悟一般,指着他怀中兔子,一字一句道,“玩具,珍贵,重要。” “嗯嗯嗯。”季满点头如捣蒜。 “~” 又学会一个新的概念,银砂自我感觉良好,十分高兴地贴着少年在墙根坐下。 季满不动声色地偷偷看向她,银发如霜雪般洁白,皮肤莹白如玉,就连睫毛也似覆了一层薄雪。 整个人显得纯净通透,仿佛圣洁的天使。 他一时看得呆了:“你……” “嗯?”银砂扭头看向他。 “!”少年的脸瞬间又红了。 “你等一下!” 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什么,迅速爬起身,钻进堂屋内。 一阵窸窸窣窣翻动声音后,季满灰头土脸地从房门钻出。 “来,这个给你!” 银砂低头一看,是一只小药瓶,静静躺在他掌心。 “这是什么?” 她拿起仔细看了看,瓶身青玉制成,泛着剔透的翠绿色,表面光滑崭新,似乎被保存得很好。 “这个叫吐真剂,须尘先生给我的,他是个道士,有好多好多宝贝。” 说起这个,季满似乎很兴奋,两条眉毛都飞了起来。 “如果给别人吃了这个,那他就不可以对你说谎了,你问什么他说什么,特别神奇。” “是吗?我尝尝。” 银砂说着就要拔开塞子,季满连忙拦住。 “只剩一点点了,用完就没了!”他幽怨地撇了她一眼,嗔斥道,“……我看你也不是个会说谎的,吃了也白吃。” “嗯……”银砂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认真道,“你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