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小说 - 耽美小说 - 蔺出尘传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冰,那些怒火忽地熄灭了,只剩下灰烬般的失望。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那个干净的,从不会欺骗他的蔺出尘,竟然会做出这样狠辣的事。

可是铁证如山,不由得他狡辩。

“明察?”肖承祚冷笑,“给你找个替死鬼充数?”

蔺出尘闻言抽一口冷气,他步入玄明宫之前所有的底气不过是认为肖承祚会相信他。此时这句话敲在耳畔,不亚于一柄巨锤,将那点镜花水月似的希冀与信任打得粉碎。

“陛下,不相信臣?”他瞪着眼,浑身冰冷。

“朕愿意信你,可你却利用朕的信任胡作非为!”肖承祚一拍那书案,腾地站起来,抄起手边的奏折就扔过去。

蔺出尘也不闪,任由那奏折拍在脸上,红着眼看他,“好……好得很。我今天才知道,自己是有多轻贱。”

“枉朕平日里夸你宽仁……”肖承祚摘下手上那羊脂玉扳指,扔到他面前,“今日才知道,是朕看走了眼!”

蔺出尘低着头,右脸颊红肿着,头发也凌乱不堪。他自入宫以来,从未有如此狼狈之日,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被人栽赃的罪行?忽然生出一股子狠劲,字字咬牙切齿:“蔺出尘是什么样,并不是陛下说了算的!”

这简直大逆不道!

“滚!”肖承祚气得牙痒痒,额头上青筋突现,眼睛都红了,一声暴喝:“来人,将蔺出尘拖出宫门,打入幽宫!”

两个侍卫上来架着蔺出尘的胳膊,蔺出尘也不挣扎,只是冷眼横着肖承祚,口中喃喃:“陛下要把事情做绝,也就休怪蔺出尘无情。”

拖出宫门是宫里最不体面的刑罚,就是要让那人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永世受嘲笑奚落。紫金台上的宫女太监愕然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很是精彩——有惋惜,有惊诧,可更多的,是像看着一个笑话。

蔺出尘被那些目光千刀万剐却茫然无措。他忽然又想起刚进宫时,看见宁贵人被拖出敬天门,那时候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果真应在自己身上。他心底里泛起一阵啼笑皆非,忽觉得过往和肖承祚种种都不过是一场梦。最后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怜人,重蹈着前人覆辙,应了喜新厌旧的道理。他曾经以为自己和肖承祚之间或许是有感情的,或许是与别人不同的。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肖承祚玩腻了女人,想办法找新的乐子。

蔺出尘,你的真心在他眼里半文钱都不值。

该醒醒了,清醒了以后回首,一切都是那么荒唐。

这一天:

他的心,冷了,碎了,死了。

殊不知,肖承祚心里也是空荡荡的。他看着蔺出尘被拖出去,明明知道这应当是死罪,却就是下不了手。

殿上的人似乎都忘了呼吸,生怕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自己。

“都给朕出去!”

肖承祚靠在那龙榻上,无言看着头顶的天花。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发疯一样跳起来,蹲在地上去找那羊脂玉扳指的碎屑,小心翼翼拾了一帕子,递给喜贵。

“拿去玉石坊修,好歹留个念想。”

喜公公忐忑不安地出门去了,回头一看,那九五之尊竟抱着膝盖坐在偌大的宫殿里——

那个人的眼眶是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

☆、沉浮无常事

幽宫就是个大点的监牢。

蔺出尘被推进一个荒芜的院落,他双手双脚皆是镣铐,每迈一步都是叮叮当当的响。这响声如锉刀,将他的全部尊严和脊梁磨灭殆尽。

押他进来的两个禁军转身欲走,却被蔺出尘眼疾手快抓住了袖子。

“看你也是禁军苑出身,有话快说!”

蔺出尘从腰带的夹层里摸出两颗金珠,递到他们手里,“烦请通告摘星阁大侍女秀心来见我。”

那两人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点头答应。

蔺出尘闻言呼出口气,脑子里绷着的弦忽然就松了。他只觉浑身无力,席地而坐,靠在院里的石桌边。那扇高高的大门被关上,缠上厚重的铁链,将那外面的繁华一一隔绝。他眼看着那门缝越来越窄,心中过电般一阵疼痛和酸楚。

多少往事如烟如梦,而今只有天地不改。

他抬眼四望,院子里杂草丛生,空空荡荡,宛如两年前的将军府。忽然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他一无所有,为了几斗米去昭灵府里当护院。还依稀记得如意堂里的风景,也还依稀记得中秋月下的相逢,紫金台上金口玉言,储云湖中泛舟纵酒……

都过去了。

一桩桩一件件好像无数细小的针,捉不住,却把一颗心刺得支离破碎。

他怔楞了半晌,忽然一抹面颊,手上全是眼泪。

蔺出尘这才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又硬生生被从手中夺去。想他摘星阁之主,何等的风□□派,虽是一个小小的太子丞,王爷都要让他三分。何人不羡慕他,不景仰他,不善待他?而今却是冷冷清清,无人相问。这世道便就是如此: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而他彻悟,原来这一切的灿烂辉煌都不过是那个人手上玩弄的把戏。

他要你富贵,你便显达;要你落魄,你便困顿;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就不得活!

蔺出尘自诩一根傲骨,却也不过是他鸟笼里关着的一个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就赏些甜头,不高兴了就责罚几句。他所给的无数金银珠宝,到头来却是嵌在笼子上供他人赏玩!

蔺出尘,你却错把它当了真心!

罢了,罢了,如今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还希求什么呢?

凌波宫里,一片肃杀寂静。

冯云珠面色如纸,倚在床架边。

“都是奴婢的错,要是不收那罐子糖,也不会……”巧碧跪在地上,一双眼哭得红肿不堪。

冯云珠闻言只是摇头,声音里早已没了曾经的气势,只是虚弱喑哑,“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蔺出尘被拖出敬天门,打入幽宫,也算是因果报应。”

“报应?”冯云珠冷笑,“恐怕他也是一只替罪羊罢了……”

“娘娘何出此言?”

“此事对蔺出尘毫无益处——论荣宠,这宫里又有谁比得上他;论旧恨,他只需得在陛下面前三言两语就能置本宫于万劫不复。这样一个人,何必费尽周折、挖空心思?”

“那会不会是冉贵妃指使?”

“你以为冉玉真指使得了他,就连冉顺卿封相的事都是蔺出尘出的面……”

“这么说来,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冯云珠闭上眼,叹一口气,“夜路走多了难免见鬼。本宫在这宫里风风雨雨近十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一